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摹》楠枝nanz

8、第八章

　　十一过去也是终于有了地点秋风萧瑟的意思了。
　　不过太阳仍然是烤人的晒。学校或许是节省成本直接用了棉麻一样的料子，出汗后贴在身上恨不得把人闷死。
　　“我以为我上了高中最痛苦的是你妈的考试。”
　　“没想到吧，初恋在这等着呢。”
　　“初恋？”
　　“痛苦而粘腻。”
　　章程从队伍底下伸出一个大拇指。顾思淳耳根子快贴到俩人身上了不过在他加入之前两个人就被教官一声怒吼揪出了队伍从而逃过一劫。
　　炎炎烈日，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趴在地上并驾齐驱地俯卧撑，旁边一堆两堆地蹲了一群。
　　“猴王，你还真是把嘴碎贯彻到底啊。”
　　男生的友情就是这样一个过得不好其他人是一定要凑凑热闹的，大家也顾不上晒不晒什么的围着两个人一个一个地数他们的成就。
　　数够了也不玩了蹲在树下这一堆那一堆开始喝水乘凉还有秦姐送来的精品雪糕。
　　顾思淳坐在树下吨吨灌水另一边脱了帽子扇风余光瞥见刚刚走过来的付言坐在他旁边。
　　经过半天的训练这人虽说有不少汗水从鬓角留下但面色竟然连一点红润都没有。
　　年轻人，体力真好。
　　“我脸上有钱？”
　　“暂时没有，盯着呢一会长出来我好赶紧给你抠下来。”
　　“那不行，长在我脸上的，也得我先抠。”
　　话说着付言还伸手在脸上捂了一把，就这一个动作顾思淳乐的埋在膝盖里的直抽抽，付言作势要打他结果憋不住笑的手也没了力气打在他身上也然绵绵的。
　　“我看看还有谁在笑！呲个大牙不要那个脸。”
　　秦姐站在队列前面逆着夕阳眼镜因为反光散发着诡异的光，看不清的五官更添一股杀意。
　　每天傍晚都要练习一首红歌作为军训成果汇演中的重要节目。
　　虽说入学明面上表明禁止搞按成绩分班但是看着全年级环境最好设备最新的教室懂的都懂，因此四班的男女比例极度失调男生才不过十二人，甚至因为有几个走读生一个宿舍就塞下了，再加上有秦姐这种杀伤力巨大的班主任男生更没了话语权，这歌也就这女生的嗓音选了首《唱支山歌给党听》。
　　男生还没怎么嚎苦教官先绷不住了，这算是军训的保留节目各个教官之间互相挑衅拉歌，你骂不过我就领着你的兵唱给老子听，四班教官嗓子都骂冒烟了，不知道从哪个连长祖传下来的顺口溜都拉出来了奈何自家一首唱支山歌给党听婉转悠扬给几个男子汉唱到脸红脖子粗也唱不出一点气势。
　　顾思淳举着宣传部的相机站在十三个班中间拍视频号素材周围一圈怒号震得顾思淳脑仁疼，他只觉得似乎有十几双手扒着他的脑袋往不同的方向撕扯。
　　各个班的班歌你一句我一句一首完整的都没有。
　　唱支山歌给党听，这边唱来那边和~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咆哮一二三四。
　　要老命了。
　　好不容易拍了点好看的，回了队列里，刚坐下就看见身后的侯羽康抱着个肚子直咳嗽，脖子憋得通红。
　　“尔命休矣？”
　　“憋的。”
　　对角的庄飞也没好到哪去，本就黢黑的脸蛋上一脸高原红，汗水打湿了领子居然比白天体训的时候流的汗还多，顾思淳思索了一下刚刚有一声气宇轩昂唱错词的男高音应该就是他。
　　相较于其他几个付言看上去就没那么狼狈了，即使面色很红看得出嚎得也是相当勉强，但是即使现在嗓子劈叉一整个公鸭嗓子还是听得出没有跑调。
　　就决定是你了，选大领唱必投他一票。
　　夜晚为了更有氛围时常是几个人拿着手电筒堆在正中间，其他人围圈坐。
　　“我想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当你想这件事的意义的时候一切都没意义了。”
　　付言从后面路过想也没想照着胡诌的侯羽康后脑壳子来了一下。
　　这些天因为学校的硬性要求所有学生每天都必须住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思淳感觉付言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早几天扎小堆是为了听教官讲讲理论知识，教教内务什么的，后来学生听腻了这个环节又不能取消就改成数星星。
　　倒霉的时候就像老天爷针对你一样这是真的。
　　刚数了一天晚上星星就刮起了大风一片乌云吹过来几天都不见放晴。
　　不知道谁提了一嘴教官有没有小故事讲一讲这个环节就成了鬼故事大会。虽然本意可能是想听听教官的爱情故事，不过好歹鬼故事大会比数乌云活动有意思。
　　听不成教官的爱情故事教官讲鬼故事成就现场版的爱情故事也不错。
　　顾思淳是想躲也不敢躲，十六岁谁都爱吹个牛皮，顾思淳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深入人心，但是他怕鬼啊！
　　真怕。没有缘由就是怕。
　　顾思淳肩膀极度不自然地耸着，脖子挺得比谁都直，如果不是光线昏暗估计还能看见他因为紧张而不住颤抖的胸膛和嘴角。
　　谁说手电筒没意义？手电筒光不小，但是奈何作为全市顶尖的重点高中之一，十中的操场也是非常辽阔，加上各班为了互不影响各占了一个角落，打远处看就像漆黑的天空上草草撒了几颗小星星。
　　可怜兮兮的。
　　一阵阴风吹过，顾思淳差点拔腿就跑奈何左面一个庄飞右面一个付言，一个一米九一个一米八五把他的逃跑路线档得不能太死了，最后只能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抱着腿伸着一个耳朵听。
　　这叫什么，又菜又爱玩。
　　一阵掌声标志着最后晚训终于结束，所有同学各自勾肩搭背离开，操场终于又被欢声笑语取代。
　　顾思淳愣是拉住准备登车跑路的付言陪他一起走。
　　其实本来没想拉付言的，但是给顾思远打了几个电话愣是全占线。
　　亲哥哥的分量。
　　“你还不认路？”
　　“你就当我不认路吧。”
　　被鬼故事吓成这样比不认路丢人。
　　“我没骂人......但是若鱼都能记住这段路。”
　　“嗯，别耽误孩子考大学，要不把他转过来给我当同桌也让我好好学习。”
　　阴阳怪气。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冷场，在这样的氛围下昏暗的道路也变得灯火通明。
　　“从这我就认识路了。”
　　“好棒啊~”
　　阴阳怪气乘二。
　　“你家不是那个方向的吗？”
　　“怕你半路被鬼抓走。”
　　真贴心啊。
　　顾思淳进了居民楼付言还在楼下推着自行车站着目送他消失。本来还在想着怎么杀他灭口的顾思淳突然怪不好意思的。
　　付言本来没想把机器人整到学校来的，毕竟都是他几十几十的小钱攒起来的。
　　但是比起大疆好像也不算什么。
　　学校每到大型活动都会搞一些仪式感整台无人机放飞一下，巧的是那无人机是一个老师的私有财产，更巧的是拥有无人机的老师请孕假了。
　　最后一伙人聚一起大家唠了一圈按顾思淳的说法是不能拍俯视视角就拍仰视把视角放低把控好镜头的距离一样能拍出效果，就是得委屈谁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不过很明显对于人类来说那种视角太反人类了。在老姚准备妥协拍正面视角的时候付言背着若鱼的样子闪现到他的脑海中。
　　猫猫底盘够不够低？
　　小黑脑袋小黑爪脑袋上绑个摄像机，雄赳赳气昂昂，踩上校长光头上......
　　小猫不确定因素太多，要是付言的猫和付言一样聪明且听话就好了。
　　付言坐在树荫底下歇着就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好像有一股幽幽的视线不怀好意地打量他。
　　果然有。
　　顾思淳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变态。
　　“我脸上人民币长出来了？”
　　长出猫猫头了。
　　付言：有点害怕但不理解。
　　顾思淳也不见外把自己对若鱼那点算盘珠子全打它主人脸上了。
　　猫猫那么可爱，你却馋它踩校长脑子？
　　鉴于付言不可能变成猫猫，人类也不可能有那么低的底盘他们拿出了折中方案，付言拿出了自己才买的摄影机器人，给它写个程序让它自己溜达去。
　　不用猫猫，不用人类。
　　只不过是付言还是有点肉疼的，买完之后他还一直没舍得拿出来溜溜。
　　机器人外形很科感像极了这几年特别火的科幻电影里的小型月球车，大小不过一个书包大，当初付言就是看上它的大外形才买的。
　　操场是今年暑假刚刚扩建的所以有很多数据要重新量，加上编程对于还处于军训中的学生来说工作量确实可观。
　　这几天顾思淳看着付言快耷拉到鼻尖的黑眼圈决定还是为他减轻负担把主唱的工作交给了庄飞。庄飞给面子是真给拿了工作比谁都拼命。同宿舍几个人半夜都能听见他在梦里呢喃那几句老唱错的词，睁眼闭眼都是为党一展歌喉。
　　这下又没人陪顾思淳扯皮了。
　　忙，都忙，忙点好。
　　毕竟是高中生军训最长也只持续了十天，正好是国庆调休后的一个星期的长度。
　　在一众老师同学的努力下最后的会操效果也很好，几十人的班级队伍愣是被“猫猫”拍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整场会操所有领导笑得眉眼弯弯，所有家长手掌都拍除了红印，所有学生都打心眼里发出感动的泪水。
　　“军训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激发我对学习的热爱与忠贞不渝。”
　　付言周身冒着冷气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台上头顶反光滔滔不绝的老头。
　　同意了。
　　几番折磨过后一切的一切都以台下声势如雷的掌声作为结局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夏天终于还是以挥汗如雨的奋斗结束了。
　　那和光一样美好的青春旅程迈入了期中考试的新征程。
　　才出虎口又入狼穴。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