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主线1 书院的烦恼 ...
-
陟坛第二层的学生都觉得，这白山怪得很。
瘦瘦小小的，脸上糊了一大块胎记，紫黑色的一大团，遮挡了整个面目，丑陋的紧，叫人不敢细看，而且作为一个哑巴，竟能和他们一样坐在堂内听课，要知道，他们虽然是比不过第三层的天之骄子，可也是从一堆凡人中杀出来的，一千个第一层的人中，也才能走出来一个上到第二层。
而更令他们难以置信的就是:这白山还常拿第二层的榜首。
可平日里也没怎么见他学习啊，成日就是去二层的藏书阁，对着本比三块砖头还厚的书作笔记，有个人背过手凑去看过一眼，回来告诉他们两个大字，《辞海》。
呃，一个哑巴学词汇干什么？莫非朝堂之上还用得到他？
噢！他们想起来了，有个老先生很喜欢白山的文章和字体，他定是想要继续学习讨老师的喜好，啧啧，歪风邪气，不可取，不可取。
不过说到这一点就觉得好笑了，有一次，老先生把他的文章公示栏上供人观看，顺便要他朗读一番，然后惊觉失口，摸着山羊胡子叹了一下，而后以提前下学作为补偿。
这大约是他让他们唯一顺眼的时候了，恨不得先生天天不记得他是个哑巴才好，不过，得知一件事情后，他们倒是没那么敌视他了，反而有点可怜。
原先已经说过，陟坛现下有三层，第一层是南华子弟们和所有学子的第一步，南华子弟不在他们的竞争范围，不过是在皇帝的规定下，送进来磨磨性子，磨练几个月，和老先生们过过招就会被放回去的，也没几个肯留下来，是啊，挑灯夜战，彻夜苦读，悬梁刺股，这样的苦头，天生就可以通过捐官、承爵万民之上的娇生惯养公子哥怎么受得了？
第二层名师云集，学生多是他们这种盼着出头的寒门子弟，和极少数的真的想靠自己走上科举之路得到官位的公子，他们对这种人也是极为敬佩的，诸如先帝皇后的娘家凌家世子凌秉皎，好一个清风明月的少年郎，手捧书卷，端庄正气，只用了三年就走上第三层。
说到这里，白山就没捧过书。他们就从没见白山拿过书，怎么，人家世子都捧着书悉心学习，弃秉烛夜游，这白山是仗着自己的天分高，自评为君子，把书当脏污纳垢的出生婴儿啊？
呵呵，不过天分再高又怎么样？
他们怜悯又背地里暗暗高兴:他注定上不了第三层。
他们为他们提前知道了他的命运，而他不知道这一点，感到兴奋。他们都在等他隔着玻璃望向天才，刺眼的白光将他那张丑恶的嘴脸吞噬的样子。
再加上，后来欧阳兄为了改改他那个不拿书的臭毛病，特意向新先生说明白山愿意来帮忙搬下学期用的新书。
欧阳兄正是那位敢凑去白山桌前，与他近距离挨着脸，光明正大看《辞海》的勇士，自此以后，他就成了他们这堆人里的佼佼者，敢接近那样一个据说和皇太子一样带有诅咒的人，胆大，胆大！
他们第二层其实也就九十九个人，噢，不对，是一百人了。那些书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估摸着一算，也就七本辞海，哪怕是女子来说，分趟搬三四回也就结束了。所以他们这也不算欺负人吧？顶多算是小小的捉弄。
不得不夸欧阳兄的精明，老先生们不大在乎他们学生内的小动作，平日里在白山抽屉里放虫子，凳子上涂树叶汁、米饭里洒把沙子，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要他们去说白山愿意做什么事儿，先生肯定是猜得出他们在搞鬼的。
所以才找上新先生。
岂料，新先生斯斯文文的，年纪轻轻的，学问看不出怎么样，竟然出乎意料的精明。
据欧阳兄描述:“当时不知怎么被先生看出破绽了，我自认为口气处理的挺好。后来，他抓了我和白山当场对峙。新先生耐心地问了半天白山是不是自己想搬书。好在白山的胎记够大，新先生没看出什么名堂，又看天色已晚，便放我们离开了。不过他要我明日一起和白山搬书，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和白山说了，我明日不会去的，然后又说了‘我和你们说了，他想缓和大家的关系，特意要求搬书’。”
几人笑作一团:“太坏了！”
一人道:“可是，白山搬的书应该会沾上晦气吧。欧阳兄，我们可不像你，敢凑过去他脸上看辞海的名字。”
另一人道:“是啊。传闻皇太子…”
一人打断道:“住嘴！在皇帝开的书院念太子的是非，你是仗着当今帝王和善，无法无天，口无遮拦啊？”
被打断的那人悻悻了一番，把话题转回白山身上去了。
“那欧阳兄，你明日去不去啊？说实话，他脸上那么脏，感觉碰过的书也会脏兮兮的。以前都是你替大家搬过来的，要不今年你也去搭把手呗？”
欧阳苦笑一番:“本来我是不怕得。可听诸位这么一说，本来不怕的我都有点害怕了，现下也是万万不敢靠近他了。哪位兄台若是不怕他那胎记的诅咒，便替我去这一趟吧。”
众人推辞一番，最终，最开始发笑的那人道:“算了算了，我看白山也不一定会去搬。就算搬了，到时候脏了、乱了、破皮了，不正好去新先生那里告个状？顺便洗脱一下欧阳兄的罪名。”
“是是是！”
“子羽兄说的对啊！”
“我同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主线1 书院的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