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游戏失忆醒来》叫Spring春

4、积分

　　不知道是不是黎殷的错觉她感觉系统的声音变得丰富了起来，如她所想般富有了感情。
　　黑色的弓身，两侧缠绕着复杂的银饰如野草疯长，和她的耳坠十分搭配。
　　她紧握着弓，好像有一个不存在的人扶上了她的手，帮她摆好了姿势。黎殷拉开了紧紧的线，一只箭凝聚在手中。
　　随着她的拉弓，四周起了大风。女孩的长发在风中漫天飞舞，轻狂而又猛烈。
　　身侧的玫瑰花互相推搡，前呼后拥，如排排海浪撞向山崖。花瓣肆意飞扬，空中如散满积雪。
　　千万亩的玫瑰被风轻抚，从此便眷恋上那丝温柔，痴狂般追赶，追寻着风的脚步，神溺爱着这个世界，便造就了仅存的爱意。
　　手中的触感越来越明显，那股熟悉感也如此。曾几何时，仿佛她也如此这般，使用过这把弓。
　　不过出了这个副本后，黎殷想起这股感觉，便有了最佳解释——系统为了让玩家更好适应武器所模拟创造的。
　　有个人好像附在黎殷耳边，声音悠远。
　　{祝你好运，黎殷。}
　　松开手，那只箭伴随着花瓣射向怪物。巨大的风力，将污秽瞬时炸开。偌大的怪物，荡然无存，徒留一滩滩黑血。
　　风停了，骚动的玫瑰也就此罢休，世界回归原有的平静。身后的太阳已经升起，苍穹明媚，一切正常不过。好像刚刚所发生的，只不过噩梦一场，太阳升起，梦也该醒了。可那滩污血，也昭示着，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黎殷拿着弓的手垂在身侧，她喘了口粗气，擦拭了下不存在的汗。
　　手上变轻了。
　　【已帮玩家将道具银弓存入耳饰。】
　　银白的耳饰闪烁了一下。
　　【检测到玩家体力过低，是否花费积分兑换“体力剂”。】
　　“积分？”
　　【是的。玩家可通过直播打赏、任务奖励以及副本奖赏中获得。】
　　【经平台扣除后，玩家获得打赏5642积分。】
　　黎殷闻言道：“还有这东西？”
　　【有的。不过是你没听我话说完。】
　　“......”
　　【500积分，买不买？】
　　“不买白不买。”
　　【恭喜玩家获得道具体力剂——喝完后可恢复50%体力剂。】
　　黎殷打开面板，从仓库中取出体力剂，一饮而下。随手扔掉瓶子，用手背擦开嘴角。
　　“怎么跟喝白开水一样，没味道。”
　　【......】
　　“系统，能把直播关了吗？”
　　【可以的。使用5000积分，剩下这局游戏里，直播外的玩家将无法继续看你的直播。】
　　“嗯，兑换。”
　　【兑换成功。】
　　......
　　副本外的直播厅内人来人往，大部分都往老玩家的直播间里聚集，想要多学一些在这个游戏里多一点存活下来的手段。
　　“哎，木偶师开始直播了！快去抢位置...”
　　“好想念神之眼大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一次他玩游戏...”
　　“走啊，去画师的直播间！”
　　“嘶——算算那两位也好久没开直播了...”
　　而在挂着新人区立牌的长廊上，一个直播间略显拥挤。
　　楚郁抵了抵眼睛，拿笔继续记录着，嘴里念念有词。
　　“体力C...智力A...攻击力B升A...第一局就获得了专属武器，这个新人玩家黎殷挺不错啊...”
　　楚郁常在各个直播间中游走，观察着一局又一局对战，这可能是他仅剩的爱好了。
　　他刚刚还在驯兽师的直播间内仔细记录着数据，直至后来驯兽师一直拿人类喂养野兽，屏幕上一片血腥。他盯着那些破碎的器官混合着血浆，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些承受能力低的新人呕吐出声，他也感到了丝疲倦。
　　楚郁走出直播间，又出了大师专区，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可在他踏过新人区的长廊时，脚步突然停住了。他转头看向暗红色的长廊，一种强烈的预感爬上了脊背。他的大脑空白，那走廊中有东西不断吸引着他。
　　“啪嗒”手中的笔掉在地上。
　　楚郁回过神，拖着肥大的身体捡起笔。他再次站起，看向“新人区”的立牌。
　　眼镜上折射出立牌白皙的灯光，楚郁不自觉捏紧了笔。
　　确实好久没有再见过有趣的新人了。
　　不见尽头的长廊里，楚郁无目的走着。
　　他路过一个又一个死寂或是鬼哭狼嚎的直播间，碰见了一个又一个新人挣扎求生，还有几个他刚走到门口就因为玩家死亡而黑了屏幕。
　　这没有什么值得去留意的。
　　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这是自然选择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节，也是这永夜游戏的法则。
　　他走过一个直播间，不经意看向里面的大屏幕。
　　不知道那是迈过的第几扇门，但那一幕永远刻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屏幕上飞舞着玫瑰花，月光洒进室中，少女眉眼间布满戾气，头发飘至身后，露出白皙的脖颈，恍如画中走出的仙人。脆弱，令人怜惜，又看不真切。
　　楚郁眼镜后的瞳孔放大，嘴不自觉的微张，恍惚感充斥着全身，同时伴随着一股熟悉感。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身体里茫然的灵魂变得充实起来。
　　这个新人给我的感觉，好像以前遇见过...
　　是在哪里来着？
　　“算了。”楚郁摇摇头，迫使自己清醒过来，“这种一看就是温室里的玫瑰，活不了多久。”
　　他故作轻松，迈开脚步准备继续去寻找自己的“千里马”。可刚走两步，他又顿住了，若有所思。
　　刚刚那些花瓣的颜色...老天鹅，我没看错吧...
　　楚郁转身飞奔回黎殷的直播间，在空荡荡的直播间中独自一人死盯着屏幕不放，额头上留下几滴冷汗。
　　这妖艳的玫瑰花...没错，是那个人。
　　楚郁脸上充斥着惊喜，身体不可察觉的颤抖起来，激动地低笑出声。
　　用俟偲那家伙的话来说，这可真是匹“黑马”——居然通过了那位导师的测验。
　　目光转向屏幕旁的直播标注，上面写着黎殷的名字。
　　“黎殷...呵，不枉我寻觅这么久。”
　　楚郁打开直播面板，在打赏栏写下数字——3000。
　　回到现在，楚郁看着直播，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流。
　　而黎殷的人气仍不断上升，已经到了人气榜前30，惹得不少玩家羡慕嫉妒恨。
　　“这新玩家谁啊？第一局游戏就上了人气榜，还是第29。”
　　“这起跑线...同是人类，怎么差距这般大！”
　　......
　　楚郁打开弹幕评论，里面也叽叽喳喳个不停。
　　一个人撞倒楚郁，楚郁的眼镜掉在地上。
　　男人：“死胖子，小心点！”
　　“啊，对不起，对不起。”
　　楚郁道着歉，摸索着去捡眼镜，人群熙攘，黑压压一片，好几次踩到了楚郁的手。
　　“嘶...”
　　楚郁吃痛，心里不知道暗骂了多少次。
　　等他重新站起，戴上眼镜，大屏幕竟变为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
　　直播间屏幕变黑往往就那么几种原因：人为或客观。
　　直播断开了？
　　可能是系统连接出问题了吧。楚郁并没有往另一方面去向，因为可能性太低了。一个新人，怎么也不可能——
　　屏幕上出现系统提示，赫然昭示着正确的答案：
　　【玩家黎殷关闭直播间。】
　　全场骤然安静下来，互相惊掉了嘴巴。
　　连楚郁也不可置信的抬了下眼镜框，眯眼沉思。
　　一个玩家弱弱开口：“我没看错吧...这个新人...关掉了直播间...”
　　这一句话，如微弱的火光，燃起火花，顿时炸开。场内熙攘，众人讨论着这位名叫“黎殷”的新人，但贬意多占其多数。
　　众玩家大都知道积分多来自奖励与积分打赏，甚至当局积分打赏能比副本奖励多不知道几倍。关闭直播，就相当于失去财源一大通道。
　　而黎殷，刚进入副本没有任何积分，副本奖励也必须她活着走出副本才能获得。失去直播打赏积分，没有充足的积分去买道具、药品，她将难以自保。这无疑是将自己送上死路。
　　弹幕：
　　【唉，走咯，走咯。还以为这新人有啥看头，结果是傻子。】
　　【笑死，这新人脑子必有点问题。别看了，这新人活不下来的。去别的直播间吧，隔壁有个得到隐藏道具的！】
　　【关掉直播间...这是什么作死玩法，不是大佬就别装好吧？】
　　【23333...作死榜记录又得刷新了。】
　　楚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镜上反射着屏幕的蓝光，散发着冷漠的气场。他拿起笔，换了个颜色，沉默着写下了“死亡”二字。
　　黎殷回头，几步远处是来时的庭院，老管家微笑着看着她。仿佛刚刚她只不过喝茶喝累了，走几步摘了一朵玫瑰；刚刚的追逐战，不过暇时的一场白日梦。而身后的老管家，准备好了新茶，等待着她回神，继续讨论着刚刚的话题。
　　黎殷坐在新的椅子上，她盯着老管家，索要先前的答案。
　　管家笑而不言，伸手示意先喝口茶。待对方喝完，又起身引领着黎殷向城堡走去。
　　拾级而上，空寂的城堡回荡着脚步声，惹得人心生压抑。
　　一楼..二楼...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黑，直至黑到看不见任何身影。
　　三楼。
　　伸手不见五指也不过如此，自己此时是睁眼还是闭眼都辨析不清。她无法看见老管家的身影便细跟着脚步声，心里默数着。
　　黎殷伸手把眼合上，靠墙而走细细数着步子。
　　435、436...547
　　视觉封闭，黑暗之中脚步声清明且明亮。
　　...769
　　...870
　　931。
　　最后一声脚步在空荡荡的长廊中消散。黎殷睁开眼，灯影闪烁，管家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模糊。光影之中，黎殷看到一位长相干净，气质俊雅的男人。只一瞬间在火光的摇曳中逝去。而眼前仍是那位恭敬年老的管家，只不过单镜片下的眼睛有丝阴沉。
　　黎殷注意到身侧多了扇门。管家推开门，一股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灰尘厚重的气味。
　　“这些是玫瑰城堡世世代代的纪念品。”
　　火光照映在一个玻璃箱上，里面的王冠闪耀着光辉，而王冠上绽放的血渍显得突兀。旁边一张泛黄的纸：
　　【第二十四代家主，带兵潜入宫殿，刺杀皇帝，称霸一世，晚年回归玫瑰城堡与爱人安享晚年。】
　　挺好。
　　各种各样的纪念品逐渐浮现。
　　【二十五代家主，戏公爵如狗，邀各家贵女观赏，玩兴时用扇子砍下公爵舌头喂狗，特留此扇，该女主人当年未及十三....】
　　【三十七代家主，年幼砍杀雄狮，当年未及八岁...】
　　...
　　【三十九代家主，众人眼前调戏陛下......】
　　...
　　【五十三代家主，一人血洗公爵府。】
　　...
　　黎殷停下脚步，看见两张较为新的纸：
　　【五十四代家主，为家主夫人一人逼入皇城，用时一晚血洗皇室，在皇椅上砍下皇帝头颅，扔至城门，示人一月，惹得贵族人心惶惶，但此家主不顾外人所言，返回玫瑰城堡，与夫人共度余生。】
　　相对这位家主而言，前几位只是小孩子在打闹。黎殷看向旁边另一个纸张。
　　五十四代家主夫人...
　　【五十四代家主夫人，优雅大方，与家主和睦，夫人珍爱花圃中玫瑰，家主便为其扩大千亩...】
　　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又一幅人像，下面标着各位家主的代数。她注意到有一副画像是双人像。画上的女人优雅而端庄，眉目间藏着俏皮，而画上她身侧男人的头被人撕去——五十四代家主和他的夫人。
　　和那个纪念品般，又是特殊的。看得出来，这个家主很宠爱他的夫人。
　　管家看着那个画像，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气场，
　　“这位是丽丽安娜·玛莎夫人，她很好...对我们每位家丁都很好。”
　　最后一句是特别的补充。
　　黎殷看着管家，烛光在他的眼镜片上跳跃，从侧面看，看不清人的神色。
　　但是，有一种感觉，让人捉摸不透。
　　那是什么？
　　后来黎殷才想起，那就是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