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分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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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港城的黎明时刻，天边只有浅浅一层光晕，在光与暗的水平交界线上，一艘艘庞大的空中飞船正缓缓出现，朝着港口驶来。
经历深夜黑龙肆虐、城主府高度警戒的东港城市民，在天亮的一瞬间，聪明地选择遗忘，并适应良好地恢复了往常生活。
“我是你的第一个客人吗？好荣幸啊……嗝。”
谢若河一屁股坐在港口沿岸的街头算命小摊上，撑着脸颊打了个酒嗝，通红的脸上笑得格外灿烂。散乱的长发披在满是褶皱的白衣上，本该是古时贵公子的打扮，硬生生被他穿出一种风流浪子的气质。
“别说那么恶心的话了，赶紧走，打扰我干正事，啧。”
段奇志小心翼翼地推下墨镜瞅了周围一眼，没见着断魔刀的身影，才放心地继续摆摊，同时随口驱赶某个快醉死在酒坛里的家伙。
“别那么绝情啊，给我算一卦呗？”
谢若河撩起宽大的袖子，把手腕放在桌面。
段奇志面不改色地把一旁写着“神机妙算，在世半仙”的幡布扯下，卷成团塞进桌底，满口胡扯：“啊，其实是这样的，我看你左脸白，右脸黑，是大事不妙的预兆，恐与此地八字不合。要想破灾，该速速离开东港城才是。”
谢若河摇晃着酒葫芦，根本没把这话当真，似笑非笑道：“大司命，你算出什么来了？”
段奇志顿住，眼神飘忽，“我看你……真的与此地八字不合。”
“哎？”
谢若河愣住，忽而不远处响起轰隆巨响，一枚炮弹直接击中左肩，伴随恐怖的冲力，直接被带着飞向了天边，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坑。
断魔刀——江舜迟扛着把火箭筒，顶着无数路人震惊的视线，神色冷漠地从街头缓缓走来。
“大司命。”穿着一袭黑衣的江舜迟向段奇志问候，注意到对方的墨镜都快掉地上时，才解释了此番不同以往的作风。
“科技区有家武器店老板跑了，清仓大甩卖，买一送一。”
段奇志把墨镜推回去，喃喃自语：“我光算到你会出现在这里，但也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出场啊！”
“什么？”江舜迟歪歪脑袋。
“没事，总之我是来找你的。”段奇志认真地说：“接下来，我希望你加入城主府旅行团，暗杀精灵王——阿德莱斯。”
江舜迟点头：“好。”
段奇志本来还想细细解释一番，没想到对方果断答应，有些意外地摸着下巴的胡渣，感慨道：“你真是我见过的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不需要理由，也完全愿意按照我的指令行动的人。”
“倘若那些质疑你的人能亲眼目睹你以人之身，算天命、定天命的场景，恐怕会腆着脸赶上来送礼求和。”江舜迟稳重道。
“哈哈，我哪有那么厉害，这都失败几十次了，我这把老腰都快折腾废了，现在连收个小徒弟都难，唉……”
段奇志叹着气。
这时，嘎嚓嘎嚓的声音响起，远远飘来一股浓郁的鱼腥味，几艘庞然大物停靠在港口处，深蓝色的船身一侧，印着三条白色波浪线，意为“海洋”。
“喂喂！港口附近有医生吗？快叫医生！有一枚炮弹把人砸进我们船上，浑身都是血！”
船上有一个脸颊两侧长有淡绿色鱼鳞和鱼鳍耳朵的船手朝地面喊道。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身影从旁边跃下，直接冲向不远处的江舜迟，寒芒在半空转瞬即逝，紧接着响起一声清脆的金属切割声。
“江舜迟！我酒都醒了！”白衣染血的谢若河生气道：“你知道对于一个酒鬼来说，清醒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吗？”
江舜迟把被切碎的火箭头扔至一旁，拔出身侧的长刀，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得甚至有点冷酷，“我不认为溺死在酒桶中，会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
谢若河哈哈大笑，手中的剑在空中闪烁冰冷的寒芒，“那你倒是猜猜，我这酒中仙的名号是怎么传出去的！”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骤然相撞，转眼交错，刀锋相接的气流让周围的空气逼近凝固。短短一息，双方已有多个来回，偌大的广场地面凭空冒出无数巨坑，路人甚至连他们的人影都看不到。
红酒楼墙外的监控器牢牢对准广场上战斗的两人，科技侧的产物已经组成队伍，在战斗外圈进行劝阻与警告，完全被忽视后准备强行阻拦。
段奇志抱着自己摆摊用的重叠桌椅，挤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嘀嘀咕咕道：“奇了怪了，明明是互为死敌的缘分，这两混蛋是怎么凑成好友的……呃，恶友应该也算友吧？”
与此同时。
“这是奇迹！！伟大的魔法之神，上帝，耶稣，光明神，总之什么神都好，感谢您，让我见证这奇迹降临的一幕！”
“亵渎！这是亵渎！如此对神明不敬！邪恶的黑法师，快给我上断头台啊啊啊！！”
“嘛嘛，两位看在城主的份上，先别吵了吧？”
“给我闭嘴，丑陋的骷髅架子/邪恶的死灵法师！”
正在黑袍法师和白袍法师中间试图劝架的男子笑容一僵，眼见互不对付的死对头开始撸袖子准备互掐，迅速后退一步，转身走向此次受城主邀请而来的研究对象。
几米外的床铺上，杨江律神色恍惚地捂住胸口。在几小时前，那里应该是一个血洞，此时却毫无伤口痕迹，不管他怎么掐，越发疼痛的触感让他明白这不是梦。
“日安，小先生。”
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灰发的年轻男子，眼镜后的双眼弯起，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
“有哪里不舒服吗？虽然处在神弃之地，但对于研究死亡与灵魂几百年的法师来说，还是能解决一些小毛病的。”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杨江律谨慎地问，他的脑子里有太多的问题，根本无法理清混乱的思绪。
“啊，有些失礼了。我是林，一名研究灵魂与生死的普通中立法师。”
灰发的死灵法师自我介绍，然后侧身指着身后胡扯头发的两名男子，“左边那位白袍的是梅格，前圣殿骑士现白塔法师联盟会长，以后可能会转职高达。右边那位黑袍的是帕尔默，黑塔的会长，一根筋研究黑魔法的邪恶怪胎。”
“你这个骷髅架子有什么资格说我邪恶啊！”
身穿黑袍的帕尔默快步走来，一把推开站在床边的死灵法师，理了理被捏皱的衣领，骄傲地说：“请称呼我为尼耶尔林地·暗泽之池·佐拉姆灯塔·南海王座之主，伟大的黑暗副手——斯梅德利·纳尔森·特罗洛普……”
浑身亮晶晶的梅格冲了过来，挤开还在说话的黑袍男子，语速极快道：“你喊他帕尔默就行。你好，我是梅格，一名准备弃魔法学科学的年轻大学生，其他的不重要，毕竟以后接触的时间要多起来了。现在，请发表一下你的感想——拥有一颗龙的心脏的感想！”
杨江律瞳孔微缩，脑海中迅速涌入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记忆，深夜的别墅，狰狞的蜥蜴怪物，头脑发热以为能对抗结果让自己身受重伤的痛苦，以及……濒死前好友的仓惶神情以及眼里骤然炸开的金芒。
所以，他是牧白晟面前，被怪物刺破心脏而死了一次吗……？
“少年，少年？”
梅格奇怪地在杨江律面前挥了挥手，帕尔默抱臂懒散道：“一颗龙的心脏，除了能让你死而复生外，还有快速愈合，恐怖的□□力量，使用龙语魔咒之类的。往好处想，变成了超人哎。”
“啊！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超人系列漫画！”梅格捕捉到关键词，迅速转头指着帕尔默愤怒道，“我房间里的都是收藏品，你怎么敢碰它们啊！”
“那你有本事从我家滚出去啊，河道边那群拾荒队一定很欢迎你。”帕尔默冷笑。
“嘛嘛，别在小孩子面前打架啊。”
灰发的死灵法师不得不挤在两人中间拉架，勉强把话题扯回来，对杨江律说：
“总之，那颗龙的心脏会让你出现一点不同寻常的变化，因为还在融合，所以你暂时回不到你原来的世界中。”
杨江律沉默了好一会，又问：“牧白晟呢？”
三名立场不同、性格不同但有着诡异默契的法师不约而同地歪了歪脑袋。
“他给了我一颗心脏，那他人呢？”
杨江律有些执拗地问：“他在哪里？”
门外响起一道声音，“他在蓝星，我们的世界里，正在进行丛林探险。”
跨进房间的是顾泽，之前带队救援了一千多学生，后来尝试在东港城收购空中舰船，不知怎么就与城主府有了合作。
杨江律望着顾泽那张正经的脸，重复道：“丛林……探险？”
“返降失误，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顾泽对挤在床边的三名法师点头示意，随后对杨江律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杨江律慢慢地眨动眼睛，然后忽然笑了，“顾队长，我昨天才被捅穿了心脏，好歹体谅一下我这个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的可怜高中生吧。”
顾泽也笑：“那好吧，反正我也不急，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说完后，他就离开了，走得太过利索，反倒让杨江律有些奇怪。
“之后有什么事吗？”他看向三法师。
灰发的死灵法师消息最灵通，笑道：“听说，西边的人鱼离开了海洋，四处寻找失踪的同伴，这次来到了最东边的东港城，估计也是打算寻求城主府的帮助来找人吧。”
所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杨江律困惑地想。
……
天色已亮。
森林响起了鸟雀的鸣叫，风声沙沙作响，各种细微的声音交融，组成一篇大自然的乐章。
身为精灵的阿德莱斯十分喜欢。
即使不久前闻到了作呕的鱼腥味，也无法驱散这种身处森林的快乐。
牧白晟熬了一晚的夜，有些恹恹的。
他们重新走入了王家村。
村里的人还有些诧异，有个搬着板凳在家门口晒太阳的年轻人问：“昨天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跑出村子做什么？”
“看星星。”牧白晟头也不转地说。
年轻人茫然地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天空，嘟囔：“可是在院子里也能看到星星啊，城市里的人真的好奇怪……”
王村长也觉得奇怪，但可能是对城里人神奇的滤镜，让他成功自我脑补“大半夜跑森林看星星”的理由。
一晚不见，似乎更加红润的王村长正在切肉做菜，招呼着牧白晟和阿德莱斯上桌吃饭。
牧白晟跟在王村长身后，问道：“村长，你是不是有个儿子？”
“对哇，他在城里呢，好久才回来一趟。”
“哦。”
牧白晟扯住正要从旁边经过的阿德莱斯，然后对村长幽幽道：“昨晚，我好像看到你儿子的幽灵了，他说……”
阿德莱斯无奈地放慢脚步。
王村长的背影一顿，汤水微微洒开。
“他在外边被人杀了，死得可惨了，希望你们能替他报仇。”
牧白晟拖着调子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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