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弱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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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桑酒的伤口慢慢愈合，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的仙髓像是被涤洗过，焕然一新。
她额角生汗，身体发软，浑身的筋骨抽疼抽疼的。
“冥夜，我疼，”桑酒倒在冥夜的怀里，面色苍白。冥夜拥紧她，眉梢泛起冷意。
而此时的神域，道道天雷在云层中轰响，照亮了整个天际。悬心洞经不住雷劫，冥夜迅速地将桑酒带了出去，并在原地祭起了结界。
蓦地闪电划破长空，从天而降，直击桑酒。冥夜下意识地将她搂在怀里，数道天雷击破结界，震耳欲聋，撼天动地，响彻雷宇，震得她耳朵嗡嗡地响。
桑酒蜷缩在冥夜的胸前，冷汗津津，她浑身的血骨仿佛被碾碎了，待金灯花彻底融入她的心脉，她才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
“冥夜，”桑酒不自觉地喊他的名字，伸出手去感觉黏糊糊的，血红血红的。她霎时回过神，冥夜的后背血迹斑斑，数十道天雷他尽数担下。
“冥夜，冥夜，你怎么那么傻？”桑酒的泪水颗颗落下，滴在冥夜的手上。
“别怕，有我在。”冥夜轻轻为她拭泪，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桑酒的眼睛被水雾挡住，满眸猩红，她双肩颤抖，紧紧抱着他，发出低沉隐忍的呜咽声。
玉倾宫内，侍女们来来回回，药王为冥夜诊脉后，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桑酒端着汤药，轻轻吹着，喂给他。
“别担心，我没事。”冥夜见她满脸的紧张，安慰她说。
“药王让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就留在玉倾宫，不准往外跑。”桑酒故意凶道。
冥夜笑了，他有万年修为，区区上仙的雷劫奈何不了他。但桑酒的关心，他很受用。
这些时日，玉倾宫逐渐热闹起来，神君与夫人每天携手相伴，恩爱不已，羡煞一众小仙。他们最喜欢逮着玉倾宫的红珠仙子，听她说战神夫妻的八卦。
“昨天啊，神君带夫人回东海去了。诸位想想，东海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神君的出生之地。蛟龙族几万年才出了一个战神，现在神君把夫人都带回去了，夫人在神君心中的地位还用说嘛。”
“那是，那是。起初啊，神君娶了蚌公主，争风吃醋的仙子数不胜数啊。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现在夫人已经修成了上仙，与神君十分恩爱，那些酸的人，自讨没趣哦。”
“是啊，是啊。这要是天欢圣女醒过来，估计要出大事啊。”
“哎哎，胡说什么呢。眼下夫人才是玉倾宫的女主人，而且是唯一的。天欢圣女是玉倾宫的客人，能出什么大事啊。”红珠招呼着众仙子，她说得正兴奋，突然发现绿珠心不在焉的。
“绿珠，绿珠，你怎么了？”红珠碰了碰她。
绿珠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事。她抚着腰间的锦囊，想起桑酒临走时说的话，“绿珠，你害我被巨蛇所伤，这些我可以不计较，也不追究。但你答应我的事情，必须做到。雄性的血灵草就在锦囊里，我取来了，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桑酒句句淡然，却也暗含警告。绿珠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她没有告诉桑酒，悬心洞里除了狻猊还有巨蛇看守，目的就是想让桑酒引开巨蛇，她趁机拿到金灯花。
但没想到，她算错了一步，神君回来了。不仅去了悬心洞，还给桑酒吃了金灯花，让她成功度过雷劫，修成上仙。
绿珠心有不甘，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她没错，她只是不想再被人踩在脚下。前世灰飞烟灭，今生绝不能重蹈覆辙。
或许桑酒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才放心地去东海，将血灵草交给她。她们彼此明白，天欢一日不死，她们不得安宁。
没有了金灯花，还有别的灵药，神域这么大，绿珠想，她总能找到机会。而天欢，再不下手，恐怕就没机会了。
想通了这一点，绿珠眼眸生寒。只要将灵草调包，天欢必死无疑。
府库常年被天兵把守，想要进去难如登天。绿珠扫了眼还在滔滔不绝的红珠，眼眸微动。
翌日清晨，红珠身体不适，连跑带跳地捂着肚子。眼看时辰就要到了，绿珠适时地说要替她去。
红珠紧皱眉，天欢圣女的灵药就要消耗殆尽，需要即刻取新药换上，耽误不得。红珠没了法子，只能把令牌给了绿珠。
绿珠微微含笑，嘱咐红珠好好休息，随即带着人直奔府库。
天欢圣女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过不了几日就会苏醒。绿珠眼看着血灵草慢慢融进结界，嘴角泛起笑意。
没有机会了呢，天欢。
血灵草毒性猛烈，天欢傍晚就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脸色差到了极点，原先好转的伤口又崩开了，照顾她的侍女们吓得半死，急忙去请药王和神君。
东海路远，冥夜收到消息的时候，桑酒正在海边玩得不亦乐乎。蛟龙族的几位长老聚在冥夜身边，嘀嘀咕咕地说了许多。
天欢是前战神之女，她父亲临终时让冥夜好好照顾她。现在，她命在旦夕，时间不容许他多加考虑，冥夜眉头紧皱，打算即刻回神域。
桑酒听完后，温柔地说好，“我们走吧。”
“桑酒，对不住，这次···。”
“没关系，我们夫妻之间，不说这个。”桑酒用指腹贴近他的唇，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过几日，我再陪你回墨河吧。”原本他们打算东海祭祖后，就回墨河小住几日，没想到，出了天欢的事情，只能下次再去了。
“好。”桑酒依偎在他的胸前，眼底划过一抹冰凉。
血灵草毒性猛烈，即便药王用药压制，也抵不住毒素渗入五脏六腑。冥夜赶回神域时，天欢就剩一口气了。
她的元神不稳，几近就要飞散。冥夜强行用神力稳住元神，带着她去了云雾山。
云雾山是腾蛇族的祖居之地，冥夜在那里待了七日。而天欢始终没有苏醒，战场传来军报，魔神创出同悲道，意欲毁灭三界。
冥夜不敢耽搁，率军直奔战场。这场仗打了三个月，双方征战不休。上清神域祥和安宁，桑酒每日都会去祈祷，祈祷战争结束，冥夜无恙。
但命运的齿轮在不断的变换，仿佛一切都是定局。天兵们传来消息，战神冥夜被魔神重伤，坠入人间。
桑酒听到消息时，脸色发白，“属下已经派人寻遍四海，但始终没有神君的下落。”
“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众人神情不安，议论纷纷。
“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哪。”桑酒声音颤抖，紧抓着绿珠的胳膊，险些摔倒。
弱水无情，鹅毛不浮，仙佛难渡。任何人想要横渡弱水，都只有一个下场，被弱水分解融化，成为弱水的一部分。
没有人比桑酒更清楚弱水灼身的疼痛，前世，她跳进弱水，弱水将她的蚌壳溶解得只剩薄薄一层。
桑酒站在弱水边，刚要踏出去。绿珠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夫人，小心。”她朝桑酒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做傻事。
“夫人，龙族的长老来了。”远处，几位长老踏步而来，沧海之龙，生于九天，他们龙族鳞片坚硬，是天地间唯一能横渡弱水的种族。
见到他们，桑酒顿时松了口气。不过须臾之间，上百条蛟龙跃入弱水，翻江倒海，搜寻了三天三夜，却毫无踪迹。
弱水岸边，桑酒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前世她就是在这里找到的冥夜，他们找了这么久，没有理由找不到。
这时，天兵来禀报，他们在弱水边找到了些东西。几位长老聚在一起，众说纷纭，桑酒赶到时，他们自觉地噤了声。
“有什么发现？找到什么了？”
长老们吞吞吐吐，左顾右看，桑酒目光焦灼，声音急促，心中隐隐不安。
“夫人，我们在弱水里找到了这个。”长老伸出手，掌心赫然躺着一块鳞片。
桑酒猛地睁大了双眼，脸色煞白，她浑身颤抖着，定在那里，仿佛被抽走了魂。
她双手颤抖着接过鳞片，紧紧握住，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眼睛哭得红肿，泪还在留着。
“夫人，还有这个，”长老又拿出一块鳞片，与冥夜的不同，它暗淡无光，更似蛇鳞，“这是腾蛇的鳞片，我们几个斗胆猜测，神君恐怕已经被人救走了。”
“你是说，冥夜还活着，他还活着。”
见长老们点头，桑酒破涕为笑，“太好了，太好了，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片刻后，桑酒稳住心神，用力抹去了泪水，“你们的意思是说，冥夜是被腾蛇族的人带走的？”
长老们面面相觑，弱水三千，唯龙族可渡。但蛇龙同种，如果腾蛇跳进弱水，虽不致死，但也得脱层皮，弱水边的星星鳞片便是最好的证明。
腾蛇族住在云雾山，是不是他们干的，一问便知。
这时，天兵呈上一封信件，点名要桑酒亲启。她轻轻一扫，便认出来，那是天欢的字：“冥夜在我手上，你一个人来云雾山谷，不许惊动任何人，否则，你就等着冥夜魂飞魄散吧。”
呵，她居然醒了。天欢啊，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弱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