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窥伺的隐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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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静谧得如同厚重的天鹅绒幕布，将整个城市温柔而严密地包裹，仿佛能吞噬一切声响，藏匿世间所有的秘密。只有幻梦公司顶层，社长办公室内，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幽蓝光芒，如同黑暗中一只窥视的眼，映照着檀黎斗那张布满阴霾与不悦的脸，绷直的嘴角暗示着他的颅内风暴。
屏幕中央，一个断断续续的小红点固执地停留在那片代表未知海域的深蓝区域，纹丝不动，坐标。这份由他暗中布设、试图反向追踪唐糖的追踪程序传回的唯一信息，线索碎裂，无法串联，理不清来龙去脉，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极其罕见，也极其令人烦躁。隐隐之中，一种超越烦躁的直觉在毫不留情的宣示——他，以及他所知晓的所有人，宝生永梦、镜飞彩、花家大我……甚至包括他自己麾下的Bugster，似乎都身处一盘巨大而隐形的棋局之中，而每个人，都只是枚被无形之手拨弄的棋子。那隐藏在迷雾之后，可能的执棋之人……名为唐糖。
这种被窥视、被预测、被全然掌控的感觉，让檀黎斗从心底泛起一阵冰冷刺骨的不适。就仿佛他们的一切行动，每一次挣扎，每一次对抗，甚至每一个念头，皆在唐糖那庞大算力的预测与计算模型之中，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眼前的世界，这所谓的“现实”，激烈的战斗、流淌的情感、坚定的信念……一切都像是……精心编排的、可供观测的、虚假的程序脚本。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那枚冰凉而危险的卡带——星云卡带。这是唐糖留给他的东西，一个强大而难以完全掌控的力量凭证，此刻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对抗虚无的真实感。
不，他檀黎斗是“神”，怎能容忍这种彻底的失控感？怎能容忍自己处于被动观察的境地？他必须知道真相，必须撕开这层迷雾，看清棋盘的全貌，甚至……成为新的执棋者！
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决绝光芒，他修长的手指重新落在键盘上，变得前所未有的快速与灵活，如同在演奏一首只有他自己所懂的、激昂又危险的交响乐。一行行复杂到足以让普通程序员晕厥的代码自他指尖迸发，黑色的命令窗口如同被惊扰的鸦群，接连不断地弹出，层层叠叠，几乎占据吞噬了整个屏幕。他在强行突破，试图利用他曾经赠予唐糖手镯中的暗藏数据，结合他自身的“才能”，构建一个临时的“桥梁”或“探针”，反向追踪、甚至尝试侵入那可能存在的、承载唐糖意识的更高层级“系统”或数据空间。
就在他带着一丝狂热与期待，用力按下最终确认键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原本高速运行、风扇嗡鸣的电脑，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咽喉，瞬间陷入死寂的停滞，屏幕上的代码滚动戛然而止。紧接着，一股庞大、冰冷、超越物理感知、无法言喻更无法避免的恐惧感，如同实质的巍峨冰山，毫无征兆地从数据流的深处直接撞入他的意识海！那感觉并非来自外界攻击，更像是触碰了某个绝对禁忌的防御机制，化作细密坚韧的无形数据丝网，瞬间穿透屏幕与现实界限，紧紧绞住了他的精神，一下便摄住了他的心魂，连思考的能力都被瞬间剥夺。
“呃啊！”
檀黎斗控制不住地出于生理性的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身体猛地向后撞在椅背上，瞳孔急剧收缩至针尖大小，映照出眼前诡异的景象。
视线所及，几只泛着幽冷莹光、由纯粹数据流与未知能量构成的半透明触手，竟从那停滞的屏幕中猛地探出！它们扭曲着，以超越物理法则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他的眉心、心脏等生命要害袭来，速度快得连他超越常人的神经反射都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只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触手尖端所携带的、纯粹的、抹杀一切的冰冷意志。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直接地迫近他这个自诩的“神”。
然而，就在那荧光触手尖端即将刺入他皮肤的瞬间，它们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同样源于数据层面的壁垒，或者说，是受到了某种更高权限的强制命令，生生遏止，凝固在半空，距离他的眼球仅有寸许。荧光幽幽地映射在他剧烈颤动的瞳孔表面，冰冷，不带一丝生物的情感，只有纯粹的信息与威吓。
同时，他的脑海中，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在意念层面，响起一声极轻、带着些许玩味、漠然，甚至……一丝难以察觉的、类似于“担忧”的复杂情绪构成的轻笑。紧接着，精神层面上不受控制地强行闪现过几帧破碎而清晰的画面——唐糖那带着微妙笑意、仿佛洞悉一切的脸……以及，带着挣扎与强烈警告意味的棕发青年——日向郎！
“不要…靠近…”
电脑屏幕上，那些被冲击得混乱不堪的代码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以超越他理解的速度重新梳理、组合，最终清晰地、以一种近乎命令的格式，显现出这样一条简短却充满绝对威慑的信息。
下一秒，那几只悬停的、散发着致命气息的荧光触手，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或是被删除的程序进程，化作点点淡蓝的数据光粒，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死寂的电脑屏幕也瞬间恢复正常，甚至自动清理了所有他刚才强行打开的指令窗口，回到了最初的桌面状态。
办公室里，只剩下檀黎斗粗重得近乎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刚才那一瞬间的绝对窒息感与濒死体验如此真实，他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止，此刻正贪婪而狼狈地补充着氧气，胸腔剧烈起伏，额角和后背也慢半拍渗出冰冷的汗水。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交织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屈辱，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未知力量的忌惮，如同狂潮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温凉的夜风从未关严的窗缝渗入，带着都市遥远的喧嚣，继续无声地流淌。唯有他失控狂跳的心脏，在过分寂静的办公室里，如同沉重而杂乱的鼓点，在胸腔内沉重地回荡，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秒并非幻觉，而是他试图窥探“真相”所付出的、险些毁灭的代价。他看向手中依旧冰凉的星云卡带，眼神复杂难明。
……
几天后，幻梦社长办公室内，檀黎斗试图用日常的狂妄来驱散那夜残留的不安。
“无聊！庸俗！把这种半成品游戏发布出去，简直是在侮辱我檀黎斗，侮辱‘神’的游戏招牌！”他对着屏幕上《假面骑士编年史》的销售数据大发雷霆，尽管销售额在普通人看来已是天文数字，但远未达到他内心“神作”应有的“普及度”。
他立刻沉浸到对游戏的疯狂完善与升级中，试图用创造者的绝对掌控感，来抵消那夜失控的阴影。
对于宝生永梦那群“顽强的跳蚤”最近的小打小闹，他并未过多理会，只是例行公事般派出了帕拉德和格拉费特去处理。
然而，当格拉费特今天回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向他透露，宝生永梦他们似乎在暗中收集其他类型的原型游戏卡带，想到与之前失踪的第三代故障驱动器原型机，檀黎斗那被“神之才能”和游戏开发占据的思绪，才被稍稍拉回现实的威胁。他隐约觉得，那些“跳蚤”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发出连续的震动。他瞥了一眼，是宝生永梦发来的信息，内容直接而简单——约他做个了断？
檀黎斗不由发出一声轻蔑的哼笑。这种直白、毫无技术含量的挑战，在他看来幼稚得如同儿戏。或许出于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以及对那群“低级玩家”手中卡带威力的全然不屑，也或许是想再收集一些实战数来升级《编年史》，他没有丝毫犹豫，随手抓起桌上的卡带，站起身，带着一种仿佛要去进行一场轻松娱乐的姿态，离开了办公室，前往约定的地点。
他并不知道，或者说并未深思，这看似冲动的邀约，背后正隐藏着针对他的、另一重精心的谋划。
在通过监控确认檀黎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电梯口，并且看着彻底远离公司大楼后，藏在暗处拐角阴影里的花家大我和檀正宗，立刻拉着因为身处“黎斗社长”的绝对领域而手脚不知如何安放、满脸惶恐与抗拒的小星作，迅速闪入檀黎斗的办公室。
“快，小星作先生，我们的时间不多，他随时可能回来。”大我压低声音，锐利的眼神如同鹰隼般扫过门口和各个可能的监控死角，身体保持着随时可以战斗的紧绷姿态。
小星作战战兢地被按在檀黎斗那张宽大、符合人体工学却带着冰冷金属感的办公椅上，手指颤抖地放在还残留着檀黎斗体温键盘上。他努着嘴角，拧起眉头，脸上写满了挣扎、恐惧与对社长的愧疚，抬头小心翼翼地望向旁边神色平静却自带不容置疑威严的檀正宗
“檀…檀正宗先生，真的要这样做吗？这…这要是被黎斗社长发现……我，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带上了哭腔。
檀正宗脸上依旧是那副沉稳、甚至带着几分悲悯与父辈责任感的神情，他轻轻拍了拍小星作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小星作，我理解你的担忧和恐惧。但请你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把我那误入歧途、越陷越深的儿子带回正道。他正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前方只有毁灭。作为他的父亲，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万劫不复。只要能为此出一份力，无论需要承担怎样的风险与后果，我都必将全力以赴。请帮助我，也是为了帮助黎斗。”
这番话引得大我侧目，眼神中复杂思量，想到檀正宗这段时间不遗余力甚至于奋不顾身的帮助…或许真的只是一位关心儿子的普通父亲。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安抚与说服力，暂时压下了小星作部分的不安。“好…好的，原社长。我，我尽力……”小星作深吸一口气，像是将要赴死般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猛地睁开，眼中多了一丝技术人员的决绝。
他不再犹豫，迅速从随身携带的、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工具包里拿出几个小巧的非标准接口设备，动作略显笨拙但准确地连接到檀黎斗那台特制主机背后的隐秘接口上。然后，他输入了由檀正宗提供的、属于前社长的最高权限密钥。一瞬间，原本因为檀黎斗离开而自动进入加密屏保状态的电脑界面被强制唤醒，黑色的命令窗口再次弹出，无数绿色的代码开始如瀑布般急速滚动。
小星作的眼神紧随着屏幕上滑过的、远超普通商业机密层级的数据流，手下动作越来越快，最初的惶恐逐渐被技术人员遇到挑战时特有的专注与兴奋所取代。越来越多的加密信息随着他编写的破解程序的深入而被提取、解密，显示在旁边的副屏幕上。
“天呐…这…”小星作发出接二连三的惊叹，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眼睛因为震惊而越瞪越大，几乎要贴在屏幕上，“这能量结构…这数据编码方式…太精密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幻梦现有技术，不，是超出了现有人类科技的认知范畴！简直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技术，或者……某种活着的、会自我进化的信息集合体……”
他激动地指着一段尤其复杂、仿佛蕴含星河流转般光芒的数据核心，那正是日向郎留下的宝石。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只是不住地摇头，脸上混合着极度的震惊与一种发现未知领域的、近乎痴迷的兴奋。
花家大我并没有过多理会小星作的感叹，他始终靠在窗边，撩开百叶窗的一角，如同最警觉的哨兵，严密观察着大楼外的动静，以及远处废弃工厂区方向可能传来的、标志战斗升级的特殊能量光芒或巨大声响。他的任务就是确保这次“秘密行动”不被突然折返的檀黎斗打断，同时警惕任何可能的其他威胁。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时间流逝的焦灼感，每一次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声或能量碰撞的闷响，都让室内的气氛更加凝固，如同拉满的弓弦。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窥伺的隐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