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君行》折枝花柳

4、离去，进京

　　茌弇这几天再去卖糕点，确实再也没遇见卫绐，还有那个很怪的姑娘。
　　这几日，茌弇上午卖卖糕点，下午则在家里看书，因为科举的日子就快要到了，他必须加紧读书复习，好在科举时能中，这个对他来说真的太重要了，他不想再等那么多年了。

　　这一日茌弇照旧卖完糕点之后拿着银子去药店给茌奶奶抓药。抓药的时间很快，一会儿就好了，茌弇拿着药往家里走去。

　　茌弇家里今日十分宁静安祥，但好像又过分平静了，似乎什么都跟死了一般，没有动静，就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奶奶，我回来了！”
　　房内没有声音。茌弇以为茌奶奶睡着了，便先去煎药。
　　随后茌弇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了房间。

　　“奶奶，喝药了。”
　　茌奶奶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动静。

　　“奶奶？”茌弇感觉到了不对。

　　“奶奶！”茌弇摇着床上的茌奶奶，茌奶奶一点动静都没有。
　　茌弇颤抖地伸出手，凑近了茌奶奶的鼻子。没有气息，什么都没有。
　　茌弇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药被打翻在地。

　　茌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明明就在今天早上，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呢？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没有了她，茌弇怎么办？他没有了精神依靠，也没有了牵挂。
　　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也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没有打任何招呼。
　　茌弇已经经历过很多离别的痛了，为什么，他的命就是这样吗？
　　被一次次折磨和伤害，直到一无所有。
　　茌弇陷入了迷茫，他就想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也找不到任何路。
　　他的亲人、朋友，他们的脸变换着、浮现在茌弇的脑海，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回响在茌弇的耳边。
　　茌弇的一生一直都有一根柱子支撑着，可就是现在，这根柱子断了，茌弇就像掉入了一个无底洞，找不到出口。

　　茌弇双目通红的坐在地上，看着茌奶奶慈祥的脸庞，一言不发，他很想大哭一场，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要这样做，他要坚强，离别明明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可这一次，依旧很疼。

　　茌弇把茌奶奶的尸体埋在了家后面的一块空地里。茌弇强忍真的眼泪掉在地上，滋润了土壤。

　　茌弇忽然想起来茌奶奶以前开玩笑说的一句话，她说：“小弇啊，奶奶以后要是不在了，你可不准哭，你要笑着看奶奶走，这样奶奶在临走的时候就能记住你笑时候的样子了。”
　　茌弇知道他根本做不到，笑着看茌奶奶离去。

　　茌弇的手锤着泥土，哽咽着：“为什么……为什么……您……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样走了。您不是说还要看我当官吗？您不看了吗？”

　　过了很久，茌弇苦累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回了屋里，倒在了床上。

　　他做了个梦，梦里有茌奶奶也有茌爷爷，他还有个家，他们对茌弇都很好。
　　这个梦太美好了，遥不可及而又易碎。
　　茌弇多么希望，自己能拥有这一切。

　　茌弇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他随便弄了点晚饭，随后便找出了个包袱，往里面塞东西，他已经决定了，他要提前进京，茌弇的眼神里，是不可动摇的坚毅。
　　既然他已无牵挂，不如肆意远去，留瑰丽灿烂的一笔。

　　黎明破晓时分，茌弇背上行囊，踏上了一起不知归途的路途。

　　古樱村里京城还是有点距离的，茌弇只好雇了个马车去。路上颠颠簸簸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马车才来到城门口。茌弇没有再叫车夫往里开，付完钱拿着东西就下车了。

　　茌弇走进京城，京城总是那样热闹非凡，谁又能想到背后里百姓的生活有多么糟糕，朝廷又有多么腐败。茌弇紧抓着行囊，穿过人来人往的人群。
　　茌弇最后走进了一家客舍里。这家客舍并不是很豪华，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破旧，不过茌弇并不在意环境的简陋。他走到前台前就订了一间普通的客房，前几日赚到的钱也足够他在京城呆上一阵子了。

　　茌弇在屋内把包袱带的衣物什么的都放了下来，收拾好之后早已是饥肠辘辘，便出门解决一下午膳。

　　茌弇去的一家酒楼是京城很有名的一座酒楼，名叫“花间楼”。这家楼有三层，金贵华丽，并且菜肴也十分美味可口，深得民心，最重要的是，人家价钱还不贵！所以，花间楼成了京城做火热有名的酒楼，每日人都爆满。

　　茌弇去时，一楼和二楼已经没有了空位，茌弇只得去了三楼，在一个偏僻的空位上坐下。
　　茌弇吃饭并不挑，随便点了一两个便宜点的菜和一碗米饭。
　　茌弇打量着花间楼，看着人来人往的楼梯口。他微微撇头看向了隔壁桌，他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玲珑可爱的脸庞，不正是前不久买光他糕点的怪姑娘吗？！
　　茌弇有些吃惊地看向黄萱对面的人，一张清瘦、漂亮的脸庞映入茌弇的眼帘。
　　那……那竟是卫绐！
　　茌弇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卫绐，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茌弇转念一想，他本就是闯荡江湖之人，来到京城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但茌弇就是莫名觉得好巧，就像是上天在玩弄着什么把戏。

　　就在茌弇愣神之际，小二已经将菜端了上来，茌弇这才回神，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不过他的心思已经完全飘到隔壁桌去了，茌弇“光明正大”地偷听着。但人群嘈杂，茌弇只能时不时听清几个词。什么“朝廷”啊，“插手”啊之类的。但茌弇能从卫绐严肃的神情中看出来，他们聊的事情很重要。

　　“卫绐，这件事你一定要一直这样下去吗？”黄萱的神情有些为难。

　　“我必须这么做，你劝我也没用，所以这件事你不要乱插手。”卫绐的脸上没有了之前对茌弇笑容满面的样子了，此时的他神情十分严肃，可以说是有些阴沉，语气也随之变得有些强硬。

　　“哦，知道了嘛，我不是不希望你出事嘛，你自己当心点。”黄萱撇了撇嘴。

　　卫绐叹了口气，神情有些缓和，但随即他就起身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这顿算我的，下次还你。”

　　“哟，你还过我钱啊？我怎么不记得。”黄萱阴阳怪气地说。

　　“知道了，下次一定还。”卫绐有些好笑道，随后便离开了。

　　茌弇没料到卫绐离开的如此突然，他连忙放下了筷子，饭菜都没来得及吃完就匆匆叫小二结完账冲了出去。

　　茌弇不停在人群里穿梭着，追随着卫绐的背影。直到卫绐的背影在一个小巷子的拐角处消失不见。
　　茌弇在小巷子里兜兜转转，最后误入了一家没有锁门的庭院里。这户人家的屋子并不大，庭院里种了几个花花草草，长势正旺。茌弇往屋内望了一眼，屋内摆设整齐，但桌子、椅子什么的上面却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看样子是有一阵子没住人了。
　　茌弇刚想往前走一步问问有没有人，结果他的斜上方竟有一支箭冲他而来！
　　幸好茌弇的反应够快连忙侧身，这才只是衣服上划破了一道口子，并无大碍。
　　茌弇抬头向屋檐上望去，看见卫绐手里正拿着弓箭，紧盯着他。但就在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卫绐肉眼可见地微愣了一下。

　　茌弇眼睁睁地看着卫绐手拿弓箭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像他们俩第一次相遇那样，站在了茌弇面前。

　　茌弇有些发愣地开口道：

　　“你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