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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你别这样 ...


  •   1.

      下午三点五十,初阳到教学楼上下午的第二节大课。

      他从图书馆回去后就开始睡觉,直到三点半闹钟把他闹醒,所以他一路上都昏昏沉沉。

      刚踱到门口,他的脚步瞬间顿住,脑子也清醒过来。

      张阅宁就站在教室后门,看着他。

      而他是在前门。

      此时还未到上课时间,但教室里已经基本满座,也挺安静。

      初阳闷着头迈进教室,去到了靠窗的最后一排。那个位置视线不好,没有人选。初阳松了口气,好在确实只有一个位置。他担心如果是两个位置的话,张阅宁会坐过来。

      看刚才他在后门那个架势,分明就是已经做好了无论自己跑到哪里他都会把自己抓回去的准备。

      落座,初阳把书包放在桌面上,此时又稀稀拉拉地进来几个学生。后排的位置还剩一个,在中间。但桌面上有书本,应该是有人占了。

      所以那个就是张阅宁的位置吗?

      初阳有意地往门口瞟了一眼,张阅宁没在。

      他去哪儿了?初阳边掏书边想,不是公共课吗?他不上了?

      将书本摊开,旁边的人站了起来。

      初阳疑惑地看过去,只见那人漫不经心地离开了座位,径直往前台走去。而张阅宁也从前门走了进来。

      他们在中段相遇,相□□了一下头,而后张阅宁朝刚才那人的位置——也就是初阳旁边这里走过来。

      张阅宁神色自若,目光沉静,仿佛他真的只是来听一堂课,没有其他任何目的。

      他在初阳旁边坐下,初阳没敢看他。

      俩人都没讲话。

      老师走进来,把U盘插进多媒体,点击鼠标打开PPT。

      思修课。

      老师把后面几个学生讲到趴下时,张阅宁开口了,很小声:“你在生气,是吗?”

      “没有。”

      “那你怎么会对我讲那种话?”

      “什么话?”

      “你说,谢谢我这段时间的照顾。”

      “那人是在帮你占座?”初阳只能试图转移话题,“你们班的?”

      刚讲出来就觉得自己特傻逼,都在同一间教室上课了,不是本院就是本班。

      如果是本院……所以张阅宁还认识其他班的人?什么时候认识的?以后张阅宁转专业了,他应该会认识更多人吧?自己和他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坐在一起上课。

      而金融学院离生命科学学院几乎三分之二个校园的距离,如此他和张阅宁见面也会很困难了吧?那也还是比和明来见面容易一些,毕竟他有自行车。

      “宋初阳!”

      “啊?”

      “所以你又要和我分道扬镳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那些话?”

      “我真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昨天那个……那个发生得太快了,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张阅宁,你了解,”

      “后面那两位同学!”老师的目光笔直地刺过来,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整个教室。

      初阳脊背一颤,坐直了。

      “搁这儿谈心来了?”

      教室里响起一片稀散的笑声。

      老师咳了咳,语气玩笑:“俩大男生哪儿那么多心事儿要谈?”

      初阳简直不敢抬头,张阅宁也用书挡住自己的脸。

      实在太丢人了。

      这可是大学,他宋初阳成年了,知道要脸了。不会再像高中那会儿说什么自己时不时会抽一下疯的话。

      而张阅宁呢?他倒是没变。

      用他那双无辜又淡然的眼睛看着自己,仿佛又在给自己传递“宋初阳你可赶紧消停吧”的信息。

      “晚上你们再谈呗,行不行?给老师一个态度,快点!”

      初阳只好鼓起勇气回应:“我们错了,老师,您快上课吧,其他同学等着呢。”

      老师扬起嘴角道:“好吧,看在你还算乖巧的份儿上,老师就不为难你们了,下次也要这么乖哦。”

      学生们总算敢放松地哄堂大笑。

      初阳垂眸,无意识地往张阅宁脸上看,只见张阅宁的眼睛被窗户透进来的光照耀着,显得深邃透亮。平常他的眸是漆黑的,很冷淡,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何种情绪。

      但此刻却是透亮至极的,仿佛水晶,初阳能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两个小小的自己。这两个小小的自己在凝视他。

      初阳猛地一下将脑袋一百八十度转朝窗户那边。

      正在他搅着脑子里那团浆糊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张阅宁的手覆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们的手就搁在桌面上……

      初阳不敢动,也不能动,但是他又很躁动。

      仿佛他手里藏着一只他好不容易抓来的蝴蝶,他舍不得把蝴蝶放走。

      “宋初阳……”

      张阅宁的声音又传过来,比之前更低更轻。

      初阳缓慢地转正脑袋,看着前方。眼前雾蒙蒙,他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内容,他一个笔记也没记。从张阅宁在他旁边坐下到现在他根本一个知识点都没听进去。

      “别生气了,好吗?”

      “你给我点时间。”初阳迅速说,“我需要时间和空间,行吗?”

      “行。”

      张阅宁把手撤了回去。

      蝴蝶飞走了。

      2.

      下课以后初阳并没有和张阅宁一起走,他们社团有活动。当然即使没有,他也不会和他一起。

      周小乙他们见俩人这样别别扭扭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像是有意要给他们空间似的,一下课就溜了。初阳只好一个人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然后走回宿舍。

      经过那栋大楼时,他驻足了一会儿,然后提步走了进去。

      好像是信息楼,上计算机课的。他们还没修这门课程,所以初阳从来没关注过。

      走廊昏暗而寂静,偶尔几束光线洒进来,照亮一小片区域。

      初阳一直上楼,到达顶楼(8层)的时候停下来。这里已经不像一楼二楼那么昏暗,走廊尽头有一扇小窗户,更加明亮的光照射进来。他看到窗户外面一缕清淡的烟。

      来到窗前,他打开手机,找到明来的微信。

      他们的信息停留在自己上次给他寄颜料的单号和明来回复的一个漫画链接。

      初阳往上翻,将他们寥寥无几的信息浏览了一遍后,还是下定决心打了电话过去。

      他并不是要质问些什么,只是——只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已经多久没听到过了呢?哦,今天早上才听到,但是是说给另外一个人的。

      “你也感冒了?”

      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刀子插在他心上。

      这并不是说他吃明来的醋,而是他在那一刻明白:自己将喜欢给予另外一个人的同时,明来当然也可以像他一样将自己的喜欢和温柔给予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可以是向然,可以是其他女孩儿或者男孩儿。都可以。反正不是他了。

      电话接通——

      初阳抚了抚胸口靠到墙上,将手机小心翼翼地贴到耳边。

      好烫。

      对方先出声:“喂。”

      “明来。”

      “怎么了?”

      初阳长吁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你以后别通过张阅宁了解我的情况,行吗?”

      对面死寂一片,连气息都听不到。

      “这么想知道的话,以后都由我来亲口告诉你。”

      初阳嗤笑了一声,“你看你,又是这样,什么话都不说。”

      “初阳,没事我就挂,”

      “我和张阅宁接吻了!”

      ……

      时间停止了流动,世界也无声无息。

      唯独他,身体感到一种阵痛的刺激,多爽啊!

      明来听到这话后是怎样的一副面貌呢?

      竟然想象不出来。

      他记忆里明来的面孔已经像窗外那缕烟一样,轻浅地消散掉了。

      如果明来是那缕烟,那么他应该不会难受吧?毕竟烟那么容易消散,那烟的爱、烟的疼当然算不了什么。

      人的痛苦那才是真一辈子都消散不了的。

      所以初阳说:“你让我喜欢他,现在我吻他了,你为我开心吗?”

      对面仍然没有声音,但电话并没有挂掉。

      “你今天早上不是还打电话问他我为什么感冒他也感冒了吗?我告诉你答案,我们接吻互相传染的。”

      “……”

      “你为我开心吗?”

      “初阳。”明来压抑着气息。

      初阳静静地等待着。

      “你喜欢他吗?”

      “我只爱你,明来。”

      “……”

      “爱你爱得那么深,分一点点喜欢来施舍给别人,很简单的。”

      “你是不是,过得不好?”

      “很好啊。”

      “那我求你了,你别这样。”

      “这样是哪样?”初阳平静道。

      对面沉默。

      “我是不是挺有本事?”

      “你不是爱我,你是恨我。”明来哽咽道。

      “我不恨你,真的。”

      他恨的是张阅宁,可他又无法抵抗张阅宁,无法抵抗就会变成爱吗?

      他不知道。

      其实像那一缕轻烟的是他自己,爱得飘忽不定,恨得捉摸不透。

      “明来,你是除了我爸之外我最爱的一个人。”

      “初阳……”

      “我很笨,只会横冲直撞地索要一些什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继续和我在一起,但是现在,只要你说一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怎么样都可以。”

      “你别这样,初阳。”

      “我可以来找你吗?”

      “找我又能做什么?”

      “给你操。”

      大约沉静了三秒钟,明来说:“你滚吧。”

      对面挂了电话。

      初阳笑了笑,而后蹲到地上,仰头看窗外的天。

      3.

      图书馆的兼职丢了之后,初阳便空出一大半的时间来,而后突然发觉他身边的人都很忙,不是像他一样突然忙一阵儿又歇一阵儿地瞎忙,而是循序渐进地、有规律有计划地忙。

      这让他好几天都感觉到落寞,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无聊的落寞。落寞就是落寞,会怀念吻,会怀念爱。没有吻没有爱就像鱼儿离了水,奄奄一息。

      那天的思修课过后,他有几天都没见到张阅宁。他知道张阅宁的社团事儿多,化学系这个学期进实验室的频率也比他们生命科学的勤。如此,见不到也正常。他也知道张阅宁实在是一个会拿捏分寸掌握尺度的人,自己说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他便真的不打扰自己,连微信也不发。

      他对自己一直张弛有度,进退适宜。从来都是自己无理取闹,做法极端,以让他面对自己的时候一步一步失控。

      如果没有自己生日那天晚上的靠近和莫名其妙的拉黑名单这种行为,张阅宁会在半个月后强吻他吗?当然不会。

      张阅宁说了不会对自己做出格的事情,可自己却无法保证不对他做出格越界的事情。这太糟糕了。

      我这么糟糕的一个人,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这么糟糕的一个人,说是要冷静,却在冷静期间一直想他。是不是很没有逻辑?很凌乱?但事实的确如此。

      他的世界太过简单,只由父亲,明来和张阅宁三个人构成。如今父亲不想自己打扰他,明来不让自己喜欢他,那么身为益友并且时常在他视觉范围内活动且通过接吻行为刺激他的张阅宁,当然就在他的脑子里建立起了更为稳固的神经结构,以让他获得张阅宁的更多信息——亲眼见到的,幻想的,不自觉产生的等等一切信息。这些信息交织罗列形成影像,久居在他的大脑中。因此,张阅宁便成了他宋初阳记忆的一大部分。

      他的主观意志没法控制生理反应。

      所以结果不可否认,他想张阅宁。

      他被他的神经逼迫着去想起张阅宁。

      两周后,他给张阅宁发消息:【今天好冷。】

      【张阅宁:冷吗?】

      【爱因斯坦·宋:冷得我都有点想吃火锅了。】

      张阅宁很直接:【那我们去吃吧。】

      初阳平静地露出一个笑容。你看吧,自己只要招一招手,他就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了。

      爱是多么伟大。

      张阅宁又发过来一条:【刚好,我有个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

      【张阅宁: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我还没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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