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暗恋成功案例》浪漫饭桶

2、暴雨

　　县图书馆坐落在中心街道，一年前重新装修过后便热闹非凡。

　　崭新的大楼加上当时十分奢侈的空调暖气，让市民们毫不犹豫选择在图书馆度过周末。

　　姜海绮穿着厚厚的棉衣，往上拉了拉暗红色围巾，把半张脸藏了起来。她站在台阶上来回跺脚，缓解寒冷带来的血液不通，抬起手朝俞敏挥了挥手。

　　“小姜！冷吧？”

　　见到朋友的姜海绮很开心，她把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笑容：“嗯。”

　　随后，她往右移动视线，抬起头对俞森报以感谢的微笑：“谢谢你，这么忙还来帮我补习。”

　　“大家认识这么久了，不用这么客气。”

　　俞森的笑容很温暖，白净的脸上有一双好看的眼睛，那里面藏着稳重与温柔。

　　那是姜海绮想象中关于大人的模样。

　　“好了，你们俩别说客套话了，快上去吧，我冷啊！”

　　说完，俞敏拉着姜海绮往上走，俞森双手插袋，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没有选择到靠近窗户的桌子旁落座，而是来到了靠近后门的书架，挑了一个角落，三人并排坐着。

　　抱来了一系列漫画书的俞敏，坐在姜海绮左手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姜海绮和俞森斜四十五度坐着，专心致志解答手中的难题。两人的膝盖无数次无意间触碰，又在每次触碰后悄悄移开，再因看题靠近而再次触碰。

　　她有这个时期所有女生都有的情绪，那便是少女的害羞。

　　尽管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中意于俞森，但还是会因为异性的靠近而感到不好意思。

　　两个小时的补习时间令姜海绮觉得有些疲倦。她率先举起了白旗，合上书本，按着额头：“休息休息，脑袋快转不过来了。”

　　一旁的俞敏放下漫画书，搭上姜海绮的肩膀就开始使力按摩，两人一副小姐妹的说笑样子把俞森逗笑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最近的趣事，又因图书馆要保持安静而压抑自己的笑声。

　　没有填满的书架露出缝隙。

　　它像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吸引着韦绎走上前，把他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搭在缝隙后，望着眼前笑容满面的姜海绮后，眉头轻轻一皱，转过身靠在书架上，百思不得其解。

　　俞敏和俞森两人因家中有事选择离开后，姜海绮则坐在原地把方才的重点又复习了一遍，这才整理东西，起身打开后门，朝楼下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像被谁用一块巨大的黑布罩着。

　　姜海绮低下头，把对于黑暗的恐惧藏在眼里，不愿暴露在脸上。

　　身后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一下、两下……

　　最后，停在她的左边。

　　条件反射抬起头，看向那个声源，撞见一张熟悉的脸孔，撞进一双带笑的眼睛。

　　“姜海绮？对吧？好巧啊。”

　　韦绎佯装一副惊讶语气，就像是巧遇一般。

　　姜海绮立马回过头，盯着大理石地面的花纹，闷声应道：“嗯。”

　　“你一直在这里吗？我刚才也一直在这里哎。”

　　“嗯。一直在。”

　　“真的好巧啊！”韦绎无意识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就反应过来，心中暗自嘲讽自己的刻意。

　　他抓了抓后脑勺，脑中把所有共同的话题都想了一遍，随后从包里拿出相册，找到那天拍摄姜家大宅的照片，递到姜海绮面前：“你看，这是那天拍的。”

　　出于礼貌，姜海绮转过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了一些变化。

　　而韦绎准确捕捉到了这些情绪变化。于是，他增添了一些热情，翻阅着相册：“我觉得这张也很不错，还有这张。”

　　姜海绮的注意力在一张张如同电影场景般的照片上，暂时忘却了眼前的人对她来说的特别。

　　“等等。”

　　“怎么？”

　　“你可以把这张照片给我吗？”

　　韦绎顺着那根修长手指指向的方位，看到的是姜婆站在院中的照片。

　　“可以啊。”韦绎把照片取了出来，“我本来也想把这张带给姜婆，就当是谢礼。感谢她愿意借房子给我拍摄。”

　　“谢谢。”姜海绮接过照片，语气中也多了点开心。她轻轻擦拭照片，小心翼翼把它放在书本中夹着。

　　“你可以把照片拿到照相馆里过塑。”

　　“过塑？”

　　“就是给照片套一个保护膜，这样照片不容易坏，可以保存很久的。”

　　原来如此。姜海绮点了点头，心中便开始计划什么时间要到照相馆一趟。

　　见对方不再说话，韦绎又开始寻找能引起两人共鸣的话题。只见一道闪电照耀，打断他的思路。随后天空划出一道大口，闷雷声从里面钻了出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我们快走吧，应该要下雨了。”

　　“嗯。”姜海绮点了点头，把围巾往上拉了拉，依旧遮住半张脸。

　　可两人刚踏出一步，豆大的雨滴就打在大理石上，格外吵闹。

　　两个人很有默契缩回脚，再一起抬起头看向天空。这时，韦绎再次打开书包，拿出一把折叠伞，递给姜海绮：“你用吧。”

　　听了这话，姜海绮连忙摆手，拿出了两人关系该有的礼貌：“不用了，我再等一等。”

　　“不好……你一个女生，现在天又黑了，回去不安全。”

　　“没关系。我可以跑到那边的公交站坐车回去。”

　　“……”韦绎停顿了一会儿，脸上有些不放心，“这样吧，我送你到公交站，看你上车了，我再回家。”

　　韦绎很耐心，说完没有率先做出动作，而是等着女生的回应。

　　姜海绮看了看他，又转过头瞧了瞧公交站，最后向男生点了点头。

　　“走吧。”

　　男生打开雨伞，大方分出更多的遮挡罩在女生头顶。

　　她的肩膀撞着他的手臂，一下又一下，两件棉衣小声摩擦，像打着节奏的乐曲。

　　谁也看不到姜海绮暗红色围巾下早已经红透的脸，以及被暴雨掩盖的大声心跳。

　　经过服装店摆放在门口的试衣镜，姜海绮惊觉这场雨大到把整座小城都画成朦胧。

　　而躲在伞下的两人却是这一大幅朦胧中唯一清晰的画面。

　　公交站顶棚圈起一块干燥地，却未见人群蜂拥而至。

　　他和她并排站着，谁也没说话。

　　感受到对方沉默的韦绎又从口袋里拿出MP3，递了右边耳机给姜海绮：“听吗？”

　　轰隆一声雷，像是为了防止她建起壁垒一般，在最初就打断她的思想。

　　鬼使神差，她接下了那只耳机，放进耳朵。只听一个男声伴着欢快的节奏唱着几句歌词——打扮漂亮，18岁是天堂，我们的生活甜得像糖。

　　她在恍惚之中感受到了一种放肆的愉快。

　　接着，她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随后，他认真希望得到反馈的眼神中印下了这枚笑容。

　　最后，他也笑了起来。他想，她是喜欢这首歌的。

　　公交车来得缓慢，小心翼翼停在站前。姜海绮摘下耳机，交到韦绎手中，随后第一次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笑着说了感谢。

　　车门在她身后关上，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上印出韦绎的轮廓。姜海绮大胆用手指描绘，完成最后一笔之时，竟让她想到了温暖。

　　**

　　到家时，姜婆举着伞朝姜海绮打招呼。

　　她小跑过去，躲在姜婆的大伞下，倍感安心。

　　晚上，姜婆端了一碗红糖姜蛋汤推开姜海绮的房门，把它放在桌上，又摸了摸她干燥的头发，表扬道：“嗯，不错，记得把头发吹干了。不像以前顶着个湿头发。”

　　“外婆说的话肯定要听啊。”

　　“顶着湿头发容易感冒，将来还会头疼。”姜婆在一旁唠叨，说完湿头发的危害，又说到今天突然的瓢泼大雨，最后起身交待姜海绮一定要把汤喝了，便走出了房间。

　　蛋汤冒着热气，姜海绮一手端着一手翻着课本，边吃边默念重点。热姜发挥了作用，让她浑身都烫了起来。

　　伸手推开窗户，想借着凉风缓解温热，正好瞧见月亮悬挂在窗口正中央。下过雨的天空格外干净，清晰可见的星星把黑夜点缀。

　　第一次，姜海绮动了想要了解其他事物的心思。就像是他人口中的兴趣爱好。

　　她想要画画。想抓起画笔记录世间所有一切值得记录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不管是温暖的、又或者冷漠的。她都想要放进自己的脑海里。

　　于是，她抓起手中的笔，抽出一张白纸，抬起头盯着夜色畅想。

　　她拉动椅子，往后坐了坐，把这些景物都框在窗户里，再把窗户变成手中的白纸，专心画着眼前的月亮、星星、云朵。

　　可没有学习过绘画的她把一切带进了幼儿园程度的轨道，与想象中的世界名画完全不一样。

　　她忍不住笑了。

　　是能让隔壁姜婆清晰听到笑声的那一种。

　　**

　　洗完澡的韦绎拉开可乐的拉环，靠在窗边呼吸清新空气。

　　耳机线缠绕着MP3，静静躺在书桌中心。他盯着看了许久，随后放下手中的可乐，拿起它们开始整理。

　　当一切被捋顺后，韦绎的眼神落在右边耳机上，只见他皱了皱眉头，像是没想通什么事一般。

　　接着，他叹了口气，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大拇指轻轻摩擦右边耳机，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