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之虎妞自述》云青不青

5、老头大寿

　　二十七号到了。今天是老爷子的大寿，也是我计划开始的关键点。我今儿个头上脚下都打扮着，装模作样的应酬客人，既为讨到大家的称赞，也为在祥子面前露一手。一直到晚上，我已经没有耐心了，眉头老是自己立着，心里想着怎么让刘老头收祥子为干儿子。
　　可老头子嘴里总在念叨自己办寿花了窝囊钱。随他念去，我也不好是在客人面前弄明。
　　可这老头子念着念着绕到了我身上，我也累了一天了，甭管多大岁数，也得讲理！我马上还了回去：“你自己要办事花钱，我碍着什么了！”
　　讲着讲着，老头怎么棚里一指。这时祥子正弯着腰扫地，我心里哆嗦了一下，没想到老头的眼睛会这么尖。我死鸭子嘴硬：“他呀，哼，他怎样？”
　　可老头态度很坚决：“要他没我要我没他！我是你爸爸，我应当管！”
　　我没想到事情破得这么快。老头子已经点破了题！怎办呢？我的脸黑红起来。我有点疲乏；被这一激，又发着肝火，想不出主意，心中很乱。但我不能就这么窝回去,心中乱也得马上有办法。顶不妥当的主意也比没主意好，我向来不在任何人面前服软！好吧，爽性来干脆的吧，好坏都凭这一锤子了！
　　“今儿个都说清了也好，就打算是这么笔账儿吧，你怎样呢？我倒要听听！这可是你自己找病，别说我有心气你!”
　　“你简直的是气我么!”老头子的眼已瞪得极圆,“把我气死，你好去倒贴儿？甭打算，我还得活些年呢！”
　　“甭摆闲盘，你怎办吧？”我心里扑通，嘴里可很硬。
　　“我怎办？不是说过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不能都便宜了个臭拉车的!”
　　样子把笤帚扔了，直起腰来，看准了老头子，问:“说谁呢？”
　　老头子狂笑起来:“哈哈，你这小子要造反吗？说你哪，说谁！你给我马上滚！看着你不错，赏你脸，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是干什么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滚！永远别再教我瞧见你，上他妈的这儿找便宜来啦，啊？”“给我滚！快滚！上这儿来找便宜？我往外掏坏的时候还没有你呢，哼!”
　　“好了，我走!”样子走了。
　　我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把最后的一招这么早就拿出来：“我有了孩子，祥子的！”
　　“你真有脸往外说，我这个老脸都替你发烧!”他打了自己个嘴巴,“呸!好不要脸!”
　　话都说出来，我反倒痛快了:“我不要脸？别教我往外说你的事儿，你什么屎没拉过？我这才是头一回，还都是你的错儿：男大当娶，女大当聘，你六十九了，白活！这不是当着大众！”
　　我向四下里一指。
　　“咱们弄清楚了顶好，心明眼亮！就着这个喜棚，你再办一通儿事得了！”
　　“我？”“我放把火把棚烧了，也不能给你用!”老头子的脸由红而白。
　　“好!”我的嘴唇哆嗦上了，声音非常的难听,“我卷起铺盖一走,你给我多少钱？”
　　“钱是我的，我爱给谁才给!”老头子叫喊到。
　　“你的钱？我帮你这些年了；没我，你想想，你的钱要不都填给野娘们才怪，咱们凭良心吧!”
　　我瞪着老头子，老头子也瞪着我，一生不容二虎，我俩都不肯退让。这老头子过河拆桥，不留情面，当真想让我给你守一辈子女儿寡不成？我虎妞可不是一个服软的人！
　　我抓住了冯先生，让祥子先住冯先生那，我出回门子，还是非坐花轿不出这个门！
　　我又瞪了老头子一眼，回到自己屋中，謯娽着嗓子哭起来，把屋门从里面锁上。我没想到都这样了，老头子心还是硬，一个子都不给我！甭管了！这祥子我一定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