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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爱情周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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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们度过了一个餍足的周末,周一的早晨,张阅宁把手机开机,预想之中的学校与警察的电话和消息并没有弹出来。
看来这是个平静的周末。
然后他点进“周1221”账号,令人震惊的是,这个账号已经注销了?!
张阅宁原本正刷着牙,这个情况的转变让他整个人发懵似地站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他返回到另一个页面,点进热搜榜,原来居高不下的那几个词条也全都消失了。
他迅速漱好口,背靠着盥洗台开始梳理这两天他错过的消息。
警方和学校的官微都分别在昨天发了通报——顾召的死亡真相和警方详细的调查情况汇报。
这个案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所有线索和信息写得详实仔细,信服力足够平息民心。只是真相仍然令人叹惋和怀疑:顾某压力过大导致心里抑郁,排解难愈之下又遭遇变故,便产生轻生的念头。
事实真的如此吗?仍有部分民众继续愤慨。
而学校的则是表示该账号所发布的信息不实,其内容和评论已对初阳造成人身伤害。学校将会完全保障学生的利益,对该账号彻底调查。
张阅宁回到床边,初阳仍在熟睡。但是他必须把初阳叫醒,与他分享这个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很快,初阳被他叫醒了。睁开眼睛的同时,眼尾滑落出来一滴泪水。
张阅宁用拇指替他抹掉,小声说:“顾召跳楼的事查清楚了。”
初阳的声音仍在沙哑状态:“什么原因?”
“抑郁症,私人变故。”
“哦。”初阳伸手揉了揉眼睛,一副不太想再听的样子,实在太困了。昨晚他被张阅宁操到走不了路,八点到现在都一直躺在床上。原本麻木的臀部此时还在麻木,但是没办法,总不能站着。
“还有,学校已经向全网交代那个账号发布的信息不实,对你造成了人身伤害,他们会彻底调查,找出那个人。”
初阳笑出声,“这通报是方同写的吧?这么保护我?”
“也许呢。”
“算了,估计要不了几个小时就要打电话叫我去学校了。我先睡一会儿,我还很困。”初阳说着,已经闭上了眼睛。
“那我去学校了啊。”
“去吧。”
张阅宁坐着没动。
初阳闭着眼睛笑了起来,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熟稔地做出要勾张阅宁脖子的姿势。
张阅宁便凑下去,初阳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说:“乖乖去吧,赶紧他妈的读完书跟我回家。”
2.
遗憾的是,学校没能调查出账号背后那个人到底是谁。
网络海海,账号如针,落下去就不见真迹。账号的目的明显,但是初阳没中招,也许是知道了这一点他才注销了账号保全自己另寻时机报复。
也有可能会沉彻底寂下去,就当一场恶作剧,完成了,心里舒坦了,与初阳从此天各一方,谁也别惹谁。这件事就这样沉积在新鲜的热点新闻下面,不会再有人翻出来。
如此,除了偶尔还会有人在网络上提起初阳以外,并没有什么突发性事件到来了。
周一那天张阅宁就找过方同,方同说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只要初阳不多想就好。
方同不像第一次事件发生时那样紧张慌乱,他好像很平静。不知道是因为确实了解到初阳真的不关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总之,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发生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他们仍然按时去接受心理治疗,顾医生也说初阳一次比一次状态好,甚至似乎开始兴奋起来。
越是靠近寒假,他兴奋的情绪就越是明显。
像是急迫地要去做某件事。
但是他又从未付诸行动,只是呆在出租屋里,重复地看电影,重复地等待张阅宁回家。
张阅宁仍没完全放下这件事,他将周小乙堵在食堂,质问他做了这件事之后心里是不是很爽快。
因为只有周小乙有情感上的动机针对初阳,顺便拉他爸爸下水。周小乙恨初阳也恨宋先凌,张阅宁知道。
可是周小乙只对着张阅宁说了一句“神经病”张阅宁便确信那个人不是他了。
之后张阅宁又通过慕容衾这层关系知道了周屿就读的学校——北京的一个职业技术学院。离海淀区很远,如果他去找他,必然会被初阳发现。而且马上就是寒假,他也忙得不可开交,便想着所有一切的新仇旧怨,等回径州去了再解决。
一个月之后,网络上再也没有了初阳那件事的热度。张阅宁也终于迎来期末考试,但初阳的休学证明仍然没有办下来。
没有宋先凌的死亡证明,监护人就无法变更为方同,那么已经确诊为躁狂症的初阳所要办的休学证明里,监护人签字的审核不会通过。方同把这个消息带给张阅宁,张阅宁又将其转达给初阳。
初阳很专注地盯着微波炉里面转动着的三明治,淡淡地说:“那就回去开死亡证明,然后给我爸办个葬礼吧。”
3.
张阅宁考试的前一天,他正在客厅里复习,初阳坐在他旁边用他的手机看英文视频,门忽然被敲响了。
张阅宁推推初阳的胳膊,初阳摘下耳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便知道了什么意思。然后他起身去开门,见到是房东阿姨。他因上次丢东西那件事记恨她,语气冷冰冰地问:“您有什么事?”
“我一个房东来找你们了能有什么事啊?”房东阿姨态度仍然不好,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你们房租要到期了呀,我来问问你们要不要续租。”
原来去实验室做项目的时候他们是月租,后来初阳消失,张阅宁为了初阳回来能找到一个去处,便把它续成一年,如今1月中旬,刚好一年过去。
张阅宁来到门口,把阿姨请进屋内。阿姨四处走动打量了一圈,然后咂咂舌说没想到两个年轻小伙子住的房子还挺干净。
因为这个,她全程挂着笑,只是骨子里的脾性就不太好的原因,她的笑容让人觉得反感。
初阳坐在客厅,没管张阅宁是怎么和她说的。等阿姨走了,初阳才对正走过来的张阅宁说:“你要继续租吗?”
“你想换个环境吗?”张阅宁反问。
“不想,搬来搬去的很麻烦,而且这里离你们学院近,我等你下课也不会等很久。”
这句话让张阅宁心里湿漉漉的,他也坐到地毯上,看着初阳很认真地问:“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在一起?”
半个月前初阳已经开始能够学习,他每天看一点点书,学习英语,其次就是等张阅宁下课。然后他们一起分析了适合初阳申请的学校——墨尔本大学。
初阳不出门,很多个早上他都让张阅宁锁住他,这样他才能安下心来学习。
张阅宁见他好像终于有在一点一点地变回“正常”的样子,便什么都听他的。
锁住他,让他回归正常。
而似乎这样的方式真的有让初阳状态迅速转好,如顾医生所说的,越是临近寒假,他身上那股兴奋的劲头就越是明显。
就像今晚,初阳整整背了150个单词,已经达到了他高三时候的水平,还为张阅宁做了一顿略显笨拙的晚餐。
正常到连房东阿姨都完全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病状。
一切都在变好。
他们的计划是寒假回到径州,找人开具宋先凌的死亡证明,给他办葬礼。然后将监护人变更到方同,把休学证明办下来,之后就着手准备出国。
所以其实张阅宁知道的,他们顶多只有半年时间在一起。
而如果不续租房子的话,初阳要去哪里?留在径州吗?不是不可能。
“张阅宁……”初阳说,“你走神了。”
“哦。”张阅宁晃晃脑袋,看向自己的电脑。
“如果想要续租的话就续吧。”初阳完全能看出来张阅宁在想什么,主动将脸埋在他的臂弯里安慰,“虽然北京又冷又陌生,但是我们的小房子温暖又踏实。”
“好!”张阅宁操作着电脑处理数据,忍不住期待道,“我好想快点读完大学啊,然后和你去澳洲,澳洲是个明媚的城市。”
“会很快的。”初阳说,“相信我,一切都会很快,我们会好起来的。”
4.
他们将房租续到了七月。
然后收拾好行李,坐飞机回家。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径州。
戴着口罩,他们没法第一时间呼吸家乡的空气,但是阳光明媚,故土如新,冬天还未过去,南方城市的温暖就已经像是早早迎了春。
张阅宁眯了眯眼睛,模糊的城市轮廓清晰了之后,他惯性地伸手去拉初阳。初阳的手指扣上来,两个人皮肤的温度贴在一起,传递到彼此心上。
然后他们坐上出租车,驶向市中心的高档小区翠堤湾。
他们说好了先回市区里初阳的家,然后去找明齐询问葬礼的事宜。有时候初阳不得不感慨,活了十九年,除了高考这一件事是他独立完成的以外,其他无论大的小的重要非重要的事情,总是有人帮他。
他好像不缺爱他和帮助他的人,就像去年得了新冠住进隔离病房里,也能遇到覃舒舒和李辰那,并且和李辰那成为了朋友。
这就是上帝觉得他拥有的偏爱太多,要把他前十八年的幸福夺走的原因吗?
如果是这样,他不会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