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心动挑战》Beta君

52、小蝴蝶

　　陈窗今天开车回家的速度很快。
　　也许是大年初一的早晨，大部分人要不然就是开车去了城郊外面祭奠亲人，要不就是也早早的开始走亲访友，路程中竟意外的顺畅，等她回到家不过也才十点不到。

　　陈窗的爷爷陈玉华在虹城早早地扎了根，家里住在老城中心里，和沈沁悦她们家一样，也是独门独栋的小别墅，只是面积要再大些。
　　后来虹城和雨华影业都发展起来了，不管是为了方便还是念旧，陈家的老宅也一直没有变动过。
　　陈窗从小住在这个家里，长大了兄弟姐妹们也依旧习惯了回这个家。

　　虽然陈渡说不用买东西，但陈窗还是提了点水果和饼干回来。
　　双手不得空，就按了门铃。
　　给她开门的是周思宁，门一打开，屋里就传来热热闹闹的人群响动声。

　　“思宁姐。”陈窗低头去换拖鞋，周思宁就把她提着的东西都接了过去。
　　“小窗~”周思宁也好久没有见到陈窗了，看着长大的妹妹一晃眼也变成大人了，她亲昵地在陈窗面前转转，左看右看的：“哎哟，出来工作了，是不一样了。但是你别学你姐姐啊，整一个工作狂，无聊得很。”

　　陈窗忍不住笑了笑，心里想着，就算周思宁在这里再挤兑陈渡，那也喜欢和她凑一起。也就从来没人把这种话当过真。

　　“渡姐姐呢？”陈窗换完拖鞋，又反着帮着周思宁提东西。
　　“厨房呢。”周思宁把手一躲，不让陈渡把东西再接回去。“你先进屋去跟爷爷他们打个招呼吧，东西我去放。”

　　陈家算不上人丁特别兴旺，但家庭氛围还是挺不错的。
　　父辈那边就四口人，再加上小孩儿，过年过节的也有好大一家子聚在屋子里。
　　今年陈窗的父母难得也在大年初一赶回来了，陈窗去客厅里给各个长辈打了招呼，又去厨房里帮忙。

　　陈家家大，但没有请过保姆。
　　老人家的几个子孙全在虹城发展，每周七天都有不同的子辈回家来住，一点儿也不冷清。
　　所以家宴也是，一大清早全家就已经整整齐齐地聚起来，开始收拾做菜了。
　　陈渡主要负责收尾，陈窗去帮了点儿小忙，最后负责把一盘可乐鸡翅端上桌，收工。

　　家里大人小孩都多，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陈渡她们算子辈，不管结没结婚都算小孩那桌的。

　　一大桌子菜丰丰盛盛的，看得人食欲大开。
　　在宣布开饭前，小孩几个先嚷嚷着别动，便都纷纷掏出手机来习惯性拍照。

　　“吃饭就好好吃饭，现在小孩儿怎么都爱在餐前拍照啊。”陈渡嘴上这么说着，但却也没有动筷子，等着弟弟妹妹们拍。
　　老三陈卿拍得最快，咔咔弄完，朝着陈渡挤眉弄眼：“这是仪式感，是分享欲。拍了当然是为了发给别人看的啊渡姐姐。”
　　陈渡只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信息：“发给谁看？小卿你谈恋爱了？”
　　周思宁在旁边不轻不重地拍了陈渡的胳膊一巴掌：“你管人家呢。”
　　“就是，姐，我都二十五了，可以谈了。”陈卿哼哼唧唧的。

　　看着弟弟妹妹都在热热闹闹的拍照，然后又低头发给不知道是谁的人，陈窗心里忽然也有些痒痒的。
　　姜雪说了今天下午才回自己家，不知道中午在酒店吃些啥。
　　陈窗想着，便也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暗暗对着桌上的菜肴按了快门键。

　　低头再点开姜雪的微信对话框。
　　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不管了。
　　陈窗纠结半天，抿抿唇，把刚刚拍的照片发过去。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又干巴巴地加了一句：“新年快乐。”

　　“别玩儿了，吃饭吧。再不吃这帮猴孩子已经要把菜吃完了。”陈渡瞟了一眼旁边的陈窗，揶揄她：“还是说，你也跟小卿一样，有女朋友要分享？”
　　“姐……！”陈窗的耳朵尖尖被她念得通红，终于把手机放回兜里，低头去夹菜。

　　客厅里电视就这么放着，重播完了昨晚的春晚以后，又开始自动连播别的节目。
　　陈窗的位置背对着电视，她低头正吃着藕片，不知道耳朵里听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把脸扭了过去。
　　电视里一片花花绿绿的人，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镜头闪切，根本看不清人脸。

　　“咋了？”陈渡看她头没有扭回来的姿势，问道。
　　“刚刚的那句……是姜雪唱的。”陈窗这才察觉到自己反应有些大，从而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
　　陈渡把头探过头，皱皱眉毛：“不可能吧……这不是她们那个组合啊？这里起码得有十来个人了……”
　　陈窗已经把头又转回去了，笃定地说：“一定是的。”
　　又飞快闪过去一句，陈窗接着：“这句也是她。”

　　这次陈渡抬头很及时，镜头一晃而过，扫到了姜雪的脸。
　　还真是……
　　陈渡无语。

　　之前自己妹妹总说自己是什么恋爱脑，现在看来，陈窗才是真的恋爱脑。
　　哦不，现在还没恋爱呢，充其量算追星脑。

　　吃过午饭后，大人们今天的主要娱乐活动是在家里，打麻将。
　　小辈们依次向长辈们拜年，领了红包，开开心心自由活动。

　　陈渡的妈妈颜知把最后的红包递给陈渡和周思宁后，又怜爱地摸了摸周思宁的头，叮嘱道：“等会儿要回去给爸妈上三炷香。”
　　周思宁点点头，捏紧红包的边角。
　　“要紧吗？”颜知相貌和举手投足都温柔得很，时刻注意着周思宁的表情变化。
　　周思宁又摇摇头，抿出一个笑意来：“陈渡陪我去。”

　　周思宁的父母是从事野生濒危动物保护的科研人员，鲜少回国。在周思宁读大三的时候，他们在户外遇险，工作车辆从山崖坠落，一去不回。
　　周思宁是独女，听到消息的时候，是陈渡坐飞机陪着周思宁去了地球的另一边，将她的父母接回来的。那时候周家其他人还在商量以后周思宁该怎么办。

　　周家的主要发展不在虹城，周思宁自从出国念大学后，也很少回来。
　　大人们穿着黑色的西服，坐在一间屋子里抽着烟，说要不然周思宁以后就跟着二叔，去岷口生活。
　　女孩不言不语，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眼角一直红红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陈渡在其中抬头问家里，那周思宁虹城的家怎么办呢？要是搬出去了，她与父母的回忆又该怎么办呢？
　　“可是我们家人不怎么在虹城活动，思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里已经没亲人了，与其睹物思人，不如换个环境，对她还好一些吧。”

　　大人们自顾自地讨论着。
　　陈渡透过那片黑色，遥遥地看着周思宁胸腔里的小蝴蝶缓缓地飞了出来。
　　小蝴蝶飞得很慢，很低，只飞到窗台上就不动了。
　　那两片羽翼合了起来，把自己藏在了里面。

　　陈渡眨眨眼，不轻不重地开口：“我也是她的家人。”
　　大人们又停了停，颜知捏捏陈渡的手，安慰道：“小渡，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从小看着思宁长大，当然也把她当成我们的家人。但是思宁……她总有自己的家。”

　　“不。”刚出社会的陈渡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的模样了，她的肩膀不知何时变得宽厚了很多，正式接手陈家公司以后，她的眉目里也褪去了青涩，大人们愿意听她讲话。
　　她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坚定厚实：“我的意思是，我在和周思宁以恋人身份交往。”
　　陈渡的眼眸眨了眨：“所以，她在虹城还有家人。”

　　窗边的小蝴蝶终于缓缓打开翅膀，在一片静默的气氛里，它飞向了陈渡。

　　周思宁的家和七年前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这个家里一直是由陈渡亲自来打扫的，竟也保持得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灰尘。
　　因为事故的原因，最后周思宁带回来的只是父母的骨灰，并把他们放在了家里，每次回来便可以上三炷香。

　　这套流程两人已经很熟悉了，周思宁上完香后，陈渡也朝着香炉拜了拜，算是一起有了那么些心意。
　　她们是在周思宁高三的时候确定的恋爱关系，本来没想过这么快告诉家里人的，但那件事以后，总归没有人提起说一个反对。

　　“只可惜没有在叔叔阿姨在世的时候，坦白身份去拜访一下。”陈渡上完香，顺手拿起旁边的纸巾把洒出来的香灰擦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对我满不满意。”
　　周思宁瞧了，忍不住笑：“满意的。”

　　“你怎么知道？”陈渡奇了。
　　周思宁软在了陈渡的身上，把头抵在她的肩边说：“因为，他们没有告诉过我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