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天降到底选哪个》普洱不是耳

5、忆江南

　　2010年5月1日，第41届世博会在上海盛大开幕，连钟虞爷爷家住的大院里80岁的退休大爷都知道要给自己家小孙子买个“海宝”做纪念。“城市，让生活更美好！Better City, Better Life”的横幅和标语贴的遍地都是。

　　学校夏令营分批组织同一年级的学生去江浙沪游玩，为期一周的游览计划，苏州园林杭州西湖水乡乌镇……转了一大圈，最后一站上海世博会连玩三天。

　　只有12岁的钟虞还是第一次来江南，小姑娘正是爱臭美的年纪，行李箱里带的全是连衣裙和超短裤，夏令营团队到杭州西湖那天，钟虞穿了一条黑色的纱裙，长度堪堪盖住腿根，钟栎提醒她容易走光的时候，对钟栎完全不设防的她直接拉起裙子给钟栎展示了自己裙子下的牛仔热裤，吓的钟栎一天都没敢再靠近她。

　　偏偏不凑巧，刚到西湖边上杭州就下起了暴雨，为了轻便，钟虞并没有带伞，只能和萧睿共用一把。
　　夏天的江南，暴雨下起来仿佛天漏了一样，湖面上的三潭印月也被烟雨笼罩的不甚清晰。带队老师害怕小孩子感冒，所以带着大家到附近的碑亭休息，准备等雨停再继续游览。
　　钟虞的裙摆因为这遮不住的大雨淋的湿透了，原本飘逸的轻纱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连着里面的短裤也湿了一大半。湖面上一阵风吹过来，她被吹得打了个冷颤。钟栎看他冷，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递给她，
　　“喝点热水吧”
　　“你怎么像个老年人啊？这么热的天还带了保温杯”
　　钟虞一边吐槽一边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倒不是滚烫的热水，只不过也不是冰水。

　　然而这两口热水并没有挽救那年夏天脆弱的钟虞，她从晚上回到酒店就一直觉得很冷，晚上睡觉因为和同学一起住所以又吹了空调。第二天起床，钟虞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痛，有种要犯急性肠胃炎的感觉。

　　可是她最怕自己在集体活动中拖后腿，再加上第二天的行程只有一个乌镇，大部队就会启程赶去上海，所以她觉得自己还能扛住，便没有跟带队老师提这件事。

　　在乌镇的时候，钟虞比平时走的慢了很多，原本一直同行的女生嫌她磨蹭就跟别人一起走了，渐渐地钟虞越落越后，七月底的乌镇，太阳毒辣的仿佛能把万物烤熟，而钟虞却只觉得自己肚子里有一阵阵的凉意。

　　钟栎原本和几个男生一起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发现钟虞不见了，回头发现钟虞脸色煞白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在部队的最后晃着。他慢慢调整速度，直到自己落在钟虞旁边，喊了她两声。
　　“你怎么了？”
　　“我可能是肠胃炎犯了，肚子一直不舒服。”
　　“疼吗？还是想上厕所？”
　　“不想上厕所，正常也不疼，但是走快了或者跑跳就有种绞痛感。”
　　“跟老师说吧。”
　　“我觉得好冷，我觉得我喝点热水就可以，别告诉老师了，等会上了车就好了。”
　　钟栎原本还想坚持，但看她好像确实也没那么严重，精神也挺好的，只能把自己的保温杯塞给她，让她多喝热水。然后陪着她一起慢慢逛着乌镇。

　　商业气息格外浓重的小镇其实没什么太多乐趣，只是两人都第一次到水乡，看着白墙黛瓦的风景，青色的石板路和水上的摇橹声，虽然树上的蝉鸣仿佛是要叫破这片天空，但一时间钟栎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热了。
　　“钟栎，我不想走了，你跟他们去前面逛吧，我坐这里等你们回来。”
　　钟虞因为肚子不舒服感觉格外的疲惫，找了一处石凳就一屁股坐下了。
　　“不行，老师说不走回头路，等下集合不在这边。”钟栎看她实在是走不动，便陪她一起坐下了。“我陪你歇一会我们再往前走走吧，我看了下地图没多远了。”
　　钟虞还想说什么，被突然想起来的铃声打断了思绪。

　　青石板路上过来一辆黄包车，师傅操着一口浙江普通话，问：
　　“妹妹坐车不？我一次拉你们两个，10块钱。”
　　“坐！拉我们到另一边出口，可以吗？”钟虞一口答应
　　“可以~上来吧，慢点哦。”拉车的大叔看她这么爽快，也格外的热情。
　　一路上给他们讲了好多当地的风土人情，也不乏吐槽说自从乌镇旅游业发展起来后，一年四季都游客不断，这当地人看腻了的风景到了别人眼中，又成了另一番滋味。
　　“不过，是造福了我们这些人咯，以前我给人家打工的，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拉车多拉几趟反而多挣一些。个么我还有力气的，也愿意和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多聊聊天，干的也开心。”
　　黄包车没一会便赶上了大部队，因为距离集合点也不远了，钟虞和钟栎两个人便下了车，慢慢的跟着大家一起晃着。

　　晚上到了上海，一行人跟着带队老师入住酒店后，钟虞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肚子没有不适的感觉了，也开始想吃东西了。
　　吃过晚饭后还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一起买了很多零食，吃了两块巧克力。
　　但可能是白天身体太不舒服了，不到10点，钟虞就觉得自己又困又累，和她同住的萧睿还在看电视的时候，她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早上钟虞被萧睿叫醒的时候，还在做着梦，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突然被拉住。
　　“钟虞，你来月经了？”
　　“？？？我没有啊？我没有来过月经呢。”钟虞一头雾水，连忙转身看自己睡裤的背后。
　　果不其然，一摊不算很大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深红色，看来应该是昨天半夜出现的情况。

　　钟虞连忙看酒店的床单，毫不出乎意料的，雪白的床单上也有一些血迹。

　　萧睿连忙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一片卫生巾给了钟虞，说让她先用着，等下到了外面找个超市再买。然后一连串的给钟虞科普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
　　这时，钟虞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那天在西湖淋了雨以后自己一直肚子不舒服，还总是觉得冷。
　　12岁的钟虞，在魔都，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月经初潮。

　　集体吃过早饭后，带队老师便把他们一起带进了世博会，并反复交代一定要3-5个人一起行动，中午11:30准时集合一起吃午饭。

　　钟栎前一晚看钟虞状态不好，就问了和自己同住的冯覃，决定第二天和钟虞萧睿一起组队，也能互相照应一下。冯覃的爸爸和钟虞钟栎的爸爸都是老国营厂的员工，只不过冯覃的爸爸是厂里面的老师，冯覃家也在90年代初分到了高级一点的楼房小区，并没有和钟虞钟栎家在同一个四合院里面。但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小学初中这样读书，家里的长辈也都在一起共事，所以关系自然也近一些。

　　因为前一晚睡的比较早，钟虞这天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好得不得了。暴晒的天气在西班牙馆门口排着队，还念念不忘要去丹麦馆看小美人鱼。
　　钟栎一边拿着手里的游览册扇着风一边看哪里有卖功能饮料的，他觉得再不喝点冰的他就要中暑了。好在没一会，几个人就排队排到了西班牙场馆标志性的藤条建筑下面，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从场馆里面传出来的阵阵空调风也让大家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我感觉我得去个厕所”钟虞突然有点焦虑，她想起今早那片卫生巾，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过热的天气导致流量太大而无法承受。
　　“马上进去了，进去就有洗手间了”钟栎看看前面的队伍，估计还有个十几分钟，他们四个就能进去。
　　钟虞欲言又止的看看他，转身低声的同萧睿讲着话。
　　钟栎有点奇怪，他们两个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样遮遮掩掩的了。
　　“怎么了？你很急吗？”他凑过去问
　　可他一靠近，两个女生就收声不说话了，钟栎感觉更奇怪了，冯覃拍拍他，示意他可以往前走了。

　　没过多久，几个人就进了西班牙馆，一进馆钟虞就拉着萧睿找洗手间，钟栎在饮料机上买了几瓶功能饮料，先和冯覃喝了起来。

　　钟虞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第一展馆的歌舞已经要开始了，钟栎把给她和萧睿买的饮料递过去，就催着她们两个回第一展厅。

　　钟虞接过饮料拿在手里，冰凉的饮料因为钟栎的体温在塑料瓶上起了一层霜，拿在手上湿湿的，她也不想就这样塞进背包里面。
　　钟栎以为她是拧不开瓶盖，还“贴心”的帮她把瓶盖拧开递回给她，
　　“快喝点吧，刚才外面那么热，不补充点电解质容易中暑。”
　　“太凉了，我不喝了。”钟虞接过来拧上，摇摇头，拿了张纸擦了擦瓶身最终还是塞进了背包里。
　　“你肚子还是不舒服？”钟栎想到昨天她在乌镇的不适
　　“没有，我今天好了。”钟虞有点尴尬，急着往展厅走，边走边说，“你不要管我了，我没事。”
　　钟栎一头雾水，跟在她后面走了几步，回想起两个女孩子之间低声说话的样子，又想起钟虞在西湖那天淋到的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钟栎本来想说什么，但表演已经开始了。热情奔放的西班牙舞曲，弗拉明戈的舞者，挥舞着红布的人群，激情四射的奔牛，整个展厅都仿佛进入了一场沸腾的盛宴。

　　灯光下，钟栎看着身旁的钟虞，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感受到她比自己凉一些的体温。
　　钟虞并没有回头，以为只是钟栎不经意碰到了自己，还在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上的展示。

　　激昂的音乐逐渐收声，展厅里面光线渐暗，头顶的天幕上浮现点点星光，大部分人群跟着提示开始向第二展厅移动。

　　钟栎看着跟随人流向前走动的钟虞，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钟虞停下脚步，钟栎离自己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钟栎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混合着他常用的柠檬味的沐浴露的气息。
　　人群拥挤，冯覃和萧睿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人没跟上来，还在随着大部队向前移动。

　　钟栎低下头，在钟虞耳边低声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一瞬间，钟虞感觉有把火从脚底升到了头顶，脖子到耳朵红了个透。却因为被对方猜中，无法反驳。
　　钟栎看她尴尬，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拉着钟虞向前赶，西班牙馆里面的空调开的很足，钟栎的掌心很热，轻轻的圈在钟虞的手腕上，有一种很难忽视的存在感。

　　直到他们追上了冯覃和萧睿，钟虞才把手抽出来。
　　钟栎没说什么，但要回了刚才的那瓶冷饮，打开背包把随身带的一件衬衫外套和保温杯拿给了钟虞。

　　暑假的日子随着夏令营的结束也很快迎来了尾声，开学前没几天钟虞又在家埋头补作业。
　　钟栎家里的葡萄藤结了果，钟栎妈妈洗了几串葡萄喊钟栎来送。

　　“阿栎来了？作业都写完了吧？”钟栎点点头，把葡萄拿到餐桌上，便进房间去找钟虞。

　　钟虞房间的门并没有关，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笔，却没有在动笔。

　　钟栎走近了才发现，她已经支着脑袋睡着了。

　　钟虞的成绩虽然不像钟栎一样次次第一，但也是一直维持在年级前五十的，偶尔努努力前二十名也是冲进去过的。但是钟虞本身并不是很努力的性格，她只是对感兴趣的地方会学的用心一些。

　　钟栎看到她在做的语文作业只是一些课本预习的分页，帮助学生更快了解课文知识的，便坐在她旁边帮她做了起来。

　　钟虞只是看着字多的课文一时间犯起了困，打着盹听到钟栎进来了，但实在不想睁开眼，没想到还真的睡着了。

　　因为已经做过一遍了，所以钟栎做钟虞的作业做的飞快，没一会十几张分页就全都写完了。
　　“阿虞，你要不要醒来了，我刚才带了葡萄来。”钟栎小声说
　　其实钟虞已经醒了，听到钟栎说话，才假模假样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嗯……那你还帮我做作业吗？”钟虞偷偷的问
　　钟栎无奈的点点头，说
　　“先去吃东西吧，我要先回去了，我看了一下，你大部分剩的都是语文作业，分页我刚才都帮你写的差不多了，习题册你明天拿了我的先去交。剩下的摘抄我拿走帮你写，日记你自己补一下吧。”
　　“好的好的，谢谢栎哥！”钟虞听到钟栎说可以用他的习题册交作业，就差没直接给他跪下了。

　　安心走到餐桌边吃葡萄，钟虞妈妈还忍不住数落了她两句
　　“你看看阿栎，暑假早早安排好作业都写完了，不像你，每次都是开学前补作业。”

　　“没事阿姨，老师们都很喜欢阿虞的。”钟栎为钟虞开脱着，打了招呼便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