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人见山

14、过隧道2

　　“你上楼去吧，我看你上楼再走。”周余坐在驾驶室。

　　邱遂也有些悔意，自己有些冲动了，但是她觉得他们之间必须谈一谈了，有些观念必须要进行碰撞了。

　　车内的灯熄了，周余摸出一根烟，烦躁地点上，没有抽。
　　他很久没有抽烟了，突然间有些不习惯烟火的粗粝感，，任由火势席卷。

　　他拨通了她的语音，他沉默着。
　　“回去吧，别感冒了。”邱遂开口道。
　　还是没有忍心看他在楼下吹冷风，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哽咽了：“宝贝，我们明天就和好可以吗？”

　　“我明天要上夜班，我转到了新科室，妇产科会很累，等两天再说吧。”邱遂挂掉语音，她站在一堆玫瑰花边往楼下看去。
　　这些玫瑰半个月了，竟然没有出现移栽失败的迹象，依旧生机勃勃，依旧奋力绽放，特别是新品种，应该是改良品种，这么能活。

　　周余走了，留下空间给邱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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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助理，女朋友生气怎么哄？”

　　“老板，是原则性的问题吗？”

　　“原则问题是哪些？”

　　“出轨，家暴，嫖/娼之类的问题。”

　　“这可不兴说啊，那我肯定是不会的。”

　　“老板，这马克思说了，解决问题要讲究辩证。你得找到你们吵架的矛盾点啊，这才好解决嘛，解铃还需系铃人。”

　　“我知道了。”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老板......”真没良心。
　　电话那头的可怜助理，不仅睡着了要被薅起来，还要被老板不等人说完话就没礼貌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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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们吵架了，我作为你的导师，他的姑姑，我不偏倚哪一方，但是我能看见你们走到一起真的很欣慰。你呢，我接触这么久，也明白你是个好孩子，看着冷心冷情，但是心里有一团火，对待那些你看重的人，比谁都爱护。”周丽云语重心长道，又想起那天的尴尬场景，自己的出现成了他俩矛盾爆发的导火索，遂道：“他生日那天，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你顾虑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和周余确实没有套路你，我也是惊讶他那天会来治疗面瘫，纯粹巧合。”
　　“你有表现得那么明显，想不注意到都难。”她顿了顿：“但是我觉得他见到你不是很惊讶。他从小是我带大的，他想放什么屁我都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邱遂抿嘴摇头，片刻后道：“我开始确实有点生气，但是后面一想，主任您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任由他在外面怎么算计，他不会对我不利。”

　　“你都明白，那为什么...”

　　“因为我和他之间横亘这更尖锐更直接的矛盾。”邱遂苦笑道：“他是个很想要家庭的人，我觉得我不能轻易给出。”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好插嘴，我还是只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如果你们真的分开了，那也是你俩缘分不够，他的福气不够。”周丽云叹息道：“他从小家庭运薄，你多可怜可怜他。”

　　邱遂只觉得，她心里插了一嘴，不能可怜男人，这样会倒霉一辈子。
　　面上只是垂着眼道：“还是要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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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遂大字躺在床上正在考虑俩人在哪里谈事情好。
　　在他家？算了。自己会心软，谈着谈着就会被他拐到床上去。
　　在她家？算了。浪费了这一台玫瑰。
　　咖啡厅？算了有人看见。万一他们争吵的话会打扰店家做生意。

　　“宝贝，你想下楼来见我吗？”文字映射出周余恳求的样貌。

　　邱遂看着周余点燃了一只烟，右手食指和拇指碾着香烟过滤嘴，没有抽。他靠在车门，垂着眼看路边迁徙的蚂蚁。大概是要下雨了，一群蚂蚁背着他们的食物排成一派离开生活一段时间的洞穴。

　　邱遂上前去把他的烟丢在地上给踩灭，：“快烧到到手了，你没感觉？”邱遂眉凝纠结，看着周余，语气也透露出一丝心疼。她看着周余生出来的一圈黑眼圈，就连平时刮的一丝不苟的胡茬也冒出青色。

　　“在看蚂蚁搬家，没注意到。”周余握了握右手，强拉着嘴角苦笑道，：“要下雨了。”
　　“它们会找到新的洞穴。”邱遂拉开距离道。
　　周余薅了薅自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看着邱遂的脸色，试探地问道：“宝贝，我们今天和好吧？”

　　邱遂眉头皱紧叹气道：“周余，我们之间就像在钻隧道，前头路一片漆黑，路灯也是坏的。”
　　她拉开车门坐到后座去，周余也跟着钻进去：“我不确定自己能爱你多久，我心里没有结婚和生小孩的概念。”

　　“这些都没问题。不生小孩我们可以办手续领养。”周余连忙道。

　　“周余你到底懂不懂我什么意思？”邱遂抿嘴摇头道。她不是很平和关于这方面的话题，她开始窝火。

　　“我不是害怕生孩子，我是不愿意养孩子，你知道吗？你养了孩子就要对他负责一生。一生多么长！”

　　“你要说我自私也可以。一我自己不想过那种有了孩子就望到尽头的生活，这是为了我自己；二有个孩子，我要负责教育他，从生到死，从此我的人生就不属于我了，我必须要耗费人生三分之二的时间在他身上，我还不知道他会长成什么样的性格。‘人之初，性本善’我不信。这是为了他。”

　　一口气说这么多，邱遂有些激动。她看着周余愣神的样子，顿时又弱下气场来：“你考虑清楚。我的理念对我们来说就是隧道。”

　　“而且你弄清楚了吗？你到底是因为多年前的那点遗憾选择跟我在一起的还是你更新换代的速度要跟上社会？”

　　周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笑得更灿烂了：“邱遂你知道吗？过了隧道这段，就豁然开朗了。”他把邱遂扯到怀中紧紧抱紧，深深呼吸她的味道：“我喜欢你是因为我一直喜欢你，我一直很清楚。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我，就连这段时间都是把我当成治病的顺便。”

　　“我这些都可以克服，我可以去结扎的。”周余失而复得，欣喜若狂道：“你不想要结婚，我们就谈一辈子的恋爱，永远不能分手。”

　　邱遂感觉到了脖子上有液体低落，是烧灼的感觉，顺着缺盆一直烧到心上。

　　“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瀑布与星河吗？”

　　“你想逃离社会？”

　　邱遂点头道：“是的。我从小父母就吵架，以前还在我面前干架。他们有时候又甜得像蜂蜜，有时又记恨如仇人，他们也不离婚，就打着不想我难过的旗号，我都看烦了。我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婚姻的气息，我不愿意一纸约定锁住两个人的灵魂。”

　　“所以我体会到了自然环境的美妙与包容，这与人类社会截然不同的。虽然自然有时候也会给人类警告，但是我顺应天。你知道的，学中医需要顺应四时和自然，跟着自然的节奏。”

　　“山河与星河，我称之为我的朋友，即使它们拥有毁灭一切的能力。我有时想过，就这样毁灭了一切。”

　　“我和你一起逃离。”周余掌住邱遂的后脑，额头与她相贴：“把我当你的朋友。但我拥有的是能给你创造一切美好的能力，我可没毁灭地球的法术。”

　　乌云密布，果然下起雨来。
　　“你的朋友发怒了。”周余调笑道。

　　“其实我还喜欢看雷暴。”邱遂看着打在窗户上的雨滴：“我以前下时候超级害怕雷声，我害怕它劈到我。我是什么时候转变的呢？大概就是参透了婚姻不可靠的时候。”

　　“婚姻不值得相信，但我值得相信。”周余抱着她一起听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