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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一别音容两渺茫 ...

  •   康熙十六年九月十一
      蓟州城
      天好蓝,耳边的风是柔柔淡淡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真舒服啊!冰湄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这份天地孕育酿造的自然。
      “小姐!没想到这个小地方还挺美的么。”青箫策马于侧,俏皮地把玩着手中的佩剑,“看来,世道真是越来越好了!皇上他很用心地在做事呢!”
      白马“嘎”地停了脚步,好像不满青箫放肆的言谈,略显烦躁地四蹄刨地,在原地打起转转。
      “哧……”冰湄俯身靠在奔霄颈上,轻柔地爱抚着它的鬃毛,斜了青箫一眼,“小丫头休要狂言,咱们身处京畿,最好收起刀剑,以防麻烦。”
      “好啦!好啦!”青箫揉了揉微红的面颊,嘟起小嘴,“这里到是‘天高’,可皇帝一点都‘不远’。小姐你说咱们是不是哪根香烧得不对,为什么他随便一出巡就会和咱们撞到一处?”
      “呵呵,”冰湄浅笑着,眉头微蹙,眼波流转间好像藏着什么晶莹欲滴的东西,“他不会进城的,这里不是目的地。”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那个皇后有什么好的?值得他御驾亲临地检阅山陵!本姑娘要是把那个赫……”
      “住嘴!”冰湄厉声呵住青箫,闭上眼睛,口气转缓后喃喃,“那本来也是他的陵,是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他来看看是很自然的。再说,绝尘不会只载他到遵化,他们会去得更远,更远……”
      一个影子在冰湄脑海里出现,是玄烨,是玄烨正策马陪在自己左右。他昂着头迎向骄阳,高傲地仰起马鞭,孩子气地大喊:“朕要你知道,要天下知道,绝尘不会停下脚步。你看!马蹄踏出,皆朕国土。”

      南市听雨楼二层
      “真的,真的!你不相信我么?”辛夷费力地说服鱼衡阳相信自己对御驾出巡夸张的形容,“午门内外旌旗招展,齐齐跪送的不少都是一二品的在京大员,那可是王以下的‘文武各官’呀!哇……威风……”
      衡阳微笑着端详辛夷有点‘失态’的兴奋表现,斟满一盏清茶,送到她手边,“可以停下来润润喉了么?”
      “哎呀!”辛夷撒娇地扁嘴,“你还是不信我见过,是不?”
      “嗯……”衡阳面露难色,潇洒地扬扬眉,目光闪烁,示意辛夷探身窗外。
      辛夷好奇地伸头探向窗外,楼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上来,“话说昨日午门内外旌旗招展,齐齐跪送的不少都是一二品的在京大员……唉,小哥,这段太老套!醉星楼那边都说熟腾了……哈哈哈……”
      “哈哈哈”好像配合好了,衡阳随着楼下众人一同大笑起来。
      辛夷又羞又气,红着脸正要和衡阳争辩,回头却见他放纵地拍着桌面,笑疼了肠子似的揉着肚子,细致的五官难得的舒展开来,映着阳光,汗水如水晶般闪闪发光,“你……”辛夷呆了,忘了生气,完全沉醉在衡阳昙花一现的爽朗里,“你笑起来真好看。”
      衡阳一愣,抬起头迎向辛夷迷离的眸子,一言不发。
      “真的,和他们比,你真的最好看!而且和你在一起,我是完全放松的,不用去掩饰什么,戒备什么。好像,好像……”辛夷的两手交织在一起,揉来揉去,努力思索着可以形容自己心情的言辞,“好像我们是一个世界里来的!”
      辛夷的话好像一枚炸弹,轰得衡阳半晌不能动弹,他深吸口气,“姑娘言重了。衡阳不敢当。”略一沉吟,继续道,“虽然南方战事未定,但大局已成。百姓传颂圣迹,为主上骄傲,为王朝自豪,是好事!于盛世中相逢,实是善缘,咱们都该庆幸!然衡阳一升斗小民,不值姑娘垂青。”

      景仁宫
      “又是药啊!”我皱眉看着灵芸,“其实我没什么大碍的,叫太医们不用再拿我‘练手’了好不好!”
      “主子!别的也就罢了,这可是皇太后的好意,您看……”
      我绝望地看着为难的灵芸,一声长叹,“唉……”不知道我这个穿越过来‘借尸还魂’的是不是也会对药物产生“抗药性”,这么个吃法,总有一天,一个小病也会叫我‘不治而亡’。
      耳边忽然传来好友熟悉的声音,“诶!你学神农尝百草啊?”(这种措辞,本剧中只有‘辛夷大姐’常用。麝薰的种种错觉、梦幻只是辛夷离她越来越近的征兆,各位看官莫惊莫怕。)
      “什么?”我警觉地轻喊,“灵芸你听到什么?”
      “没有啊!什么也没有,主子您是不是累了?”灵芸关切的追问,“要是有什么不适,奴婢这就请太医来!”
      “算了。”我烦闷地阻止她,“你扶我到床上歇会儿,说说话,就好了。”
      靠在被上,瞧着灵芸熟练的给自己搭上夹单,她不俗的面庞,婀娜的身姿,身上忽明忽暗的淡淡兰香都叫我赞叹,忍不住笑起来,“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娶了你,可要在佛前烧高香还愿呢!”
      “主子!”灵芸又羞又急,说不出话来。
      “怕什么?瞧你急得。唉,”我忽然调皮想逗逗灵芸,“你见过銮仪卫么?”见灵芸茫然摇头,我笑起来,“曹寅就是呀!嗯……翼翼乎豹尾螭头之恪谨,轩轩然貂冠羽箭之高骞。”
      我的话把灵芸的思绪带到了风猎猎、马萧萧,飞扬的旌旗仪仗中。她好像看到了曹寅轩然戴上貂冠,肩背羽箭的从容和傲岸,想着想着,不觉痴了。
      看着灵芸痴迷的表情,我一时黯然,自己哪里说得出这么有‘文化’的句子来,那两句原是曹寅的祭文。只是说给灵芸听自然无碍,但对于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她来说,心中有梦,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你放心吧,他是个架海紫金梁,难得的夫婿。趁着我有能力也有福气的时候,一定成就你们的好姻缘。”真是有点累了,话说的有气无力,不知道灵芸听清了没有。我闭目养神,可还有放不下的牵挂,“皇上的素服都备好了吧,明儿个就得用,可别有什么闪失;仁孝陵……武英殿大学士……明珠的差使,索额图可别找不自在,白让他为难;谒陵是虚,北巡是实,草原……天冷了,他的衣裳……仪仗……”
      看着迷迷糊糊、嘟嘟囔囔,渐入梦乡的麝薰,灵芸叹气,“主子就是贪心,您要一个人把贵妃、内务府、大学士统统做了么?”

      蓟州城
      冰湄款步街市上,身旁穿梭的人流,路边林立的小店,一声声店家的吆喝,一缕缕酒肆的菜香都让她觉得踏实舒服。与紫禁皇城不同,与血腥战场不同,与莫测江湖不同,忍不住轻叹:“人间烟火,至是温暖……”忽然发现对面街角的一个首饰摊子上有串莲花数珠,样子喜人。
      “老板,这个!”
      “老板,我要了!”
      几乎同时,两只纤纤素手伸向同一付手串,颗颗莲花瞬间战栗似的绷紧,缠附在两人指间。
      冰湄转头,一双清丽凛冽的眼睛也正看向自己……
      天塌地陷也不会令冰湄如此惊诧,眼前人让她错愕地无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婉萍……
      “我先看上的,自然归我!”婉萍猛地一拉,试图从冰湄手中夺过手串。
      冰湄哪里容得她如此,指上运力,手串愣是纹丝未动,但终因受力过大,串芯的丝线在角力中好像正在一丝丝断裂。
      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么娇媚、霸道,叫人既爱且恨!冰湄渐渐稳定情绪,抚平了惊诧却无法抚平如潮水般涌进脑海的记忆。一点都没有变,美丽的容颜,冷淡的声音,海棠般绚丽娇柔……站在玄烨身后巧笑嫣然,立在宫娥之间指挥若定,面对自己分毫不让的婉萍……“你是哪里来的格格?”“他们信你,我可不信!”“你来晚了,我先看上的,自然归我!”
      记忆中娇嫩的声音与现实中柔丽的声音忽然重叠:“三哥(哥),你快来!有人欺负我。”
      “什么?!”一瞬间,冰湄觉得自己身上每一条血管都冻住了,心像灌了铅般坠进无底深渊,指上再使不出一点气力,松开了手。
      “哎呀!”随着冰湄的瞬间松手,婉萍被惯性带动向后仰倒。
      “小心!”冰湄本能地上前相扶,眼前只觉白光一闪,婉萍已挽着一个俊秀公子,笑盈盈稳当当地站在身旁。
      “三哥,你可不许再走远了。瞧,才一时不到,就有人为难我了!”婉萍每一个表情都烫在冰湄心上,她娇憨地皱鼻,似笑非笑地冷眼,头头是道地抢白……疑惑越来越浓,冰湄糊涂了,她一定就是婉萍,但是婉萍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这个‘对手’呢?
      “这位姑娘,”白衣公子抱拳拱手,客气中透着富贵雍容,“我家拾妹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她是谁?”冰湄不想理会白衣公子的客套,一步步逼问,“她到底是谁?”
      “三哥。”拾妹扯了扯白衣公子的衣袖,“咱别理她了。我看她八成是个疯子,你不知道,刚才她盯着我的眼神才可怕呢,好像要把我吞了似的。”
      “拾妹”白衣公子的目光里写满温柔宽容,“你当真不认识此人么?”
      “谁要认识她呀?!我都不记得。”拾妹只顾把玩手上的莲花数珠,再不去看冰湄一眼。
      白衣公子打量了冰湄片刻,锐利的双目藏起精光,笑道:“原来是场误会。在下凤昊轩,住在城外的凤凰山庄。看来姑娘与我家拾妹颇为有缘,哪日若有兴致,请来山庄一会,凤某必携拾妹待姑娘如上宾。告辞!”
      “请!”冰湄冷淡作答,心里盘算着凤昊轩这个人物的分量。
      “三哥,等等!”拾妹挽着凤昊轩的手臂,练了‘千斤坠’似的寸步不离首饰摊子,晃动着手中数珠,“这个……”
      凤昊轩宠溺地看看拾妹,对冰湄抱歉道;“拾妹确是甚爱此物,姑娘可愿割爱相让?”
      “什么相让!明明就是我先看到的。”
      眼前儒雅诚恳的凤昊轩让冰湄难以拒绝,但那个酷似婉萍的‘拾妹’却激起了冰湄的相争之心,“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位姑娘若能说出手串的品质来历,让我信服,自然不敢相争。但是,若只是无端逞强,私心强占,却是辜负这天地造物了。”
      “可是你说的!”拾妹收敛起凌厉的目光,擎素手呈着手中数珠,朗声道:“此乃莲花菩提,产自天竺,是佛家之宝。一百零八颗串在一起,表示尘间的一百零八种烦恼,只有断除烦恼,证得无量三昧方可达到无定境界,力求圆满。这付数珠,颗粒饱满,品相极好,以象牙为隔珠,以光珠(琥珀)为佛头,相当不俗。加以时日盘玩,颜色变深,颗颗莲花必如紫气东来般闪现光华。虽现身市井,却难掩其夺人的气势,骄人的姿色,让人爱不释手。你现在还敢与我争么?”
      看她神采飞扬,冰湄料定眼前人就是婉萍,不想与她再作纠缠,正要收场,却听见商贩低声道,“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要不您再看看别的?我家受凤三公子大恩,这手串就送给凤家姑娘也使得,断不会卖予他人的。”
      “是呀,凤三公子乐善好施,咱们谁家没受过他恩惠,是要答谢的。”“每有灾劫,凤凰山庄都舍药施粥,三公子可是难得的善人呢!”一时间耳边尽是店家和路人对凤昊轩的褒奖之声,冰湄好奇地审视着眼前这位年轻公子,才二十出头吧,言谈举止却透着从容淡定,着华服而谦和,佩珠玉而内敛,心里禁不得也要赞上一声“好个凤三公子!”

      蓟州城外
      车轮滚滚,环佩叮当,一架考究的小车缓缓行驰。玉臂挽起珠帘,车窗里传出娇嗔,“五两银子!唉,这买卖可是亏了。”
      “哈哈”车旁策马随行的凤昊轩笑弯了腰,俯身车窗畔,朗朗言明,“还不是拾妹你把它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我怎么下台?”
      “人家要你看着给的。也没个算计!”拾妹扁着嘴,赌气向着驾车人低唤,“福伯,你说三哥他是不是尽做赔本生意?”
      驾车老人憨厚的一笑,“有钱难买心头好。姑娘不该生气,该欢喜才是。”
      “拾妹,打开你脚边的箱子看看。”
      “什么呀?”看看窗外浅笑徐行的凤昊轩,拾妹好奇地掀开盖子,“呀!小兔子。你,你怎么知道?”捉住两只小耳朵,把小兔放在手上爱抚着,“我记得没问你要这个的。”
      “喜欢么?”凤昊轩看拾妹和小兔玩得开心,自己也是说不出的畅快,只是看到远处官道上纷纷折转回头的车马,皱眉轻叹道,“福伯,咱们改道吧。看来圣驾驻跸城东了。”说着拨转马头。
      “改道?!”拾妹一惊,“那不是就看不到大柳树了?”
      “请了许愿带子?不妨事,赶明儿咱们再来。”
      “唉!”拾妹无奈地回头看向远方,“也是没办法的事。这皇上出巡可真叫人讨厌……”

      同时
      蓟州东
      远处一棵奇怪的树引起玄烨的注意,“那是什么?”
      “回皇上话,那是本地的一棵柳树,树冠茂盛,又高又大。相传把心愿写在红丝带上再系在它的枝条上就能如意,年深日久成了本地的风俗。”
      “许愿啊,”玄烨微微挑起嘴角,笑了,“真想去看看,百姓的心愿。”系满红布的树冠,映在玄烨眼里,像一朵火烧的彤云,燃起他心底莫名的感动。
      渐行渐远,玄烨把柳树落在身后,他不可能想到那彤云深处飘着一份无的放矢的思念,飞扬着望穿秋水的缱绻,他无从知道数不清的许愿带里有他熟悉的笔迹和灵魂——“我是谁?你来告诉我”“不记得了,你还在等么?”“我很好,你也珍重”……

      傍晚
      凤凰山庄
      “凤凰山庄已历百年,势力不小,这一带很有声望。如今当家的是老三凤昊轩,风闻他学问好、人品好、身手好、相貌好,简直十全十美,把个凤凰山庄打理的有声有色。凤昊轩没有姊妹,但近年山庄里平添了个远房亲戚,应该就是小姐说得那位……”心里想着青箫的汇报,冰湄扣响了山庄大门……
      “让姑娘久等,”凤昊轩一步入客厅就含笑拱手施礼,“凤某虽是山野草民,却也自认通情达理,姑娘是为拾妹而来,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开门见山。府上的这位‘拾妹’极有可能是我的一位故交,请公子务必言明她的来历,话有唐突还请见谅。
      凤昊轩沉吟良久,室内一株宝珠茶开得正盛,缕缕清香弥散在花间茶间两人之间……

      回忆:
      康熙十三年腊月初八
      天微亮,凤昊轩牵马正要出门,身后传来福伯的声音,“公子还是带上几个人吧,昨儿个雪下了一夜,天冷路滑,叫人不放心啊!”
      接过福伯递给自己白狐袍子,凤昊轩笑道:“别担心,我就是上山把套子里的野味带回来。说不定还能给你添个狍子下酒呢!噢,”翻身上马的昊轩又回过头来,“给我留着腊八粥啊。”
      福伯看着凤昊轩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也真难为他,该由着性子好好玩玩了。这么大的家业压在肩上,连个帮手也没有,唉!”
      一场雪染白了山川大地,凤昊轩白衣白马驰骋在茫茫雪原上,天地人融为一体,“哈哈哈,”笑声回荡,深吸口气,感受着只有冬日雪后才能体味的芬芳,“真痛快!”进山了,凤昊轩一处处检视着月前设下的陷阱和药套子,收获颇丰,忽觉一阵暗香飘来,踏雪上前,原来是崖上几株娇艳的红梅,忍不住念起前人诗句,“岁寒未许东风管,淡抹浓妆得自由。”正要策马离去,却见崖下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命运其实是很霸道的,好的坏的,相聚离散,情浓情淡,从来不会与当事人商量。
      活了二十年,凤昊轩第一次感到痛入肺腑的恐惧,他害怕自己到的迟了,眼前人伤重不治;他害怕自己医术有限,救不活她;他害怕这个能瞬间溶化自己的女子,永远也醒不过来……
      二十余天,凤昊轩耗神费心,翻遍药典,人瘦了一圈。工夫不负有心人,女子不但醒了,而且能说能笑,能走能动。她聪明,心算远远超过昊轩手下的所有帐房;她漂亮,让人不自觉痴迷遐想;她温柔,待人和善,温婉得体,她有着千万的好处,却没有过去,没有记忆。
      凤昊轩也曾尽力打探,却一无所获,她为什么受伤,从何而来,有无家人……一切都是谜。

      康熙十四年正月初一
      “过年了!过年了!”山庄上下喜气洋洋。
      “好么?”指着张灯结彩的宅邸,凤昊轩的笑像一道阳光,温暖着女子的面庞。
      “真好,万象更新,觉得自己也是新的了。”女子轻轻笑答,熟练轻巧却温柔蚀骨的一声,“三哥。”
      凤昊轩一震,三哥,是她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温暖的,柔丽的,憧憬惆怅着低声轻唤,打动了他,也俘获了他。
      “我,想有个名字。大家也好称呼。”女子低下头,“你,给取一个吧。”
      凤昊轩看着她如云的秀发,轻叹:“你的名字就藏在某个地方,你只是忘记了,在想起来之前,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改变她。我也一样。”
      女子一惊,清澈的双目闪着诧异叹服的光芒,“我想到了一个,但你不许笑。”
      “是什么?”
      “三拾。”
      “三十?!”昊轩尽力绷着脸,用轻咳掩饰嗤笑,“嗯嗯,怎么不是‘初一’?”
      “初一是它。”女子指着在脚边蹭痒痒一只跛脚小猫,“它好可怜,从花丛里捡出来的时候都冻挺了。”
      “为什么叫‘三十’?”昊轩还在疑惑不解。
      “嗯。”女子再次低下头,羞怯地小声解释,“你是凤三,我是凤三拾。”
      ……

      康熙十六年九月十一
      凤凰山庄客厅
      “快三年了,她一直都没有想起什么来么?身世?事故?”冰湄还是不相信婉萍是完全失忆的,或者说她更为在乎是什么人要对婉萍赶尽杀绝,事情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没有,”凤昊轩无奈地摇头,“其实凤某对拾妹的过往并不在意,好也罢歹也罢,只要她原意,她就是凤三拾,是凤凰山庄的女主人。”
      “你们……”
      “我们有一个三年之约。给过去一次机会,期限三年,如果还是寻不回来,无人来寻,她就是我凤昊轩的夫人,从此携手终老。”
      看着眼前光明正大,清风朗月般澄澈的凤昊轩,冰湄折服了。她还能说什么呢?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美好,她凭什么粉碎别人的幸福?“凤三公子,请原谅我的突然造访,是场误会。告辞。”
      “姑娘且慢!”凤昊轩疾步上前,“来年正月初一,三年期满。如无意外,请来凤凰山庄参加凤某和拾妹的婚礼。”
      “一定!”
      冰湄走的飞快,她想把凤凰山庄恨恨抛在身后,却总又忍不住回望,“啊!”终于忍不住高喊,惊飞林鸟,欲哭无泪,“我是不是也该忘了?忘了就不会难过,也不会烦恼,说不定忘了以后,自己的凤凰山庄也会出现……”

      当日夜
      慈宁宫
      “主子,该歇了。”苏麻拉姑剪着烛花,“奴婢知道,大清皇帝可有日子没和咱科尔沁这么亲了,您是高兴,可也得保重身子。”
      “苏麻喇,”布木布泰佯怒瞪了苏麻拉姑一眼,“你可是大清国太皇太后的奴才,蒙古包里苏末儿的脾气怎么总也不该?”
      “是!”苏麻拉姑偷笑,眉眼间藏着无法被皱纹和白发掩盖的俏丽俊秀。
      “这几天还平静吧?咳咳咳,”布木布泰啜了口苏麻拉姑递上来的奶茶,压住咳嗽,“还记得头些年,宫里热闹!可真是,‘天天都出事,最忙九月八’。从皇上大婚开始,一到这天就出点乱子,这几年安生了。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到觉得有点冷清呢!”
      “这不好啊?”苏麻拉姑打趣道,“慈宁宫外天天跪满了求您做主的孙媳妇儿,您就不怕冷清了。”
      “这丫头!”布木布泰高举轻落的拍打一下苏麻拉姑的额头,叹口气道,“东珠该称心了,这段日子什么都由着她,应该不应该的都顺着,我就是想让她舒舒服服地过个重阳。十二年了,扬眉吐气啊!这样她才能好好的和玄烨过今后的日子,皇后好了,后宫就好了。”
      “那您就不管贵妃了?宫里人势利,不得太皇太后照顾,难处啊!”
      “唉!我老了,还能活几天?让麝薰和太后走的近些,对她没坏处。”布木布泰揉揉眼睛,“其实盛京的凤凰楼和这紫禁城没什么不同,我在宫里待了一辈子,累了。最后围起这红红黄黄的阵势来,只为了让皇上省点心。”
      ……
      耿耿星汉,自有它闪光或陨灭的原因,自古而今,几人看的清楚。我也累了,就停在这里吧,耳边正是《红鸾记》,合着本章送给各位看官:

      萧瑟秋风舞红鸾
      寂寞容颜梦婵娟
      回忆长 青春短
      雨声无端添心酸
      等待空惹情丝乱
      长夜凭栏歌声软
      心不凉 风不暖
      且将心事付纸鸢
      情人关 轮流转
      美满人生千金不换
      桃花源 杨柳岸
      哪个女人不是船
      千帆过 百花残
      孤单红鸾为谁怨
      月光寒 枫林晚
      情丝不断爱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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