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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突然进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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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电话被叫到剧组的时候,白司我还是懵逼的状态,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都发生了,但又什么都没发生。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去年突然已经死掉的项目,有一天突然要开机了,而白司我,也就是编剧本人,被叫去进组改剧本了。在此之前,什么也没有,钱也没有聊,要怎么改也没有聊,只知道,项目要开机了,你们编剧,这得要点紧啊。
发生这一切的时候,白司我还在床上躺着,心里盘算着,A活儿资方是傻逼,不能干,B活儿虽然资方审美好,但是没有多少钱,C活儿资方......资方总感觉对自己有不寻常的需求,每次去聊项目,都想能不能安全从酒局上下来。
对外,白司我一直宣称,自己不会抽烟不会喝酒,是个啥也不懂的小白羊,其实,怎么可能呢,只是大家都需要一张脸面来展现自己,有的人是精明市侩明码标价,你想做他的生意,得利益置换——张口闭口传达出: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人脉;有的人是老大哥,他有权有钱,但需要权力变现,需要懂的年轻人听他滔滔不绝的人生课,你得真心认同,否则转眼出局;有的人是羞赧的,他像一只不知道该游到何处的鱼,这里不是他的海洋,但他得游过去,他不需要被听见,不需要授课,只想保持安静。
白司我一直致力于扮演第三种人,在她不得不在的这片海域,她只需要游过去就行,淌过去就行,敬的不知道是谁,对面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要适时扮演酒醉。
午夜梦回的时候,酒局结束,人群散去,各自回家。
白司我卸去脸上的妆容,时常会在镜子前看自己,这是一张脆弱的脸,皮肤一般,有点干燥,脸型,也是方方的,不是现在时新的瓜子脸,没有一笑就璀璨地让人放下防备的笑容,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时候像是会说话,目光一接触,就让人慨叹一秒钟。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恰好也是前一天类似的夜晚,从这样一个酒局下来,脑子里都是混乱的片段,白司我想,这算是今年夏天开的第一个好头。
只要进组,最起码意味着一个项目能被拍,能和那个人证明些什么。
做编剧的苦,不是一张嘴上下一碰就能说的出来的,年纪小,没有什么亮眼的项目经验,只有无端端的审美,拿什么去说服资本,去说服制片方。
但,就算只是一个糟糕无比的甜宠剧也行。
与之相伴的,是心头闪过那个人的身影的短暂的一秒钟。
白司我拖着行李出现,整个人像流浪汉一样出现在剧本围读会前,她隐约看见人群里有人把目光投向她,但是感觉到索然无味,便立刻投向无聊的剧本上。
她抛去心头的不快,盘算着心中的紧张,接下来,应该坐在哪里呢?这是一张长圆桌,但已经没有空位。
一双手伸到司我眼前,把位子拉开,手指修长。司我愣了一瞬。
“怎么了?”那人语言中竟然透露着些许关怀,从不似往日那般阴晴不定,是沈丛。司我还来不及腹诽,察觉到众人的眼光,完完全全地是呆愣的自己,立刻坐下,努力隐没在人群之中。
怎么总是那么木讷,什么时候能逃离这种木讷。
司我内心挣扎着大喊。
沈丛递了几本册子和一只笔来,低头靠近,轻声言语。
“来之前我都和你说了吧,现在剧本会进行到第2集,你快速看看,大家讨论下来觉得这些方面有点问题,你记一下......”
司我手忙脚轮地想掏出笔记本,摸了布袋包才发现还在行李箱里。
沈丛看了司我一眼。
司我暗暗嘟囔一声,立刻拉开边上的行李箱。
大家心照不宣,虽然没有人吱声,但都保持了安静。
导演还在滔滔不绝,沈丛趁着司我翻行李箱的间隙,已经倾情介绍起来了,我们的司我编剧可是如何如何,十几岁就少年天才拿过什么什么奖,她这个年纪的编剧,没有人能出其右。
可是上一部戏,是一个甜宠短剧。司我为了搞钱拿笔名写的,一直不好意思告诉别人。这种项目,她从来不打算放进自己的履历里的。这也能算作品吗?
没等她感叹完,沈丛话锋一转,“可这部戏要是没有导演,根本就是散落的支架,立都立不起来。”
她唯一的感叹是,难怪沈丛能当制片人。八面玲珑的本事不少见,但像他这种厚脸皮的一般人看了也不好意思学。可再严肃的人,真心恭维的话听多了也要信几分。
果不其然,剧本会停歇的中途,这个戏的统筹和执行导演立刻过来加了她微信,司我表现的受宠若惊,她也确实只有惊。
这个剧本会开的非常潦草,司我昏昏欲睡,午后的阳光照的她更是烦躁。她,这样无效的剧本围读会已经开了数不清多少次。谁都是主角,谁也都可以是主角,除了编剧本人,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数的修改,改不到半夜不算完的那种。这样无聊的会,还要开多少次啊?
心里这么想着,笔记本也忍不住被敲击地更重,键盘代替了她的不满。
有人抬头看了眼她,她已经无暇分辨是谁,也不关心,只想知道这劳什子的剧本会到底还有多少意见要修改。
沈丛察觉到司我的情绪,不断地和司我说些小话,以示亲近,更重要的是,他这人又极强的领地意识,向来都是事事要争先的,这个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可不是随便哪里来的代笔小编剧。
沈丛眉头一挑,忍不住低声,我过两天要去北京开《xx令》的剧本会,你在这组里,听导演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司我:“我?我一个人不行。”
沈丛:“你觉得哪个男生最帅?”
司我:“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沈丛:“哪个?”
司我左右不分,沈丛提问直扣司我的心跳,司我却,“什么哪个?左边?”
头顶一声促狭的笑,但只是她听见,司我瞬间意识到,左边确实是个男演员。她尴尬地和对方对望一眼。
沈丛忍不住笑意:“行,带你去。”
司我气得打了沈丛一拳。
剧本会一个多小时一休,她还要接家里各种琐事的电话,家里没有人,家里人也向来是帮不上忙的。
拐角里,先叹口气,然后哄和求的语气,好声好气地解决问题。
每次都能看见那个男生,腿长脚长,跟走t台似的走过去,也不知道去干什么,眼神有意无意落到她身上。
每一次都和那个男生视线对撞,对方笑眯眯地,似乎对这一场景无比受用,好像特意赶来观看检阅一个人的窘迫,但是也没有恶意。
第一次是处理出差回来委托酒店到付的行李,第二次是还有临时被叫出来被丢在家里的可怜的猫沙丁,第三次,司我躲出来摸鱼站在角落里玩手机,没有再见到。
盘算着还剩几场戏要改,终于熬到了晚上,司我寻着机会想终于躺一躺。熬的精气神都没有了。
导演劲头正起:来啊来啊!大家晚上七点来我房间,我们晚上再聊一会儿。这句话当然是针对主演和主创,言外之意,其他人可以该干嘛干嘛了。
司我心说这晴天霹雳,真的,太霹雳了。
我就想睡一会儿啊!!
......
导演的房间很大,足够坐下一屋子的人,司我进去的时候,一屋子人,都在说些什么,嘈杂的听不清。只有沈丛边上留了一个空位,她坐下,抬眼一看,边上就是那个男生。
剧组就是一个小江湖,人人都有自己的困境。导演自然也有,沈丛自然看得清这一点。对于一个新导演来说,称赞什么都不如称赞他有才华来的周到。沈丛句句接梗,真心分析人物,讨论剧情。时不时地点到司我,她句句应对,只是毕竟比不上沈丛浸淫数十年的老练。
她走神地想着,这个男生是这部戏的男二号,便问了沈丛一嘴,对方是谁。沈丛和女一号谈人物和导演谈结构,还不忙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给他调出这个页面。
人声鼎沸,可围绕着他的,周遭的一切都似鸦雀无声。
那人叫付忱知,没有过人的背景,也没有什么出名的代表作,当然也没有一张让娱乐圈过目不忘一看就帅气的脸庞,就是气质挺特别的。司我心里默默评估。想来也说的过去,一屋子的演员,偏偏同公司的艺人都坐在了一起,只有他孤零零坐在角落里。没来得及仔细思索,抬头看了看,刚好撞进对方的眼神。想起男二身高腿长,坐下来也比司我高了一截,看到手机页面,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真的是有点尴尬。司我只好笑了笑。
男生凑近低声,“你们的剧是改编的吗?”
司我回答,原创的。随后又不忘补上一句,其实这个剧能成,都是沈制片的功劳,他全力促成了这个剧。
八面玲珑的本事,就算没特意学,看了看会了。但显然,她本人对此,并不精通。
男生点头。两人无话。
女主角发问,也许是察觉到角落的动静,司我立刻抓住机会,回到正题上去,总好过被盯着强。
这辈子都没这么困过,等司我终于感觉自己要支撑不住要当场睡过去的时候,沈丛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就没看见过这么能睡的编剧。司我反驳,那你后悔也完了。司我身体轻轻斜靠着沈丛,但只是轻轻倚靠,并没有放上全部的重量。终于听到导演说了一声,那么今天先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
众人三三两两鱼贯而出。司我能感觉到男演员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