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火》贰壹捌

10、想念

　　学考到来，想到终于可以逃离史政地，余菡心里一阵轻松。
　　非考试时间要在食堂自习，食堂很凉快透气，余菡很愉悦。下课了，一个个班级蜂拥而出，余菡回头寻找陈温汇的身影。不得不承认，刚才没注意他坐在哪自习，一会工夫，自己有点想他了。
　　锁定了陈温汇几秒钟，他没有动，一直看着余菡，好像在审视。她连忙转身走出去。他该不会旁观了自己的寻人行径吧，他有看出来什么吗？
　　第二天中午，余菡非要去教室放趟东西，正好妈妈也去办公室拿东西。其实并不必要的，只是小陈在收拾教室的桌椅，一上午不见，她有点想他了。
　　“没出息的家伙。”余菡骂起自己来干脆利索。
　　他跟一群男孩在忙碌着，其中一个男孩问：“你是来帮忙的吗？”妈妈抢答：“不，她是来看热闹的。”余菡低头羞愧地笑笑，陈温汇也低头笑着，不知在想什么。
　　不一会他们就忙完了，飞奔着跑去吃饭。“啧，你们这个年纪，尤其是男孩子，就是精力旺盛体力好啊！年轻真好！”妈妈感叹。
　　“嗯……体力好……”余菡想着陈温汇低头轻笑的模样，好像听到了泉水冲刷卵石的叮咚脆响。
　　晚上，陈温汇站在讲台上述说近期事宜。男孩子们总是不好好系上衣的扣子，小陈便是两颗都散开着，锁骨把衣领撑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他说话时喝了几口水，带动喉结上下颤了颤；是为了表达情绪吗，说几句话就摆摆手，平白让人联想起长长的麦芽糖。
　　余菡一只手撑着头，这是她惯用的听讲姿态，看起来她很认真。实质上，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她只看到骨头，关节，筋脉，晃动……小孩子是一张干净的白纸，成长为白纸涂抹亮丽的颜色。颜色斑驳交杂处，是童年与少年，抑或少年与青年的过渡。余菡有点害怕，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白纸已染上多么斑驳泥泞的着色。向日葵的金黄撒上青黑色的墨汁，罪恶的念想被埋藏，蠢蠢欲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小陈的手很好看？某天自习，无意中看到小陈手抚书桌的边缘，中指与无名指微微翘起，轻轻击打着桌子，或许是为心里哼的小曲儿打拍子呢？整只手的姿态，像蝴蝶颤巍巍地扑腾，将要展开翅膀。
　　从陈温汇的言谈中，余菡知晓他也绝非一张白纸。可是或许余菡更斑驳，她看到的是小蝴蝶探索着，跌跌碰碰地飞过灌木丛；曲径通幽，它嗅着桃花的香气飞到桃树下，好奇地吮了一颗没成熟的小桃子。
　　潮汐的暗作用屏蔽月亮。
　　下课铃响，小陈有些坐累了，站起身来，长长地舒一口气，重新系了系腰带。过道很窄很窄，屋内很闷很闷，小陈站着，他的腰恰好勾住几丝余菡头顶乱飞的碎发；他闻起来还是像一个小蛋糕。余菡偏着头看闲书，面不改色。
　　可再冷静克制的表象，也难以为脑海中癫狂的风暴脱罪。
　　回家的路上种了几颗石木南花树，不知是谁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