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创亖所有恋爱脑》雨巷连珠

77、荣山神母与路紫荆

　　要让牛马干活，就必然要给牛马吃草，要让人干活，就必然要给人画饼。
　　明镜给路紫荆画的饼就是，你是荣山神母的意识碎片，换言之，你经历完眼前的劫难，就有机会回归本身而成神。

　　曾经也有人给明镜使过这套洗脑方式，这个号称修道修到没有人性的家伙，就是这么走火入魔的。
　　而给他洗脑的人正是荣山神母。

　　“原来我们都是一个世界的人呀，哦不对，你是神仙。”
　　路紫荆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样子平平无奇，可她却地地道道就是传说中的荣山神母。

　　“怪不得老头知道你的事，不过你们神仙都住哪儿？外太空？”路紫荆看了眼天空，据她所知，这个世界并没有天庭，更没有神界。
　　难不成宇宙才是荣山神母的家？

　　荣山神母笑了，“你想去我的住处看看吗？”
　　“可以吗？”路紫荆两眼放光。

　　可是荣山神母却叫了辆网约车，就把路紫荆带到了隔壁小区。看着荣山神母弯腰开锁的样子，路紫荆仿佛觉得额头有汗水滑落。

　　“坐。”荣山神母指了指空荡荡的客厅，而她自己已经席地而坐。

　　“或许你可以称呼我如今的名字，李星博。”
　　“李星博？这是你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吗？”

　　荣山神母点点头，“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恐怕我逃脱不出这场情劫，最终会用葬送自我的方式强行渡劫。

　　是你让我明白了，一方世界已经生成，其间的生灵也同样是生灵，也应该被珍视，而不是被轻易抛弃。”荣山神母，或者说如今的李星博，她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惭愧。

　　“你为什么必须经历情劫？”
　　李星博似乎没有想过路紫荆的这个问题，她略微思考了一下，
　　“这个问题可难住我了。或许是因为我从成神以来，就没有经历过情欲吧。”

　　路紫荆对上李星博的眼睛，忽然就觉得这眼睛里仿佛隐含着一个世界，恍惚间她就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彼时神界还在，而荣山神母还是五方天君之一。

　　“神主。”有人喊住了路紫荆，而路紫荆也鬼使神差地回应了。这其实是荣山神母的特有称呼，三界之中唯有她堪配神主一称。

　　那人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才说道，“几位天君准备一起商议东涯府主懈怠神职一事，您去吗？”

　　路紫荆摇摇头，“不了，身为神界之主，每隔五十年要替人间化解一次天殃之祸，我要得留着精力办正事。”

　　说着，路紫荆已经纵身穿入云层，向着下界飞去。
　　这一回的天殃之祸位于洛水之畔，那是天水在下界的分支，洛水泛滥，将令无数人间生灵遭殃。

　　路紫荆站在洛水上游，一道神力发散出去，原本汹涌澎湃的河流瞬间变得平静下来。
　　但问题远不止于此，真正的隐患还在天上。

　　此时与洛水相接的天水还在沸腾，这是因为天界悬于万物苍生之上，领空了数十万载的业报。
　　它本该由天界神仙去共同承担，奈何如今只剩下荣山神母一个在收拾残局。

　　路紫荆将洛水中多余的河水聚拢而起，送回了天水之中，并在那沸腾中央找到了源头。

　　那是天界已经腐朽不堪的天规，它如同生锈的堵塞物，横亘在天水重要的分叉口上。
　　旧天规是从前的天皇大帝定下的，它要求下界苍生必须以天界为尊，绝对服从以天界为首的权力结构。

　　如今这套天规已经过时了。
　　路紫荆反手击碎这天规，双手变得血肉模糊，也要将这些堵塞物从天水中拔除。

　　洛水中很快沾染了她的鲜血，却又在不断的冲刷中，将鲜血淡化到无。
　　路紫荆突然由衷发出一声感叹，与其说这是替人间化解灾厄，不如说也是在给天界积德积福。

　　等到路紫荆忙完了，人间已经又轮转了一次日月星辰。

　　一个小神侍站在门口迎接，她欢喜不已，却又面露疑惑，“神主，您不去瞧瞧东涯府主吗？好歹当初他也是您提拔上来的… …”

　　路紫荆看了一眼府邸的匾额，荣山神主府，回想起当初这个神号是怎么来的。
　　山乃天地之根的意思，而荣，有繁荣之意。
　　荣其山，这是她的来时路，也是她神生唯一的道。

　　她忽然微笑了一下，“好吧，既然你也这么关心他，那我就去一趟东涯。”

　　路紫荆伸手在小神侍头顶抚摸着，小神侍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去。按精灵的年纪算，她还是个孩子。

　　把她养在天柱山，也是希望她的天赋不被浪费罢了，并未将她当做神侍驱使。与其说是主人与奴仆，倒不如说是长辈与孩子吧。

　　东涯府如今已经荒凉许多，因为东涯府主懈怠神职，人间对他的供奉变少了，所以维持东涯府的神力越来越微弱。

　　路紫荆走进正殿时，只见徐令冬正在埋头写字，他在写什么，路紫荆不用看也知道。
　　“在给你的凡间妻子写信？”

　　徐令冬抬头看了一眼路紫荆，似乎早有预料，可他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嘲讽，
　　“怎么，神主是打算独自来对我进行批斗吗？我可真是多谢你了，特意在其他几位天君那儿给我留了面子。”

　　路紫荆盘腿坐在了徐令冬的对面，“虽然你自请降神为仙，可你毕竟是为一己之私而妨碍众生大道… …”

　　话音未落，徐令冬已经急急打断，“够了，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见你吗？就是因为你总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我为一己之私怎么了？
　　神生万万年，难道你就不曾动过一丝一毫的凡心？”

　　面对徐令冬的质问，路紫荆心无波澜，“动了凡心，也不该为此耽误正业。”

　　“正业？何为正业？少给我扯你那些大道理，我不认！倘若成仙成神，就不能有私心，那我这个神仙不当也罢。”

　　路紫荆长叹一声，“是我看错了你。”

　　或许过去未曾成仙成神的徐令冬是一个愿意为苍生大道尽一腔热忱的得道者，可惜呀，当一个人登上高位，得到的越多就越是贪婪。

　　过去他以为成为神仙杜绝个人私欲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神仙要有大爱，若神仙有私，倾其神力只为一人，又如何对得起其他百姓的香火供奉？

　　可当他真的成仙成神有了神力，发现想要做什么都比从前容易很多。

　　过去拯救一处水患中的受灾百姓，或许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都未必能救到多少，如今他一动神力，就能轻松拯救一方百姓。
　　可他如此强大，神生如此漫长，却注定要独自挨过，他才发现自己有了不甘。

　　这就如同让一个人去看守和分配食物，他只能发放，不能吃。长此以往，他总会忍受不住诱惑。

　　这也正是徐令冬不理解荣山神母的原因，为什么他才成神几千年就忍受不了寂寞，而荣山神母自创世以来就是神，她怎么忍得住？

　　“神主，您若是尝过情欲的滋味，还能岿然如泰山吗？”

　　路紫荆忽然站定在原地，她忽然对着虚空处说道：“所以这就是你要经历情劫的原因？”

　　幻境消失，路紫荆看见自己正在一个精致典雅的房间里，面前是一张四方桌子，桌对面坐着一位老者，他正在说书。
　　而他说的书是一则爱情故事。

　　路紫荆听了好一会儿，昏昏欲睡，然后听到有人高喊“下一位”，老者就退下，换上一位年轻一点的说书先生。
　　原来这就是荣山神母经经历情劫的日常？她到底给自己喂了多少书？

　　等等，如果那些书都是喂的，可是为什么有很多都不像是古代会有的书，比如杉晓静的故事，那不是妥妥的现代网络虐恋小说吗？

　　“你终于想明白了吗？”
　　路紫荆睁开眼睛，眼前仍是荣山神母带她来的那个房间。

　　“神主。”
　　“你忘了，我如今叫李星博。”

　　看着荣山神母的笑颜，路紫荆点点头，“也就是说，其实你是现代人，不对，你是活到了现代？”

　　“是，也不是。你看到的我不过是我还未消散的一缕神识，就如你，也是过去的我的一缕神识。”

　　“真的假的？”路紫荆皱了皱眉，难道老头没有骗她？

　　“可现代社会讲究科学，现在已经没有神界了。”

　　李星博笑了笑，“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要在现代社会建一个神界，而且你已经跟我说了第二遍现代社会没有神界的事了。”

　　路紫荆又沉默了，好半晌，她又问道：“你给我看的这个世界，还有原先我穿越过去的那个混乱的世界，都是真实的吗？”
　　李星博点点头，“都是我的身内世。”

　　“身内世？是什么东西？”
　　“身内世就是我曾经历过的每一世，它们共同铸成了今天的我，因此也成为了我身内一方小世界。”

　　路紫荆忍不住感慨，这样的神仙可和她认知里的神仙大不相同。尤其是现在的仙偶作品，普遍都将历劫的每一世视为耻辱，巴不得快点忘记和摆脱。
　　而荣山神母不仅记下了自己当神仙的时候，也记下了她历劫的时候。

　　路紫荆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我答应过要把那个家伙带回现实世界的，他真的能回来吗？”

　　李星博当然知道路紫荆说的是那个伪系统，那个家伙是和路紫荆一起穿越的。
　　“当然，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家里了，你要去见见他吗？”

　　“算了。”路紫荆摆摆手，“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老头唯一的儿子，我才不管他死活呢。不过既然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也许岩芯她们就能好好活下去了。”

　　“每一个被天道遗忘的角落，就像宇宙中的某个沙粒，或许那沙粒不是沙粒，其中就蕴含着一个真实的世界呢。”
　　李星博的话说得玄乎其玄，看上去她就是在宣传封建迷信。

　　她忽然松了口气，露出了坦然的笑，“既然我已经完成这个劫数，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了，路紫荆，很高兴认识你。”

　　李星博的声音还在耳边，可她的人却不见了，就像她从未出现过。
　　路紫荆看见眼前的空间扭曲，又回到自己的住处。
　　还真是个任性的神。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路紫荆接通了电话，“喂，老大，不得了了，你才请了几天病假，公司打算把你的项目转手给那个肥猪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