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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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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犹豫一会又哀怨地表示不服气。“什么叫算作三人,你可知听是一回事,做也是一回事。不听不做更是一回事啊!”
江一白细想点头,“你说的对。”
这话倒是把江白没讲的话一下堵住了。
江白怏怏地提问道:“那这么说你认为嫌疑最大的是目前在雪山上的封将军咯?”
“嗯,那是一场庆功宴。是陛下御赐,由武将世家出身的封晖保管,那日这柳林酒还是我现开的。当时并无异常之处。”江一白认真的回想着。
“封晖虽然是武将世家出身,但是他的祖父破败的罪名是通敌叛国,噇酒噇肉破落户,天上人间大丈夫。”
“白霜城建城以来一直是以义出名的柳羡云坐镇城主之位,而柳城主是为了让边境安稳才向南国投诚,但是南国皇帝却不想让柳城主安稳做这个位置。”
“圣上有意换人做这个位子,我之前千里奔袭来此不仅是为了白霜城城主的贤明也是为明面上的这张过墙梯。他戴罪立功来到白霜城也是为了争这个城主之位。”
江一白此刻眼露锋芒。“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位置后来到了我的这个手上。”
“而他成了你的副将,他不甘心被你这个毛头小子压在头上,所以密谋杀了你。”江白有些唏嘘道。
“这只是猜测之一。”
“那二呢?你为何说陛下也要杀你?”
“我说的自然不是现在的陛下,而是将来的。”
“将来的?”
江一白的目光晦暗不明。
“将来的陛下是白霜城出来的。他太了解我了。他不会放心我在白霜城的。”
“不明白。”江白难以理解。
“这么说吧。白兔子和黑兔子混在一起,长久就成了黑白兔子。黑兔子想混进白兔子里面去享受白兔子才该享受的福利。而作为统治白兔子的白虎觉得黑白兔子已经混在一起,不配享受自己的庇佑。所以想赶走黑白兔子。无论白兔还是黑兔。而白兔之中出现了可以抗衡白虎的白狐,白虎怎么会容许他活着?”
“即便我并不是那只白狐。”
江白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你是说陛下想白霜城独立?”
“不,不是独立。是乱战。”江一白否决了这个说法。
“没有哪个皇帝希望自己的江山是缺胳膊少腿的吧。”江白有些迟疑。
“可我们这位,却不怎么认为,你以为南国为什么叫南国?”江一白勾起嘲讽的笑容。“不过是从未体验这北关的寒冷罢了,那些高门贵族为了继绝存亡怎么会舍弃他们的鸣钟食鼎去低头看看这苍凉的北方呢。”
“他们为了以前的一丁点利益争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可曾想过死在雪里的将士们?噢,是想过的,在我上报军饷的时候,会抱怨没钱,又穷又苦的地方怎么还配在南国的领土之中。”
“最后靠白霜城活下去的人却只想着如何消除这个不幸的地方。”
“呼啦”,一阵寒风吹响了窗沿木头,嘎吱嘎吱的木头声让江白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吧好吧,那封晖不是去雪山了嘛,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就说说你其他的怀疑对象怎么样?比如你家养子。”
“封晖么,”江一白装模作样喝了口白露茶,“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正当江白一脸雾水,江羽就敲响了房门。
“将军!”
“将军您可起身了?”江羽焦急地说到。
“封将军回来了!”
江白瞪大了那双又圆又亮的眼睛,“救命,我还没睡呢,这人就回来了?”
江一白挑了挑眉,坏笑道。“不然呢?”
江白生无可恋认命地出了房门,刚打开门就叫江羽死死地抓住了手臂,听他尖利地通报道。
“将军!据说这次雪山崩了,哗哗啦啦地雪掩埋了不少人,目前死伤无数,封副将也没能幸免!”
江白打了个哈欠,不解地问到:“那不是蛮好的嘛?还省得你天天念叨他。”
“不是啊,将军!今年上山囤都物资也被埋着了,杜少爷让人加强了巡逻,虽然瞒了下来,但是也挺不了多久,消息压不下来啊!”
江白还在消化消息,江一白就已经在发号施令了,江白只能认命乖巧传达。
“你让官家那十几家粮仓先拿二十担的粮食出来点点数,江羽你冷静点,现在白霜城还饿不死人。”
江羽哽咽难鸣,“可是,可是……”泪珠子要掉不掉的。
“这侍卫,真的不是你保护他嘛?”江白心里吐槽道。
“江羽本来就是这个性格,但是他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若不是他前些年护着杜霍,我在前线还真放不开手脚。”
江一白望着江羽抓着江白的手上。
“还要麻烦你多多体谅了。”
江白也知道正事要紧,出声问道:“那个封晖,啊不,是封将军,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封晖作为之后的主要嫌犯之一,当下自然不会一命呜呼。处境却也好不到哪里去,男人头被白布裹的严严实实,顽强地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如鹰将周围都环视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蓬松的被子,干净堂亮的屋子,明明屋外还有寒风凛冽的呼啸,地上燃烧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温暖声。
“果然是你。”
封晖心不在焉地注视着面前冰雪无暇的美人。
女子安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皮肤雪白,被厚重的动物毛衣裹着,少有裸露之处,手上温柔细心地照看手里的汤药。
“嗯,恩公之前救过我,我对恩公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话可不是这么说,伊姑娘,我没救过你,萍水相逢你却舍身来救我。这份恩情,封晖没齿难忘。”
封晖面露愧疚,神思翩翩。
初次见到伊玉粟的时候,也是他到白霜城后见过最困难的时期,皱巴巴的麻衣在淤泥里淌成灰扑扑的模样,头发也被兜帽包裹着。一张俏丽的脸蛋埋没在尘埃中,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像是夜里家乡闪烁的星河。
封晖拉住了就要往城里去的马匹,细细盯着女孩的处境。
“让开!没钱的主就不要挡着我们做生意!”粗壮的大汉一把推开了女孩,抢过女孩手里捧着的萝菔,有些不慎掉落雪中,本就清洗的很好的萝菔一下就被争先抢后涌上来的人们乘水摸鱼地收入囊中。
那汉子可不是一个人,一辆辆运行的马车都装备的粮食又怎么会无人看守,个个膀大圆粗的壮汉就守在一旁,一推就是一个准,“哟呵,你们这群人还敢抢我们的东西,生怕饿不死是吧?”
“想要萝菔,可以,拿钱来!”大汉叫嚣到。
“可别想像这小妮子一样,不知好歹。”轻蔑的眼神明明白白。
“你才不识好歹!”女孩坚强地站起身子,眼睛明亮,喊到:“这是我自己种的萝菔,和你有什么关系!还给我!”
声音铿锵有力,年轻气盛的话语一向含着坚不可摧的气势。
那大汉可没把她放在眼里,盛气凌人地吩咐人将她扔出十米外,一面又怪笑地向周围人呼幺喝六,视线扫到封晖这边时,笑容咧到嘴根子,要知道目前现在萝菔的价格就是想低不到哪里去,要是可以和官家人换袋白面细粮,岂不更好。至于他身后这粮食去处,他可不敢置喙。
瞧着大汉笑容越发灿烂,想要开口。封晖先发制人,将沉重的长枪插入被雪水浸泡过后的土地,男人翻身下马,手腕使力,湿润的泥土冻成块,被那挑起来的力道撞成碎块,随凌厉的枪风翻滚过,打着人身上不痛不痒的。
很快围绕起来的人群就被打出了一个缺口。
队伍的汉子眼露精光,“哟,您是白霜城的守卫大人?”
“早就听闻城内守卫个个骁勇善战,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见封晖沉默,汉子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小军长可是要买这萝菔?要我说啊,看白霜城的人都饿成这样了,小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啊。瞧瞧我们周大人援助的粮食,小人也是马不停蹄地就来了,结果一来就有人来抢咱的粮食,小人的心真是寒透了啊。”
那汉子满面荣光,哪里有悲伤秋月之情?这番惺惺作态模样,哪怕知道他是装的,也不能揭穿。
这粮食是城主早在三个多月前就已经买好,本来说好半个月内加急抵达的,如今城里都饿死大半人了,好不容易捱到现在,这批粮食才匆匆来迟,谁不知道那周太守心里的小九九,既收钱又要得个好名声,呵,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可哪怕心中的再多的怨,再多的仇,现在也不能爆发出来。
“萝菔给我。”男子张口呼出一口白雾,冰冰凉凉的语气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好,小军长果然爽快。”汉子贪婪地看着封晖递过来的钱财,心里更是嘚瑟,这白霜城的人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就是有点可惜,要是可以拿这些粮食……
见这些马车上装着的粮食,封晖装作不经意问道。“你身后这些粮食是要运往财粮府的吧?”
见汉子点了头,“那好,毕竟也是城主大人之前买了好几个月前的粮食,也真是难为你们好不容易才送到了,现在城里还有好多人正在为粮食发愁,你们来得倒是刚刚好,清点清点数量,一会直接沿途发了吧。”
封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一字一句牙白口清,让身边的城民听得清清楚楚。
周围城民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将这趟车队冻结起来,饿狼一般的眼睛凶狠而残忍。
“这不太好吧?”汉子忽然觉得空气好像变得更冷了,他心里骂道,这什么该死的破天气,就白霜城里的怪胎才在能在这里生活,不愧是穷山恶水的刁民。
男子面上闪过恼色,又恬不廉耻地挥了挥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地位。
“小军长,我可是奉了周太守的命令前来送压粮食的哦。”男人得意洋洋,眼底满是不屑。“还是说小军长你有本事可以代替了城主大人实行号令?”
“对付你,自然是不需要城主大人发话。”这时封晖身后的一位百夫长怼道。
“这粮食,是我们城主大人真金白银光明正大地买回来的,难道货到了不需要点点嘛?”
那是一道还在变声期的孩音,声音年轻却带着嘶哑声,掷地有声。
又紧接着话音一转,压低了声音,逐渐高昂起来。“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给足我们购买的粮食,想要在这里滥竽充数!”
那汉子脸皮也是够厚的,哪怕对方这么说了,男人也依旧笑嘻嘻的,完全没有说打开袋子清点粮食的举动。
双方气势剑拔弩张,怒目圆睁,冰冷的天气都掺和上了火药味儿,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原本拿着萝菔的女孩开口了。“你好,这是我的萝菔,如果你要买,应该将钱给我才对。”
秀丽的小脸蛋绷得紧紧的,眼底全是不服气的倔强。
如同被身上融化的雪渍惊醒了一般,封晖从衣服夹层中掏出了铜板来,递给了女孩。
其实封晖想说的是,你好,这萝菔还给你。你怎么这么小就出来卖萝菔?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等等类似的话语,可惜,封晖看看了女孩重新包好的萝菔,又面容严肃地告诉自己:“你可以把钱拿回来,那萝菔是我的,不是他们的,不信你可以搜搜他们带的粮食有没有萝菔。”
封晖自然是知晓的,心中既懊恼又羞愧。
最后只能怅然若失地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那天风很大,雪花稀稀落落地飘着,掩盖了那义无反顾的灰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