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吃颗柠檬解渴

1、他死了。

　　柳溪正收拾着书包，一个电话打来，是刘莫洋。
　　“柳溪，陆白想见你。”
　　柳溪疑惑皱眉：“去学校了就能见啊。”
　　电话那边沉默许久：“他快死了。”
　　短短几字令柳溪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抓着电话的手开始颤抖：“什…什么？”
　　“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在渡华医院。”
　　历城的四月还是很冷，晨风呼啸，柳溪只觉呼吸都困难了。街上半天打不到车，他着急地直抖，拨通电话。
　　他声音颤抖：“陈明，我、我打不到车了，你能来接我吗？”
　　对面沉默一瞬：“你知道了？”
　　柳溪哽咽：“能快点吗？我…来不及了，求你了…”
　　陈明听见柳溪在哭，整个人也跟着慌了，他第一次见柳溪哭：“你别着急，现在先往医院跑，我马上来接你。”
　　挂了电话柳溪快速往医院跑，眼泪被风吹落，糊湿了视线。
　　不是说已经在做康复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
　　现在还是凌晨，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他握着手机不停拨打陈明的电话，跑起来风吹得人寒骨，但他一刻也不敢停。终于一辆小车停在他面前，柳溪快速上了车，陈明一脚油门踩到底。
　　陆白的电话是刘莫洋接的，电话那头喧杂吵闹，各种仪器的声音不断传入。
　　柳溪听见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他要的人来了没？”
　　刘莫洋一边说“快了”，一边问，“柳溪你在哪了？”
　　“车上”柳溪嗓子哑得厉害，“陆白呢？他怎么样？”说着又开始哽咽，“我能和他说话吗？”
　　“你别哭，”刘莫洋赶紧说，“医生还在调仪器，你…”
　　“到了。”陈明一个急刹车。
　　车还没停稳柳溪就开门冲进了医院，和刘莫洋连着电话找到了病房。
　　柳溪到的时候不大的病房里挤满了医生护士，见他来才都退出了房，刘莫洋将他推进病房里。柳溪听见医生在和陆白父母说些什么，然后就是陆白那张苍白的脸。
　　陆白跟他对上视线，看到插着呼吸管的那一刻柳溪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弦的珠止不住地往下落。
　　“别哭。”陆白虚弱的声音是那么轻，一点也不清晰。
　　柳溪不想哭，因为哭起来没办法好好说话，也听不清陆白的话。但是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止不住地抽泣。
　　“柳溪，不要哭了。”
　　“怎么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别哭啦。”
　　“今早看了个特别好笑的视频，，你不哭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我有点累，不能给你擦眼泪。”
　　柳溪听着陆白微弱但温柔的声音，更是哭得厉害，他好恨这么没用的自己，是个只知道哭的废物。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喉咙干得发疼，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柳溪看着身上插满管子的陆白，手颤抖着勾住他的指尖，手指也被挂着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仪器。
　　陆白眸里含笑，声音一如既往像云般轻柔：“柳溪，我一点也不疼。”
　　时间一点点流失，医护人员和家属朋友在玻璃房外注视着房内的一切。柳溪紧紧抓着陆白的手，明明陆白才是快死的那个，到头来却是陆白在不停安慰他。
　　陆白说了很多，说老家院子里的花，说家里的猫，又问学校最近的趣事。
　　柳溪眼里还有未落的泪，他轻轻说：“七班喜欢你的那个女生每天都会来问你，你的课桌堆满了卷子，上次模拟考排名出来了，你还是第一……”
　　话没说完陆白开始剧烈咳嗽，接着吐血，雪白的被子染上了鲜红，柳溪再也憋不住，眼泪嘀嗒嘀嗒地落，他抽着纸巾给陆白擦血，床头的仪器开始发出巨大的声响 ，医生护士破门而入，柳溪愣愣地被推到一边，和陆白对视着，看着医生一次又一次地插着新管子，直到陆白摇头。
　　主治医师转头对上陆白父母含泪的眼睛，看到肯定的点头后，医护人员停下了继续的动作，缓缓退开。在看到陆白朝他伸手后柳溪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陆白抬手想要替他擦眼泪，却没有力气。
　　“你快别哭了…心口疼…”
　　柳溪用力抹着眼泪，但仍是止不住。
　　“我有一个秘密…”陆白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柳溪…我喜欢你…”
　　眼泪嘀嗒落在他手上，心跳仪发出刺耳悠长的声音，陆母漏出一声悲痛的哭喊，柳溪就那么跪在原地直到被陈明和刘莫洋一起拉开，医生一次次的电击也无济于事。柳溪看着陆白眼眸缓缓地合，胸口起伏越来越小，停下的一瞬间，整个病房的仪器开始彻天地长鸣。
　　唯一残留的，是指尖还未完全消散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