《雪山玫瑰》槐序城

3、玫瑰

　　林旭没多大讲究，提起一桶冷水就往身上倒，他简单的搓洗完澡后就直接去了古坦达房间。
　　古坦达此刻躺在床上刷搞笑视频刷得哈哈大笑。
　　林旭把枕头盖在自己耳朵上，哑声道：“小点声。”
　　“不吵你了。”古坦达瞥了瞥林旭，拿起手机转战他处。

　　关上门的时候，他忽的想起：“你明天还要去？”

　　“嗯。”林旭无力地回答。
　　古坦达阖上门，走之前还不忘吐槽一句：“就你傻。”
　　林旭当耳聋没听到，拱了拱被子就睡了过去。

　　清早，黎语打扮漂亮背着包准备出门，正巧碰到林旭坐在车上，她跑的林旭面前，轻喘着说：“林旭，你去哪？”
　　林旭打开车门，言简意赅：“上班。”

　　“哦，我还想让你给我带带路。”黎语扬起手中的相机，“我想周边逛一逛，顺便拍点好看的照片。”
　　林旭挑眉，转头看向前方：“上车，我带你去。”
　　“好。”黎语语气激动，两条小腿蹦蹦跳跳地绕过车头上车。

　　林旭砰地关上车门启动车子，他压下手刹，余光飘向黎语：“安全带。”

　　黎语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拉过安全带扣上，兴奋地晃了晃头。
　　林旭打着方向盘，目光始终留意到黎语，慢条斯理道：“高原地区尽量少跳，容易缺氧头晕。”
　　黎语举起相机拍下远方山顶的雾，听到这话眉心微动，平淡地哦了一声。

　　越野车行驶在山谷间，迎面而来的风鼓动，太阳缓步上行，沿路是湛蓝的湖水，碧绿的草地，抬眼就可以看见的荒漠和雪山。
　　黎语打开窗户，任由风吹动自己的头发，她提声对林旭说：“终于感受到了网友口中自由的风。”
　　林旭不理解这“自由”。

　　黎语也不在意他回没回答自己，她的专注力早就被巍峨的雪山给吸引住。

　　车速慢下来，周边的山河木林一帧帧被留存在脑海中，天蓝的就好像一盒刚刚启封的颜料。
　　黎语扭过头问：“我们要去哪里？”
　　“我送你到天湖草原，晚点我忙完了过去找你。”
　　“可以吗？”末了，林旭补充了一句。
　　黎语无所谓，本来就是来旅游的：“可以。”

　　“那你记一下我的电话，有需要给我打电话。”林旭单手控制方向盘，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手机递给黎语，“没密码。”
　　黎语打开林旭的手机，手机桌面很干净，屈指可数的软件，连个微信都没有，她疑惑道：“你不用微信？”
　　“用不上，没几个需要联系的。”林旭把车停在路边，“到了。”

　　黎语把手机还给林旭，“虽然没有微信，但还是要记得设个密码。”
　　她不急不慢地解开安全带，“那你忙完了不要忘记过了接我。”
　　“不会的。”

　　黎语跑到林旭这边，敲了敲窗户：“再见。”
　　窗户没开，声音被阻隔在外面，林旭一个字都没听到，但每一个字他都知道。他按下窗户，视线投向黎语，欣然笑道：“再见。”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与他气质相反的温柔传入耳中，黎语的心如大雨落在湖面，清波荡漾。

　　天湖草原，正如他的名字，湖面倒映着天空的样子，湖水微波潋滟。正处夏季，草刚刚开始换，嫩绿中混杂着枯黄。
　　前面两棵桃花才刚刚开，粉嫩粉嫩的花朵增添了这一幅画的色彩。

　　黎语绕着湖散步，举着相机反复调整光线，许久才按下快门。

　　上午的百舟城还有些清凉，风越过湖面，黎语的手抖了抖，裙摆被风吹得摆动。

　　逛了两圈的黎语也开始觉得无聊。

　　果然，没有人陪着聊天是一个人旅游的通病。
　　正所谓，美好无处分享。

　　太阳正盛，照的人睁不开眼。
　　黎语一时起了画画的兴头，她从包里掏出一本画册和一支笔，随便找了片草地席地而坐。
　　高山冰川绿湖草地触目可及。

　　百舟城最美的独属他的高山冰川，高峻陡峭。
　　白色的雪铺盖在山顶，与灰黄色的荒漠形成明显的界限，好似砌了一条雪白的围墙，将蔚蓝的天空与广阔的土地相隔开来。
　　站在百舟城的每一个地方都能清楚地看到雪山的容貌。
　　这可能也是当地人认为他这座雪山神圣的地方。

　　“嘿，那个姐姐，你在干嘛？”远处小朋友的声音清脆，好似风铃响动。
　　只是小朋友说的是家乡话，黎语听不懂。
　　她转过身想抬头看对方，奈何阳光耀眼，她只看到一点模模糊糊的人影。

　　脚踩过草地的沙沙声越来越近，一个小姑娘蹲坐在黎语旁边。
　　“姐姐，你在干嘛？”小朋友用着蹩脚的普通话。
　　“画画。”
　　黎语音色放柔，裹着淡淡的笑意。

　　罗布凑着头想要看黎语画的画，黎语抬抬手，方便小朋友看。
　　她犹豫了一瞬，把画册递给罗布。

　　“你叫什么名字？”
　　“罗布。”罗布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册。

　　她捧着黎语的画册细细翻看：“姐姐，你画的真好看。”
　　她把画册递还给黎语，嘴角上扬：“我们这里没有小朋友能画的这么漂亮。”

　　“谢谢。”黎语没接，她拿起相机，面带微笑地问：“我可以给你拍照吗？”
　　“好呀。”小朋友拿着画册站起身，脸上两圈红晕，笑起来像一朵春天的花。

　　黎语的镜头对准罗布，目视着取景器里的罗布，她的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黎语拍完照片，接过画册：“我再给你花张画吧。”
　　“好呀！”罗布一听给自己画画，愿意极了。
　　黎语从包里掏出画笔，给罗布画了张速写。

　　罗布乖巧地坐在她面前保持住一个姿势没有动。
　　黎语手中的画笔没停，只见她刺啦地撕下画纸：“送给你。”
　　罗布小心翼翼地接下画，欢快地说：“谢谢姐姐。”

　　她用手指轻轻地展开画纸，盯着画看了好一会儿，她扬起声调：“我以后也要学画画。”
　　“当然可以啦。”黎语把画册收进包里，伸手摸了摸罗布的头，她蹲下来凝视着罗布的眼睛：“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位很优秀的画家。”

　　“嗯。”
　　罗布用力地点头。

　　“罗布，回家吃饭啦。”嘹亮的声音响彻在这片空间。
　　罗布转头对那边喊：“知道了。”
　　然后，她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朵艳丽的花：“姐姐，谢谢你。”
　　“这是我今天采的花。”
　　“我爸叫我回家吃饭了，姐姐再见。”

　　罗布小跑着离开，黎语盯着手中的花，抬眼望去，她说道：“如果有机会，我可以教你画画。”
　　“好，不可以反悔哦。”罗布停住脚步回头，笑着对黎语说。
　　黎语欣然地偏了偏头。
　　罗布向黎语做了个比心的动作，随即加快速度跑回家。
　　她的脚越过小草发出沙沙声，明媚的阳光撒落，她好像一支在草地飞舞的彩色蝴蝶。

　　黎语打开手机瞄了眼时间，已经14点多了。
　　她想着给林旭打个电话，号码都还没按完，一道手机铃声缓缓靠近。
　　黎语往身后望去，那个人在一步步向她走来。
　　林旭身着白色短袖，好似并不怕这点如春日的气温，他步子矫健，每一步都跨得很大，没多久就站在了黎语面前。

　　林旭冲黎语晃晃手机，不知道从哪拿的一把遮阳伞：“走吧，回去吧。”

　　黎语撑开遮阳伞，抬手遮住自己和林旭。只是她不够高，手举起来没多久便酸痛难耐。
　　林旭瞧见黎语手忽上忽下的，他本来还觉得黎语会放弃遮自己，没想到小姑娘一直在坚持。
　　他握住伞柄，一手揽过黎语的肩膀：“我打伞，靠过来点。”

　　黎语自然欣喜地靠近林旭，眯着眼睛在笑，思绪飞到遥远的山岗。

　　林旭拉开车门，见黎语还没动作，问：“不上去？”
　　黎语拉起裙摆，把思维收回，不做思考地应了句：“上。”

　　林旭把伞放在车后座，扣上安全带启动车。

　　黑色的越野在这片草绿的高原飞驰，盖满冰雪的高山连绵起伏，自由的气息落在百舟城的每一处。

　　黎语笑得开心，手指在画册上打圈。
　　林旭打着方向盘，余光瞥见：“刚刚玩的怎么样？”
　　“还不错。”
　　黎语很自然地开口：“我刚刚碰到一个小妹妹，她真的好可爱，她说以后也要成为画家。”

　　林旭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旁边拿出一包烟：“你是画家？”
　　黎语摇摇手，把画册抱在怀里，目光聚焦在远处的雪山上：“算不上，就是学画画的。”
　　“但……我很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

　　“会的。”
　　“……”

　　林旭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他似乎很难与人共情，但懂得这一份理想。

　　黎语只得尴尬地哈哈了两句，总归是自己画说多了。

　　车里只听得见风的声音……

　　黎语拿起相机，她的镜头对上了林旭随意握住在方向盘的手。

　　她果断按下快门。
　　还好关了快门声。
　　她从取景器里探出头，林旭没有看到这些。

　　林旭的手机电话响了：“帮我接一下，谢谢。”

　　黎语留意了下电话，没有备注，一串数字。
　　她接下电话，把调节了一下音量，把手机放在林旭耳畔。

　　即便黎语没想听，但电话那头人的嗓门很大，她一下就确定了是谁。
　　毕竟古坦达的音色很明显。

　　“林旭，去哪了？”
　　“上班。”林旭淡漠道。
　　“又去！不是和你说过让你辞掉吗？”古坦达显然不是很认可林旭的工作，拿出了家长的派头。
　　“我说过不辞。”
　　林旭的态度异常的坚定，直直盯着前方，语气也格外冷漠。

　　“行行行，我先不和你绕这个。”古坦达大抵是察觉到林旭的态度，又或许真的有事情要忙，忙转开话题，“我这几天要去谈笔生意，你和局里说一声，多在家陪陪洛桑。”
　　“好，我知道。”

　　古坦达挂掉电话，黎语纠结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车内陷入宁静。

　　“我们下午会去哪？”
　　黎语想着缓解缓解尴尬，主动开口问。
　　话语间还是有点儿期待下午的旅程。

　　“下午我们还得过来这边。”
　　黎语眉眼弯弯，轻轻柔柔地说：“那好呀，刚好我可以带上我的画具。”

　　“可以。”
　　车子在一座有些破旧的房子前停下，林旭拉下刹车，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