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狩猎守则》执笔开云

17、第17章

　　两个人都戴着黑色面具，遮住面容。走在前面的是江夜在安全屋里见过的蓝瞳女人，后面那人则是个男人，琥珀色杏眼，碎发洒在鬓边，眸光十分温柔。

　　“你好，江夜。”男人温声朝江夜摆摆手，他的声音清冽如泉。

　　女人没有吭声，气质和之前一样冷。

　　“你们……”江夜怔怔地张了张唇，她看得出来，突然出现的这两人，以及多出来的小教室，都只是头环的投影而已，可是这画质也太清晰了些，和真人没差。

　　而且她刚才没有戴头环的时候，分明在房间里也看到了蓝眼女人，这该怎么解释？难道安全屋里那个也是全息投影的假人，安全屋里有全息投影设备？

　　“这位是黑天。”俞长森看向蓝瞳女人，适时地介绍道。

　　“这位是黑狼。”

　　琥珀眸男子微微点头。

　　“黑狼，黑天？”江夜目光古怪，这名字也太奇怪了吧！

　　黑天冷冷地说：“代号。”

　　黑狼看她一眼，声音温和无奈地补充：“公司里的花名。”

　　俞长森接着解释：“他们是公司在太白山基地的两位研发人员。”

　　太白山……俞长森刚才说过，他们公司在太白山里同样建有基地。而FUTURE之所以会在天仓山建立基地，是因为天仓山地底晶石浓度很浓，这么说来，太白山那里也是一样的？

　　这么就说得通了，天仓山既然发生了异变，那么爆炸过后，太白山同样受到波及，基地里的研究人员被困在了山里。

　　可是俞长森不是说基地里没有网络，无法联系外界吗？为什么能和他们全息视频？江夜狐疑地看着二人

　　黑天身上那股冷冽的气质，还有她和黑狼的身材——二人的身姿都非常匀称，在紧身工作衣的衬托下，肌肉线条异常明显，尤其是黑狼，肩膀宽得接近双开门冰箱了。

　　这和江夜想象中的游戏研发人员很不一样，她还以为，开发游戏的……要么就是穿着格子衬衫的死宅，要么就是俞长森这种一看就很憔悴的中年人。

　　黑狼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温声道：“我们是游戏开发人员，同样是游戏测试员。”

　　《高维进化》的游戏测试员，当然需要强健的体魄。

　　俞长森对江夜说：“公司每座基地里都配有全息投影设备，但因为大爆炸的缘故，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基地里设备坏了一大半，地下空间的全息投影时灵时不灵，只有卧室——或者说安全屋里的全息投影还保持完好。”

　　“你现在能够看见黑狼与黑天，是因为我在你的头环上加装了一些模块。”

　　也就是说，江夜刚才在卧室里看见的，果然只是个全息投影。

　　俞长森指一指江夜的伪光脑头环，笑着道：“除了全息投影功能，还有些别的小变化，你可以看看。”

　　江夜这才注意到，头环的屏幕UI界面有了变化，界面左上方显示的是她的属性和身体状况。

　　【综合属性：D，防御：C，力量：D，速度：D，耐力：D，灵巧：D】和安全屋的屏幕上显示一样。
　　【身体状况：健康】绿色的长条，有点像血条。

　　当她的目光掠过俞长森时，他的头顶同样闪过属性和血条。

　　【综合属性：F，防御，F，力量，F，速度，F，耐力，F，灵巧，F】
　　【身体状况：虚弱】血条很短。

　　江夜再看向投影出来的黑狼和黑天二人，果然什么都没扫描出来。察觉到她的目光，名叫黑狼的男人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而黑天，那个蓝眼睛女人，依旧只是淡漠看着她。

　　除了右上角的状态栏，屏幕左上角还多了一个简短的任务指引。

　　【主线任务：活下去】

　　只有一行字。

　　跟什么都没有似的。

　　江夜在屏幕上找了一圈，发现《高维进化》游戏图标消失了，但它原本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行很淡很淡，极难察觉的像素体小字：【《高维进化版本号：22》，更新成功。】

　　之前一直显示“没有网络、更新失败”的游戏这就更新成功了？

　　网络……？

　　网络恢复了？！

　　江夜看看全息屏幕，再看看投影里站在自己面前的黑天、黑狼二人，心跳一下子加速，突然抓住了重点：“你们、你们的全息投影是实时的？我们在用网络沟通？”

　　“不然呢？”黑天奇怪地看她一眼。

　　“也就是说……”江夜声音倏地激动起来，尾音止不住地抖，“我们现在能够联网？能够联系上外界？那、我我姐姐他们……还有竹禾他们……”

　　江夜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点开头环的联络功能，眼中冒着光。然而很快，她眸中的光点就熄灭了，黯淡眨眼。

　　信号依旧为0，她依旧联系不上姐姐他们。

　　黑狼看着少女脸上失落的情绪，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黑天则转过目光，不再看江夜。

　　俞长森走到她身侧，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江夜，你昏迷的这些时候，我尝试过很多次，我们依旧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络。不仅我们，太白山那边的研究人员，同样与外界断联了。而我们能和太白山基地保持联络，用的是公司内网，一条由晶石为基底的网络专线。”

　　作为一个高中毕业生，江夜不是太懂网络信息，也不懂刚刚才接触到的晶石，她听着俞长森的话，黯然点头：“……我知道了。”

　　少女埋着脑袋，蓬松的狼尾长发仿佛都耷拉下去，黑色瞳仁黯淡无光。

　　屋子里沉默片刻，气氛压抑。

　　“江夜，你……”黑狼走到江夜身前蹲下，安抚般去牵她的手，尽管他只是一个投影，根本碰不到她，但他还是竭尽所能想要安抚她。

　　他斟酌着该说什么。

　　少女脸上却忽然露出一个灿然的笑，黯淡的神色一瞬间就消散了。

　　“俞老师，我大概明白了。”江夜声音清脆，掩住喉咙处那一点点颤抖，“所以……现在我们的情况是，我和俞老师你被困在天仓山里。而黑天、黑狼他们被困在另一座山里，我们都要努力逃出山里，逃到外面的世界去，对吗？”

　　见俞长森点头，江夜收敛笑容，神情变得认真：“俞老师，我之前说过，我会带你出山的，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俞长森短暂地怔了一瞬，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他操纵着电脑，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大地图，是天仓山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了很多地点。俞长森把鼠标指到山腰处：

　　“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future 4号副基地。”他的鼠标往下，“往山下走，首先会经过同在山腰的2号副基地，紧接着是3号副基地，最后是山脚的1号副基地。往山上走，则会路过5、6号副基地，以及山顶的总部基地。每个基地中，都有一定的食物、装备补给。”

　　江夜分析道：“所以我们要想离开天仓山，接下来就要沿着下山的路，依次经过2号、3号、1号副基地？”

　　“不。”俞长森摇头，“我们要上山。”

　　“上、上山？为什么？”江夜疑惑地问出声。

　　俞长森给出的答案完全反常识。
　　既然要离开天仓山，怎么会往山上走呢？比起山脚，山上的海拔更高，遇到救援的可能性越小，同时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俞长森没有解释，他转身指向地下室角落的楼梯：

　　“沿着楼梯往上爬，开门后抵达一楼，那里是这座基地的科研中心。当然，爆炸过后，科研中心大楼已经倒塌，现在成了被巨石掩埋的废墟，公司里的科研设备也没能留住。不过，当你离开地下室抵达一楼废墟后，你可以沿着缝隙一路走到外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只用看一看，你就知道原因了。”

　　“这么奇怪吗……”江夜小声嘟哝，她本来就对future这个公司充满好奇，对俞长森先前说的很多话也半信半疑——就算她主观上相信俞长森，心里还是觉得疑惑。既然俞长森主动叫她出去逛逛看，她自然不会拒绝，“俞老师，黑天姐姐，黑狼哥，那我待会儿回来。”

　　俞长森笑着提醒她：“江夜，黑天、黑狼二人可以一直通过头环和你联络，他们甚至能一直跟在你‘身旁’，一直看到你那边的情况，但你不要跑太远了，一旦离开基地内网覆盖的区域，和他们的连接就会断开。”

　　“好的，我知道了！”江夜本来也不准备跑多远，她也怕再次遇到枯枝鬼兔一样的怪物。

　　“对了，”俞长森又嘱咐一句，“江夜，废墟中应该有不少用得上的零件，麻烦你回来的时候顺手捡一些零件，好吗？”

　　“好！”江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江夜三两步蹿上楼梯，到顶端时，上方是一个厚重的地下室门盖。江夜做好了攒足劲儿的准备，没想到还没怎么发力，门盖就被她推开。

　　力量D，竟然比F强了这么多……她感觉自己的力气比一个正常成年男人都要大。

　　那她是不是可以轻松考进军校了？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现在外界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大学还会不会如常招生……

　　江夜已经到了一楼的废墟里。

　　地下室里灯光明亮，宛若白昼，然而门盖上方的废墟却是一片漆黑，纷杂的灰尘扑面而来。江夜打个喷嚏，开启头环的夜视模式，终于看清地上是什么样。

　　果然和俞长森说的差不多，地上的研究楼……已经是一片被巨石掩盖的废墟。到处都是科研设备的残骸，金属废渣。堆叠的巨石和房屋墙壁、立柱砸在一起，只留下很小的空隙，有光从缝隙里洒进来。

　　除了光，还有风，很冷的风，吹得江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夜眯着眼睛往缝隙外边看，她看见狂风卷着雪粒，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飞舞。雪粒随风洒进了废墟里，又很快化成一滩晶莹水渍，被风吹得不留痕迹。

　　“呼……好冷。”江夜没有返回地下室加衣服，她沿着缝隙往上爬，到了缝隙末端，轻巧地往外一跃！站直身子，整个人沐浴在冰冷的阳光之下。

　　一瞬间，整个世界尽收眼底。

　　江夜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一点点变得怔然。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或者说，震撼。她才昏迷多久？一天，还是两天？这座山已经完全变了样。

　　江夜想用“面目全非”四个字来形容山里的景观，但又好像不是那么合适。

　　因为……以前的天仓山很美，青树翠蔓，蒙络摇缀，随处可见的空灵小溪，湛蓝无垠的天空。而现在的它虽然完全变了个样，但只从景观的角度上来说的话，它依然、依然很美。

　　原本青翠的山林被白雪覆盖，不是银装素裹的白，而是苍凉惘然的白。一眼望到头，整座山都毫无生机。安静得过了头，雪粒在阳光下飘飘摇摇，好像它们反倒成了山里的活物。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江夜现在所在的4号副基地虽然位于半山腰，但视野很好，江夜不管是往上看还是往下看，都能看得很远、很远。

　　按理说，越往山上气温才越低。可是这会儿目光投往山下，雾气环绕在山间，渐渐凝结成霜雪，然后是螺旋飞舞的暴风雪。

　　越接近山脚的地方，暴风雪就越浓，视野就越不真切。晶石暴风雪呼啸、盘旋着，笼罩整个山脚，看不清暴风雪里面的情形，但正因为看不清，才让人恐惧。

　　那团污漆漆的暴风雪里，好像孕育了什么不得了的生命。

　　江夜根本就不敢靠近那里……或者说就算靠近了，也会被暴风雪卷飞的吧？被卷进风雪里面，乌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风冷得刺骨，“呜呜呜”的诡异风声在耳边环绕，光是想想就很恐怖。

　　俞老师说得对，他们没法下山了。

　　江夜默然盯着那团暴风雪，长长吐了口气。

　　再往山上看，越往上，天气反而越清明、澄澈，一望无际，甚至能在山巅看到点儿清脆绿意。山脚暴风雪，山顶却仿若春天，真是奇怪。

　　然而，一个巨大无比的圆环黑影环绕在遥远的山巅，缓缓移动着。

　　那个圆环有多大呢？比江夜看到过的任何建筑都要大，它仿佛有生命般，规律地绕着圈，缓缓移动，江夜隐约还能看见巨大黑影上有东西在颤动。

　　如果一定要比喻的话，这个圆环……就像是一条首尾相接的黑色巨龙。

　　或许是人类刻在DNA里的对巨物的恐惧，江夜刚才看向暴风雪时，就算觉得害怕，收回目光不去想它，也就不怕了。这会儿她看着天空上那个遥远诡异的圆环，却感觉浑身颤栗得厉害，连心脏都在颤抖。

　　说实话，巨型圆环围绕在山巅的这一幕真的很美。

　　江夜想拍照记录下眼前的景色，却连调出拍照模式的勇气都没有。

　　江夜一点点收回目光，怔怔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直到被冷得哆嗦一下，她终于回过神来，再度返回废墟的缝隙里去。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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