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
-
此时江夜并不知道俞长森和那个神秘人对她的评价，她正无比专注无比警惕地行走于荒山里，她还在信号覆盖范围内，但头环里的信号已经非常微弱了。
越往山上走，雪就越大，覆盖地面的雪就越深，江夜的动作已经非常灵巧了，但每一步踩下去，还是会重重地陷入雪中，需要非常用力地把脚拔出来。
也就是在落脚拔脚的过程中，一个不注意，头环里的信号就彻底消失了。
地图变成灰色的离线状态，代表着江夜的那个小指针飘飘忽忽，非常不准确。而头环外的世界，江夜往前往上往左往右看，都是一片飘絮。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最后在江夜的面前撞开，伴随着一片死寂的气息。
江夜收回目光，一步一步慢慢往前。
她分辨不出方向，也没法从风里获得任何信息，那么就只能采用最笨的认路方法——向上。既然是爬山，既然是去山顶，那么无论如何，向上走都不会有错。就算时间久了点儿，就算不小心走错了山峰，只要一直向上，总有一天能抵达峰顶。
更何况，6号副基地到山顶总基地的直线距离一共只有27KM，在网络覆盖范围内，江夜已经走完了8KM，剩下十来公里，如果不走弯路，今天中午之前就能走到。
江夜只需要在不断向上攀爬的过程中，保持着警惕，防范可能的危险。
时间就在一步一步的踩雪声中流逝。
当头环里的时间显示“12：00”时，午饭的提示音响起，江夜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望向四周。
她差点忘了时间……
这里依旧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前面，也看不到身后，和刚开始一模一样，江夜走了四个小时，却感觉……自己好像压根没有动过一样。
她踩在雪地上的小尾巴只拖了一条不到五米的痕迹，就立马被新雪掩埋。
让江夜觉得迷茫的并不是她的方位问题，而是这一路上太安静了，整整四个小时，她一直保持着警惕，害怕在雪雾里遇到什么难以对付的危险，但一直到现在，别说危险了，她连一丝活物的气息都没有嗅到。
暴风雪里的一切，仿佛都死了。
不，用死这个字来形容并不够恰当，更像是……时间在这里停止了流逝，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被框在了时间轴里，只剩下不断飘落的茫茫白雪。
不过江夜并没有多想，没遇到危险当然是好事儿，她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堆积篝火，准备午餐。
小小的一团火苗，从电子火折上转移到篝火上，很快燃烧成一团烈火，感受到篝火带来的温暖，江夜悄然松了口气。
能生火，就说明……没有太大问题，吧？
江夜熟稔地拆开速食烤肉串，和速食烤红薯一起串在火堆前，不一会儿，孜然味肉香和红薯香一块儿向四面八方扩散开。
一口烤肉，一口热乎乎的红薯，瞬间驱散风雪带来的寒冷，幸福的味道在嘴里扩散。
如果这时候再来杯咖啡或者奶茶就好了……
面前的火光跳跃着，仿佛映照出一个暖色的图案，那图案也随着火光跳跃，越来越清晰，映在江夜眼里。
图案里是一家咖啡厅。
暖色装修色调，壁炉里火焰温暖地跳跃着，江夜面前摆着一个小烧炉，炉上摆着红薯、烤肉串，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水果。
“您的咖啡。”一杯烤椰拿铁放在江夜面前。
“谢谢。”江夜一边摆弄着烤炉上的红薯，一边看向桌对面的人，“姐姐，红薯应该能吃了，要尝尝吗？”
桌对面。
少女专注地盯着VR外设屏幕，如瀑般柔顺的长发被她随手顺到一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投影键盘上敲敲打打，有一缕黑发落到她的手背上，更是衬得她皮肤白得病态。
她的目光非常专注，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多余的光点，仿佛完完全全沉浸在工作里，忽视了外界的一切。
然而江夜的声音响起后，江昼第一时间挪开VR眼镜，唇间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好啊，小夜喂我吗？”
与江夜这个年龄段的稚气不同，江昼的年龄早已和稚气没有丁点儿关系，但她却长着一张娇弱小巧……甚至有一点点幼态的脸，无论谁看见她，都会觉得她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被人照顾的娇弱少女。
这时，她脸上浮现出的温柔神色，和娇弱的脸颊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就像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青春少女脸上，却露出三十来岁成熟女人才会有的与年龄不符的成熟魅力。
不过江夜一点儿不觉得违和，从小到大，姐姐对她都是这样的，她再习惯不过了。
“啊——？”江夜挖一勺红薯，送到姐姐唇边，她眉眼期待地弯起，“好吃吗？”
“小夜亲手烤的红薯，当然好吃。”江昼眉眼间愈加温柔。
“那姐姐你继续工作，我慢慢喂你。”
“你也吃。”
“嗯！我也吃。”
如果只有江夜一个人，她三两口就能将面前的吃的解决，但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慢悠悠地吃着，江夜也不知道吃了多长时间。
吃饱喝足，姐姐还在工作，江夜很自然地趴在桌子上，感受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懒洋洋地准备睡去。
她没有催促姐姐离开。
冬日温暖的午后，寻一个风景极好的咖啡馆，姐姐在里边工作，江夜自己在里面吃吃喝喝然后舒服地睡一下午，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困倦的感觉一点点袭来。
……
正常吗？
正常吧。
……
快要睡着，江夜思绪迷迷糊糊地飘散，又收敛，她什么都没想，只感觉自己仿佛不断在下坠，坠入一个黑乎乎的无光深渊，外界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真舒服啊……
再睡会儿吧。
彻底睡着吧。
好想一直就这么舒舒服服地睡着，永远不起来。
……
“咚。”
深渊的上方，突然有一声遥远的钟声撞来，辽远的钟声在空旷的黑暗里扩散，一波一波，刺得人耳朵疼。
江夜被吵醒了一点点，她不悦地翻个身，想继续睡去。
钟声没有停下的意思。
“咚、咚、咚……”
一声一声，勾着人去听一听它究竟在敲个什么。
“烦不烦……”江夜揉揉眼睛，拖着困倦的身躯，决定仔细听一下钟声究竟是哪儿来的，她在无边黑暗中站起身，不再下坠，朝着钟声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仿佛来自天外世界的钟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不像钟声，反而更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
江夜继续往前走，说话声越来越清晰。
话中的内容，是一串数字。
14635。
一万四千六百三十五。
这串数字，如天外钟声般重重环绕在江夜耳边。
这是她从坐下准备午饭后，就一直在重复念叨的一串数字。
这是她从丢失网络信号后，在雪里迈步的次数。
一万四千多次……接近十公里距离，就算中途不小心走了弯路，她这时离山顶也已经非常、非常接近了。
……
江夜猛地睁眼，抬头，摆脱那一片无尽的黑色。
山顶的雪花依旧飘飘，和之前没有任何事区别。
身前的篝火已经快要被白雪湮没。
原来这一带不是没有活物，而是……他们都在美梦中睡着了，或许是永远不会醒来的那种睡着。
江夜后怕地一个激灵，她起身，踩着厚厚的雪，无比坚定地迈步向上。
14636、14637、14638……一个又一个数字缓慢而坚定地从江夜口中迸出，最终到14845步时——不过多走了两百多步，雪雾一下子散开。
百米远处，十几层楼高的金属外立面的漂亮建筑伫立在那里，一层层白雪压在铝合金外立面上，许久没有亮起的圆形巨幕黯淡地矗立着，在风雪中显得有几分落寞。
雾散了，但飘飘扬扬的雪花还在飞舞。
江夜踩着雪，脚步无比稳健地一步一步走到了建筑面前。
核对身份，进入大厅。
总基地一楼比其他副基地一楼面积都要大，除了接待功能，甚至还有个小型图书馆规模的资料室。环绕着整个大厅，还专门修了条展览廊道，供外来人参观，future公司用到的所有高科技技术和材料，都有浓缩在这条走廊里。
二楼是训练室和食堂——像6号副基地里的那种训练室，总基地里一共配有十来间。三楼是武器研究，四楼是晶石核心研究，五楼是前端开发部，六楼机械研发部、七楼、八楼……
早在出发前，江夜就将总基地的分布图背得滚瓜烂熟，她本来也对这地方充满好奇，很早就想来一探究竟了。然而真正抵达这里时，她却看都没多看一眼，脚步飞快地冲进楼梯，直奔楼顶。
信号发射器在十八楼楼顶天台上。
从一楼不带喘地一口气飞快跑到十八楼，一拳砸烂天台的电子门锁，江夜用力推开门，感受到高处狂风带雪砸在脸上的冰凉触觉，握在坏掉的门把手上的手指不住地颤抖。
准确的说，不是手指在颤，而是整个人都不自抑地微微颤抖。
巨大的信号发射器就在面前，抬头往上看，黑色的天线尖端已经没入云端，看不到尽头，仿佛插在头顶的那个黑色圆环的正中央。地图向不远处的前方看，信号发射器底端操作台处，一丝红光有规律地闪烁着。
不需要打开基地内部的供电，信号器的独立供电依旧在工作。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第4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