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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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霞所以为的相识，是在七年前，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姜宿认识她的时间，将她放在心里的时间，比她以为的，要久远的多。
那是2005年夏季，姜宿随着父母到了邬下的一座小城，在一所唯一支持住宿的联合中学上学。
那时所谓的联合中学，指的是高中和初中并存的学校，在这样人口数量庞大的教育场所，来了一个转学生，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还是有人对姜宿这种大城市来的人充满了好奇，譬如他眼前这个翘着二郎腿啃着棒冰的家伙。
“听说你是跟家里来的，喂，你玩过老虎机吗？”
“也对，你们好地方，怎么可能没有，诶，你们学校一年交多少钱——”
姜宿没有抬头，他这样喋喋不休的情况到了上课就结束了，他其实只是想找乐子，姜宿很清楚这一点。
眼见姜宿不理他，张力哼了声跳了下去，揣着兜仰着头公鸡似的走了。
这是一个相对不错的学校，比起之前跟着母亲到村官培训会时，遇到的那个乌烟瘴气的班级好很多。
他坐的这位置，一到下午阳光就从屋顶跃过来，直直打在木桌子上，照得这一大片黑棕色都在发光。
这个时候，姜宿会出去走走，偶尔是去湖边，听着蚊虫嗡嗡地响，偶尔是靠在亭子边，恰好能看到对面白瓷堆砌的高中部。
天热了起来，他会到小卖部里，跟随着拥挤的人群，只为了购买一瓶矿泉水。
这天回到教室，他看到一群人围在他桌子边，或坐或站，议论些什么。
他莫名生出一股烦躁来。
“姜宿来了，姜宿来了——”有人发现了他，小声道。
“你读错了！是星宿的宿。阿宿，快过来，你考了第一名咧。”
同桌效纯这浓烈的热情和兴奋让姜宿不理解。
他快速走到桌前，收回他们手上的、桌上散乱的，带着鲜红数字的试卷，慢慢坐下，拿起笔一言不发。
周围也瞬间安静了。
看着他无情拽走试卷，一向最讨厌别人逆着自己的张力反倒搭上他的背，挤眉弄眼：“宿啊，我早看出你是个好苗子，你这样下去，保准不是下一个谈霞。”
任谁都能看出只是恭维的话，平日里听多了姜宿也只是礼貌回应，可这次不同，他想起父亲调职前夕，常听周叔叔提着礼物来家里说的话。
“老姜，这次资金到位，你就是下一个陆中……陆中现在可是去了军区那边，年过半百了，还能有这机会……”
这相似的话让姜宿不自觉抬头，问了一句。
“谁是谈霞？”
谈霞，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生，偏科严重，文科极强，算是东乡中学的风云人物，据说她初中就写了一首小诗，还拿了奖，被电视台采访，省上某位大佬评价她的文字灵气十足。
灵气逼人，这是姜宿对谈霞的第一印象。
和效纯，张力他们几个熟了后，他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三个人约上各自的伙伴，周末去游泳，去看小喷泉……他们对姜宿有无限好奇，不仅仅是他那超强的记忆，装不完知识的大脑，还有他那取之不尽的零花钱。
效纯和张力私下偷偷猜过，姜宿家里或许是做大生意的，或者是从政的，按照姜宿的人品和智商，姜家起码还可以富一代。
他们眼中有无限羡慕，但还不至于做什么坏事，反而与姜宿走得越来越近，姜宿这个人，活得无欲无求，有时候效纯想，要不是她是他的同桌，张力又那么厚脸皮，或许这辈子都和他说不上话。
姜宿这家伙或许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他说上话。有些人就是很奇怪，不管他是怎样的孤高，或是怎样的张狂，都会吸引人相交，效纯和张力就是最好的例子。
明显感觉到班里的善意的时候，姜宿在班上已经算得上如鱼得水，在卫生委员转校后，姜宿莫名被情绪激动的同学推上那个位置，他听着班级里的吹哨声，恍惚地上台领了值日本。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某个时间或是某个地点，一点点差错都不能有。
譬如说他们这倒霉的十一班值日区远在操场边。
譬如他成了卫生委员，在值日时要多用些时间，或是监督，或是帮着值日生一起扫。
金黄阳光下，那静静躺在泥土里的银色物体，晃了下姜宿的眼，他将它捡起，泥灰染脏了他的指尖。
一个卡扣，一个塑胶套子，装着深蓝色饭卡，还有钥匙之类的小玩意儿。
“咦，这是谁的饭卡？”有人凑过来看了一眼。
“去试试有没有钱，我们刷它几下。”有人开玩笑道。
姜宿想了想，办卡的地方有位老教师守着，每逢周一他就会在广播里通知学生领取饭卡。
让刷卡的那位同学此刻也正经地说明了流程，还嘟囔了一句：“不过就算交了应该也没用，这张卡一看就丢了很多天，恐怕人家早就办新的了。”
“话不能这么说，捡到失物交到办公室还可以加班级的分呢。”
姜宿准备亲自去交饭卡，正好他也要往卡里充钱，可惜趁着中午时间去，值班室却没有开门。
他站在门外，摸向口袋，才发现里面没有单词本，出来的匆忙，现在闲着没事，他只好拿出那张旁人丢失的饭卡。
学生时代手机上都会挂点装饰，更别说这种圆圈卡扣，这张卡扣上不止有封着塑胶的饭卡，还有一个曲形剪刀，一把钥匙，很小，应该是锁柜子的。
他拿起它端详，突然发觉那塑胶的某个地方是鼓起的，翻过来仔细看，才发现那塑胶里面有一张纸和三张一寸照片，紧紧地贴在内壁上。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抽出它们，将纸展开来，上面赫然写着“东乡县第一人民医院”“病例记录”等字样，再往下看去，姓名那一栏写着：谈霞。
谈霞，原来是这两个字。
他骤然抬头，那位教师已经端着一个搪瓷杯上来了，一边咳还一边用帕子捂着嘴。这声音惊动了他，电光火石间，不知怎么的，他折好那张病历单，藏进了校裤口袋里。
他听说过，有人会拿别人的饭卡，甚至用废卡在同学间辗转几手，只为了给自己的班级加分，要是把病例单放回原位，出了什么差错，她的隐私就有暴露的危险。
想到这里，他盖好笔帽对那老师说道：“老师，这是我亲眼看到高中部的谈霞掉的卡，能不能让她赶紧来拿，她要是问是谁捡的，你让她来找我。”
老教师盯着他填完了表，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最终点了下头。
姜宿心乱如麻，走出大楼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给饭卡充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