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交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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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大雁归北，花红柳绿。
学校去年夏天栽的一片樱花树和玉兰树也都开花了，樱花和玉兰花交错着，粉白相间，花香四溢。
春风徐徐，送着花香盈满教室。
尚澄坐在窗边，呼吸之间，尽是淡雅的樱花香气。
她把笔下习题册翻过一页，丝毫不受扰乱，继续往后。
没多久，这本习题册也就做完了。尚澄合上习题册，把它摞在右手边一小沓书上。又低头，从书包里翻出一本新的接着写。
东方骄阳，日落西山，又一日。
迎来送往，花开花败，又两月。
教室花香不复，窗外粉白零落，只见绿叶压枝，花落成泥。
手边习题册垒得越来越高，而尚澄的名字也如钢铁一般，焊在了成绩单的第一位。
可这远远不够。
我曾在无数个清晨与光同现；也曾在无数个夜晚披星戴月；我见过清晨草叶滴落的露珠；也听过落单的鸟雀在深夜悲鸣。
我同时光死磕，换取几丝希望。
春去夏来，时序更迭。细碎的蝉鸣传来喜讯。
五月二十二，三模成绩出来了。
尚澄班级第一 年级第二总分701。
这样的成绩实在亮眼，尚澄总算展开笑颜。这一次没有伪装，没有负担，只是一腔孤勇下的得偿所愿。
她的视线往下，下一行，就是徐图之，总分高达680。
再往后，她看到了江舟的成绩，也很不错，过600了。
尚澄站在一方讲台，心情豁然敞亮。从前台灯照亮夜色，她总是内心狐疑，真的可以吗？可如今，所有的怀疑、胆怯都被通通击碎。这个成绩明晃晃的告诉她，一切皆有可能。
尚澄眨眼：我很幸运，孤注一掷换得一线生机。
徐图之走上台查看成绩，他看到尚澄的成绩也笑了。他转身望向尚澄，“恭喜你啊，努力终究不会白费。”
尚澄点点头，“你也要加油啊。”
徐图之浅笑，却带了些遗憾的语气，“我的顶点也就在这儿了，我自己很清楚。”
徐图之看着尚澄，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自律的女生。数几月如一日，朝六晚二，桌边的习题册垒得都快到他大腿了。每日只睡四个小时，这样的毅力，他自己是坚持不下来的。
他深知700分的那道鸿沟有多难跨越，反正他用了近五个月，也没能跨过，那就像是一道天堑，把他隔绝在了顶级学府之外。
他是第一次这样钦佩一个人，于是衷心的祝愿她，“尚澄，希望你前途似锦，得偿所愿。”
尚澄苦笑，“谢谢。”
好像除了清华之外，我之所愿，就是你啊。
你祝我得偿所愿，却不知，我永远无法得偿所愿。
六月二号，学校放假了。
万千高三生压抑一年的情绪在此刻骤然炸开，尚澄望向窗外，一只纸飞机在眼前滑过。这好像打开了一道阀门，再看过去，千千万万个纸飞机飘昂在空中，轻飘飘的纸飞机，却承载了少年十几年寒窗苦读的艰涩，见证了少年历经磨练的追梦之旅。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啊，毕业了。”
一呼百应，尚澄看到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趴在栏杆上，冲天呐喊:
“我毕业啦。”
“我不想再刷题了。”
“我想睡个饱觉。”
这确实是很真实的想法，真实到引得众人轰然大笑。
……
少年永远张扬，永远动人心弦。
漫天的纸屑像雪花一样落在地面，学校环卫工人气得仰头叉腰，怒吼道，“别扔了，这得让阿姨扫到什么时候啊。”
某个学生气如洪钟，回道，“阿姨，就让我们放纵一把吧，我们走之前，一定给您打扫干净咯。”
阿姨站了一会儿，似乎也被这样的气氛打动，便由着他们。
尚澄看着这样的场景，骤然红了眼眶，同学一场，青春年华，临近分别，还是不舍啊。
她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于是低头假装收拾书包。
没一会儿，余光里出现了一双鞋。尚澄以为是同学路过，就没有在意。谁知那双鞋一直没有离开，尚澄心下几分了然，估计是找自己的。
尚澄抬头，怎么也没想到那人会是成橙。
这会儿大多数同学都去扫纸屑了，教室里没剩几个人。
成橙笑了一下，从右手边抽出一个凳子，坐在尚澄面前。
成橙很爽快，直奔主题，“我知道你喜欢兔子。”
少女心事被戳破，还是被当事人的女朋友亲自戳破，尚澄红了脸，却还是强装镇定，“是，我是喜欢他，可我从来没有试图破坏你们的感情。”
成橙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目的被误解了，她轻轻笑了，“我知道，所以我来的目的不是这个。”
尚澄脑子转不过来了，“那是什么？”
成橙反问她，“不告诉他，真的不遗憾吗？”
尚澄眸光黯淡下来，遗憾吗？
我原以为我抓住了光，他温柔炙热，带我体会了经年求之不得的父母温情。
可后来，我才发现，光是属于别人的，我只能攥着那一点点余温彳亍独行。
少女的爱恋正是最肆意张扬的时候。可我的爱恋犹如一场编制的梦，脆弱不堪，无人知晓。
成橙凝视着她的微末表情，“既然遗憾，为什么不选择告诉他呢？”
尚澄眼底的疑惑更甚。
成橙把散落的头发挽到耳后，“其实我刚开始发觉你喜欢他的时候，打心眼里是不好受的。”
尚澄没敢看她。
“可后来啊，我想了很久很久，要是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应该也会很想告诉他的吧。”
尚澄不说话。
成橙继续说，“他很优秀，这我无法否认，但你也很优秀，你喜欢他，我还挺自豪的，这说明我的眼光还不错。”
成橙笑笑，“女孩子就应该坚韧果敢，无论结果如何，敢拼敢闯的勇气得有啊。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的立场，当然，我只是建议，你可以当作没听过。”
成橙站起身，“再说，青春本就要不留遗憾啊。”
尚澄目光滞涩，“可你不担心吗？”
成橙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要是他真的变心了，我还要感谢你呢。”
尚澄弯唇，她知道，成橙故意用这样的语气来减少自己的难堪，她真的和他一样，始终坦坦荡荡，风光霁月，“谢谢你啊，成橙。”
成橙转身，“如果实在说不出口，我可以替你转达。要谢就谢——十八岁勇敢的自己吧。”
成橙离开了。
“无论结果如何，敢拼敢闯的勇气得有啊。”
尚澄，明知结果，你还要说吗？
“青春本就要不留遗憾啊。”
不留遗憾……
尚澄从书包里拿出几张蓝色印刷字的薄纸，这都是几个月来她收集的成绩单。
尚澄摩挲着纸上已经有些褪色的三个字，我曾以为我们之间的交集就只有这几张薄纸了，可成橙的话，在我心头滚烫，要留遗憾吗？
尚澄想到了爷爷。
爷爷化疗那几年，病痛缠身，她却一日都未曾守在床前尽孝。爷爷过世之后，她只能惩罚自己跪在堂前，可心里早已唾弃自己百遍千遍。
那始终是自己心里的一根刺，无论过去多久，都令她抱憾终身。
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明知希望渺茫，她也只想多陪陪爷爷。
所以，别留遗憾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