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暗恋成功案例》浪漫饭桶

5、障碍

　　「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姜海绮有没有什么变化？」

　　「变化？那肯定是有的呀……我当时作为班长，代表全年段跟班主任一起去看她，当时她……」

　　「当时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那时候的人心惶惶，有一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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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的姜海绮，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

　　“单老师？”娄苗苗敲门而入，走进教职员办公室，“您找我？”

　　“是这样的，咱们都知道姜海绮家出了事儿，她现在在医院，独自一个人。你作为班长，跟着我一起去接她出院，你看怎么样？”

　　娄苗苗点了点头，又听着单老师交待的话，顺便抱着一叠作业走出了办公室。

　　很奇怪，即使娄苗苗没有跟任何人说起临时离开是因为姜海绮，但全班好像都知道。

　　安泽在娄苗苗离开后，听着后桌讨论当天的情形，又想到当时在现场的韦绎，不禁心惊胆战。

　　“我听说，是姜海绮的外婆欠了那些人的钱，所以才会被挟持的。”

　　后桌的男男女女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不亦乐乎。

　　“不是吧，我听说就是随机的，那些人都疯魔了。”安泽转过身，看着那群人，“姜海绮就住在我家附近，她外婆勤勤恳恳，是个很和善的人。”

　　“你只是邻居，谁会跟你说家里真相啊？”张晓双手抱臂，一脸不屑，“我舅妈是县城晚报的记者，他们都去调查了。”

　　“我一个邻居不知道，他们去调查的就知道了？”安泽不满，或许是受了韦绎的影响，又或是觉得张晓太过于冷血，这种时刻不应该讨论这样的事儿，“记者不也得从周围邻居或者亲戚朋友得知吗？”

　　被反驳的张晓脸上有明显的不悦，他站起身，俯视安泽：“哎，我说安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热心肠？怎么？因为姜海绮是你兄弟的女朋友，你就觉得应该维护一下是吧？”

　　听了这话，安泽腾地起身，正要上前解释，却见身后一个身影飞快冲了进来，一把抓着张晓的衣领。

　　“张晓，你有点人性吧！”韦绎不顾手臂的刀伤，平日里友好的眼神也变得厌恶与愤怒，“姜婆去了天堂，姜海绮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要再造谣了。”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怎么看都觉得这不像是韦绎。

　　安泽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拉开韦绎：“别冲动，别冲动。”

　　手臂的伤口因为大幅度动作撕裂，韦绎感到火辣辣的疼，微微发抖的拳头中充斥着他的怒火，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代表着他在隐忍。

　　最后，他松开张晓，把他往后一推，转身朝外走去。

　　韦绎走到楼梯间，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来到这个教室。

　　好像是，听说单伟峰要去接她出院，他想来问一问自己能不能一同前往。又或许只是想看一眼她的空位。

　　**

　　单伟峰和娄苗苗一起走进住院部，询问护士值班台后，两人停在了病房门口，互相看了看对方，都有点不敢推开眼前这扇门。

　　“单老师，一会儿进去了，我应该说些什么？”娄苗苗有些紧张，“之前在车上想了一些话，但现在全忘了。”

　　单伟峰叹了口气，思前想后开口：“先什么都别说吧。老师先说。”

　　娄苗苗点了点头，捧着鲜花的手感到异常沉重。

　　“姜海绮？”单伟峰敲响病房门，随后扭动门把手，走了进去，“老师和班长来看看你。”

　　闻声，姜海绮回过头，冲两人笑了笑：“谢谢老师和班长的关心。”

　　很意外。

　　这是两人都没想到的情况。

　　眼前的姜海绮因为腰腹部受伤，腰间明显能看出绷带包扎的痕迹。她抬起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我不好移动，老师和班长得自己搬椅子了。”

　　“没关系，你坐着别动，好好休养。”

　　“谢谢老师和班长。”

　　她重复了好几次“老师”和“班长”的称呼，笑容始终没有消失，反而在对话中更加明显。

　　她变得好爱笑。甚至主动讲起了一些笑话，整个人有一种诡异的活泼。

　　在这种气氛下，单伟峰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个成年人，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去安慰他的学生。

　　好像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走吧，老师送你回家。”单伟峰提议，转身看向娄苗苗，“苗苗，你去扶一下姜海绮。”

　　娄苗苗应声，走上前轻轻抓着姜海绮的手臂。刚靠近便问到了对方身上各种消毒杀菌液混合的味道。有点像碘酒，又有点像某种药膏。

　　“你还好吗？”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脱口而出，娄苗苗又为自己的冲动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思考周全。”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好呢？

　　没想到姜海绮轻轻笑了几声，回答了她的问话：“还行。”

　　伴随着走廊外的说话声，这句答案轻飘飘落在人声鼎沸，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娄苗苗哑然，低下头时瞧见一滴眼泪落在自己的袖口，慢慢蒸发往上，也像那句回答一样轻飘飘，从未出现一样。

　　姜宅门口围满了人。

　　大部分是各地来的记者，他们想要采访关于这场挟持杀人案的在场人员，从而获取一手线报，好发布一个独家。

　　远远瞧见一切的三人停下脚步。单伟峰很气愤，让两人先到一边躲着，自己上前与记者们理论。

　　但奈何人多口杂，自己一个人始终说不过这些“伶牙俐齿”。

　　最终，他选择了报警。

　　而对方一听见警方便灰溜溜收起器械驱车离开。

　　望着大批离开的人群，单伟峰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但他还是得肩负起一个教师的责任。

　　他朝躲藏起来的两位学生挥挥手，片刻后，三人一起踏入姜宅。

　　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套整齐的茶具，一旁的饭厅大桌中间有一个砂锅。单伟峰走过去掀开盖子，又盖上。

　　那是一锅山药排骨汤。

　　现在已经在寒冷的冬季中，结出一层白色的油花，味道似乎有一些变质。

　　“老师帮你把这里收拾了。你到一旁休息去吧。”单伟峰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就开始整理饭桌，随后端到厨房的水池边，不一会儿就传来洗碗刷的声音。

　　一旁的娄苗苗也没有闲着，扶着姜海绮坐在沙发上，又接了一壶凉水，放入烧水棒，不一会儿就听见警报音传来。

　　“给，喝点热水吧。”娄苗苗抓着杯身，用杯把的方向对着姜海绮。

　　“谢谢。”

　　此时，娄苗苗好像想到了自己要说什么。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姜海绮对面，直视对方的眼睛，十分真诚又贴心：“学习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每天给你送笔记和重点。还有作业，都会带给你一起。”

　　说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这是我家的电话。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打电话给我。不用担心时间早晚。”

　　娄苗苗本想加一句——如果很难过，也可以打给我。

　　但转念一想，自己与她并非是交心好友。这样说，反而会增加对方的负担。她便作罢。

　　“谢谢。”

　　这时，单伟峰从厨房走出来，双手被冷水冻得通红。他甩了甩手，用大人的口吻说道：“我给你做了点吃的，就放在锅里热着。记得吃。”

　　“谢谢。”

　　这一路上，姜海绮说了无数次感谢。每一次都让单伟峰十分复杂。

　　“单老师，班长，谢谢你们。我现在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疲惫的脸上带着恳求。

　　见状，两人便起身离开，不多做停留。

　　踏出姜宅大门，单伟峰来到了安泽的家里，说明了来意。他希望安泽能帮忙看着姜海绮。两人是邻居，离得近。他说，他很担心姜海绮会有不好的举动。

　　例如，轻生。

　　安泽自然是点头答应，一旁的安泽父母也表示，多年邻居，一定会帮忙。

　　这才让单伟峰稍稍放下心来。

　　**

　　牢牢关上大门，姜海绮起身走到厨房，从锅里端出单伟峰准备的汤面，坐在饭厅一口接着一口吃了起来。

　　整碗面，她连汤都喝了个精光。

　　接着，她拿着碗筷走到水池边洗干净，再喝下一大杯水。

　　机械性进食的举动让胃部产生了负担，预感来临的第一秒，她就转身跑进洗手间，把方才吃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随后，她又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把姜婆留给她的糖水喝光。再翻出橱柜里的饼干以及水果篮里的苹果，一口接着一口吃下肚。

　　可没过多久，胃部又开始打量分泌胃酸，不停往喉间翻涌。

　　她又冲进了洗手间。

　　如此反复，吐了再吃，吃完了一定就会吐。她就这样折腾自己一晚。

　　最后，累到在沙发上。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不明白，她只是想按照外婆交待的一样，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现实要这样对待她？总是那么残酷，总是那么的……总是那么……总是那么的不让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