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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乞求 ...

  •   苏北望在做完复活苏亦奇的手术之后,从楚璘那里回来,又昏睡了好几天,手术造成的伤害还是太大了。失去的记忆在他梦中不断回放,尤其是他和陈既白相处的点点滴滴,从牵手、亲吻到肌肤之亲,然而最后都变成陈既白冷冷地注视着他,狠厉地说:“苏北望,你去死!”

      他忽然惊醒,感觉胃如同翻江倒海,然而他这几天什么也没吃,胃里空空如也,只是吐了几口酸水。

      “哥!你怎么了?”苏亦奇担忧地问道。

      他转头问身边的孔清如:“小清如,我哥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才回来他就这样?”

      “老师,您没事吧?”孔清如也上前问道,赶紧拿了纸巾给苏北望擦嘴。

      苏北望接过来胡乱擦了几下,摆了摆手,一抬头就看到自己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他身旁。他猛然坐起来,突然产生一过性黑蒙,苏亦奇只能手忙脚乱地扶他:“哥,你慢点!”

      “亦奇,你……”苏北望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哥,我回来了,”苏亦奇粲然一笑,眼圈通红,“对不起,害你担心了,还这么久都不联系你。”

      兄弟俩紧紧拥抱着彼此,泪水夺眶而出。旁边的孔清如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禁落下泪来,知道两兄弟要叙旧,自觉关上门退了出去。

      “你感觉怎么样?”苏北望指了指他的头,问道。

      “除了感官能力、精神力下降,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恢复了不少,不过我在军校这么久也不是白训练的,对我的战斗力影响不大,”说到这里,苏亦奇的表情有些凝重,压低了声音,“哥,之前不是我不联系你,是我感觉到我渐渐被控制了,有时候没有自己的思想,类似于行尸走肉……”

      “你说什么?”苏北望睁大双眼,“那你现在怎么样?”

      “其实在我有脑电波反应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脑中的C病毒芯片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不用担心,”苏亦奇安慰道,“但是,父亲那边,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现在只能假装臣服与他,得到他的信任,毕竟我对他应该还有用。”

      他顿了顿,沉思道:“我总觉得,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我在军盟立功掌握大权,好巩固神院地位这么简单,”

      苏北望回想起自己被植入苏亦奇的C病毒芯片而因此卷入军盟,再加上苏正德从小对二人的实验,以及在挖掘陈既白父母死亡真相时的试探,点头道:“你说得对,但我们目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哥,这段时间我只能先回神院,还要去军盟复职,如果发现什么消息我再来和你说,”苏亦奇拍了拍苏北望的肩膀,“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哥哥永远是你的后盾。”苏北望笑了笑,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苏亦奇的手。

      苏亦奇咧嘴一笑,点点头走了出去。他看见门口眼眶红红的孔清如,忽然有些不舍,上前大力地把孔清如抱在怀里,还悄悄用嘴唇轻轻碰了下孔清如侧面的头发。

      孔清如本来想反抗,然而在苏亦奇极近的呼吸声中他突然觉得他的这个拥抱和之前开玩笑式的打闹截然不同,尤其是苏亦奇亲了他的鬓角,尽管轻到好似错觉,但他还是感受到了。

      “小清如,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了。”苏亦奇的语气有些伤感。

      “你要走?你不和老师住一起吗?”孔清如一直以为,误会解开之后,兄弟俩感情这么好,会住在一起。

      “我也有我自己的事啊,”苏亦奇轻笑,“我也不是什么不务正业、吊儿郎当不着四六的人啊。”

      孔清如的头埋在苏亦奇的肩膀上,因此看不到此时他脸上有些尴尬的表情,毕竟他之前心里编排的内容居然都被苏亦奇猜到了!

      苏亦奇松开孔清如,握着他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说:“我好不容易拖着残骸从战场上回来,靠我哥捡回一条命,孑然一身。”

      孔清如听他这么说,忽然也有些难过了,是啊,他所谓的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他只不过是个三年前就战死沙场的“孤魂野鬼”。

      “但我也很幸运,”苏亦奇温柔地看着他,笑的眉眼弯弯,他捏了下孔清如的耳垂,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往后退开,“再见。”

      孔清如看着苏亦奇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他忍不住摸了下耳朵,好像还带着他手指的余温。想起他带着伤感的笑容,总觉得他好像很不一样……

      和老师有一模一样的脸和声音,但是完全能很好的区分开……不,这不一样不是指这个,他好像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然而孔清如还没来得及细想,大门便进来了一群卫兵,还有慌慌张张被推到后面的几个同事。

      为首的是陈既白。他不管不顾地走进来,看见孔清如便问:“苏北望呢?”

      孔清如感到无语至极,但上将他不好得罪,毕竟郊区实验室那边和陈既白仍有工作联系,于是便搪塞道:“老师不在。”

      “他去哪了?”陈既白平日冷峻的面容上满是焦急。

      孔清如隐忍着愤怒:“上将,老师去哪里没必要和我报备,您还是请回吧。”

      陈既白心急如焚,带着卫兵直接就要往里冲:“那我在他房间等他!”

      他不是没有联系苏北望,只是他已经被拉黑删除,最后得到苏北望的联系是机器人:上将,以后您将通过我与博士进行工作联系,其他私人联系拒不接收。

      孔清如拦不住陈既白,眼看门都要被卫兵拆了,苏北望打开门缓缓走出来,十分不耐烦地说:“上将,您是强盗吗?”

      陈既白看见苏北望,呼吸一窒,他感到痛不欲生,却也像劫后余生般快步上前把苏北望紧紧抱在怀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苏北望想推开他,奈何他大病初愈,又有力量悬殊,挣扎了几下,却只被陈既白抱得更紧。

      “北望,我错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苏北望从来没有听到过他像这样带着哭腔的乞求,皱着眉冷冷道:“陈既白,你疯了?”

      闻言,陈既白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毫无安全感,只能把苏北望抱得更紧,声音低沉,近乎哀求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就是阿奇,是我没有认出你来,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你再给我个机会,好吗?”

      然而苏北望却不为所动,他淡淡道:“陈既白,其实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

      “怎么不是你?你难道忘了我们……”陈既白慌忙举起右手,上面戴着一个素圈戒指,“我已经带你见过我的父母和外公了,你都已经叫过他们了,我虽然没有向你求婚,但是你25岁生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真的很想和你结婚,你记得吗?还有这个戒指……”

      他拿出另一枚强行塞到苏北望的手心:“这是你的,你记得吗?”

      苏北望看都不看戒指,冷漠地看着他。

      陈既白又突然伸手捏了一下苏北望的锁骨,手掌完全覆盖在他的胸骨上。苏北望躲闪不及,感觉全身都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不禁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我就知道……”陈既白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这里非常敏感,我早就该试一下的,可是你明明有后遗症,我都没有认出你,我……”

      他不忍心再说下去,但见苏北望不为所动,仍然冷漠地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问道:“我知道了,你还没有想起来对不对?你不记得我们在沦陷B区……”

      苏北望直接打断了他:“我全都想起来了。”

      陈既白像是被救上岸的溺水者,窥探到一线生机。他连忙握紧苏北望的肩膀,垂眸看他,像是在看他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的易碎的宝物:“既然你都想起来了,那为什么不跟我回家?”

      苏北望终于找到机会离开了他的禁锢,一把推开他的手,微微仰头直视他热烈直白的目光。

      他打算跟陈既白说清楚,考虑到公共场合,很多话不便直说,于是他尽量平静地说道:“陈上将,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

      陈既白见苏北望愿意和他聊聊,心中又燃起一丝希冀,赶紧跟着他走进去,看向他的眼神缱绻而炽烈。

      然而这样的目光如果是过去的苏北望看见了,一定满是惊喜,可此刻却只有讽刺:“陈既白,你仔细想想,你喜欢的是那个会上阵杀敌,也能救死扶伤的‘苏亦奇’,我只不过恰好扮演了那个角色,所以很遗憾,你喜欢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不存在。”

      他顿了顿,强调道:“现在误会解除,大家都回到原本的生活,皆大欢喜,我想您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所以请您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陈既白见他急于撇清关系,又焦急地上前拉住苏北望的手臂问道:“和我在一起的不是你吗?和我睡过的、私定终身的不是你吗?”

      苏北望闻言,终于动了怒,他忍住恶心的感觉,甩开了陈既白的手:“都什么年代了,你不会还以为,我们睡过就能代表什么吧?我在你之前还睡过很多人,或许你在我之前也睡过很多人,我难道都要负责?”

      陈既白虽然能感觉到他们在一起是苏北望作为承受方的第一次,但他也不在乎这些,只反驳了自己的那部分:“你记得吗?我说过,我只有你了,我没有别人。”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苏北望试着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你喜欢的人,他孔武有力,英勇善战,慧眼识人,喜欢你就和你表白,有什么想法|会直接和你讨论。”

      他轻蔑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是他的话,你喜欢他很正常,但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跟你一起只会拖你的后退,我曾经暗恋你十几年但我不敢说,我胆小怕事,被你威胁误会也不敢反抗,每次自我辩驳都毫无说服力。”

      陈既白听到他这么贬低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他带来了巨大伤害,他无比心痛,慌张地解释道:“都是我的错,因为我不能背叛你,我一直警告自己要远离你,所以才故意贬低你,其实你特别好,真的……我有怀疑过你就是‘阿奇’,但我只是在逃避,我不想承认……”

      “那你怎么现在想承认了?”苏北望说完又觉得不对劲,赶紧摇摇头,“不对,你承不承认也无关紧要,我不是你口中的‘阿奇’,我是苏北望,没办法把他还给你,你迁怒于我,我能理解。”

      “不是的!”陈既白连忙否认,“只是名字而已,这重要吗?我喜欢的就是你,和我在一起的也是你,你不理解没关系,我会跟你解释……”

      苏北望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纠结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都是两年前的旧事了,上将何必追着不放?”

      “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么多年?”陈既白转移话题道,“我们根本就没有交集,唯一可能的交集就是嘟嘟。嘟嘟从一开始就认识你,所以小时候把嘟嘟送给我的人,根本就不是苏亦奇,而本来就是你苏北望吧?”

      苏北望闻言沉默了,他很想反驳,但陈既白的猜测的确是对的。

      陈既白只当他是默认,乘胜追击道:“我对你的好感,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嘟嘟,你问我为什么纠结这个问题,是因为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你以为我不记得那次我喝醉了吻你吗?苏北望,我知道那是你。”

      说到这里,他无比后悔地哽咽道:“可我不愿承认自己移情别恋,所以我以为只要苏亦奇醒来就好了,一切就能回归正轨,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从一开始爱的一直都是你……”

      苏北望只觉得反胃,烦躁地打断他:“你不是说过,知道我喜欢你十几年觉得很恶心吗?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不是正好吗?”

      陈既白闻言,霎时间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真的不喜欢我了?”

      苏北望摊手,无所谓地点点头:“陈上将,我从一开始就和您说了,你喜欢的人根本就不存在,我真的没办法把他还给你,而我正好也不喜欢你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堂堂军盟上将,何必要在我这个普通人身上纠结呢?”

      陈既白见他如此决绝,突然意识到,他带给苏北望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只是三言两语怎么可能弥补呢?

      他没有继续苏北望的话题,想起他身体不好,看着苏北望没什么血色的脸,连忙问道:“你之前做完手术,身体恢复的怎么样?还好吗?”

      这莫名其妙的话题转移让苏北望一时语塞,这人果然是疯了。

      “劳烦陈上将挂心,如您所见,我活的好好的,命大,死不了,”苏北望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对于手术,你也没必要内疚,一开始我就打算救我弟弟,跟你没关系。”

      苏北望这番话看似是不责怪他了,实际上却是在极度和他撇清关系,这让陈既白更加自责:“北望,我摧残你的身体,不顾你的安危,对你恶语相向,现在你恨我,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吗?”

      “我知道是你的时候,真的很后悔,你在手术台上抽骨髓,明明那么痛却还被我恶语中伤,你那些时候的表情我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知道你一时不肯原谅我,因为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自以为是的人明明一直都是我……”

      陈既白说这些话的时候,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很想再抱住苏北望,但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也怕引起苏北望更大的反感。每说一句,他就更心痛一分,直到无以复加。

      他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就陷入了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中。

      “我明白了,你是为你之前的态度给我道歉是吧?”苏北望无视他的眼泪,故意装作听不懂,表现出一副宽宏大量、善解人意的样子,“当时我对你来说是不值得信任的陌生人,你的态度没什么错,况且后来你把C病毒权限开放给我了,我们白纸黑字签订了协议,以后就是有法律保护的工作关系,我得到了荣誉、名利、实验支持,又复活了我弟弟,难道我不是最终的受益者吗?”

      苏北望摊手一笑:“我明明才是这场闹剧一般的婚姻中最大的得利者,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所以您还要弥补我什么呢?我不理解。”

      陈既白沉默了几秒,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颤声问:“你不要我了吗?”

      “陈上将,我们已经解除了婚姻关系,您也签了字,在法律上我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什么谁要谁的,谁不要谁的,这话有点难听吧?”苏北望皱眉问,继而下了逐客令,“陈上将,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陈既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狠狠地擦掉了眼泪,又盯着苏北望看了半晌,才嘱咐道:“那你一定要养好身体,知道吗?你现在底子薄,不要跟以前一样工作起来就不知道休息,营养膏虽然方便但长期吃对胃不好,你要记得按时吃饭……”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我身体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苏北望越听越觉得烦躁,没好气地打开了门,“我身体怎么样我自己清楚,不劳烦位高权重的陈上将挂心,请回吧。”

      “还有这个,”苏北望把戒指塞回陈既白手里,“这不是我的东西,请您拿走。”

      陈既白怔住了,他捏紧了手里的戒指,认命地向门外走去,走之前又恋恋不舍地看了苏北望一眼,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忘了吗?”

      苏北望反感地皱起眉头,无所谓道:“那还真是对不起,我食言了,我这种货色的胡话还请您别往心里去。”

      陈既白哽住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没再说话,终于下定决心走了出去。

      等到陈既白离开了,苏北望才忍不住虚掩着眼睛弯下腰来,他大口喘着气,还是感觉想吐,却只是干呕。

      孔清如一直守在门口,见陈既白的脸上似乎有泪痕,很是震惊,但看他面色凝重带着手下的人走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走进苏北望的房间。

      他一进来就看见苏北望蹲在地上,连忙把他扶起来: “老师,您没事吧?”

      “没事。”苏北望摆摆手,再站起来的时候表情如常,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脸色出奇地苍白,就像是白纸一般。

      孔清如在陈既白的只言片语中似乎能猜到一些端倪,但他能感受到苏北望内心的痛苦,所以闭口不谈:“老师,您亏空太厉害了,还需要长期休养,很多事情不要亲力亲为了,让我们代劳吧。”

      苏北望点点头,声音沙哑:“清如,你先出去吧,我再睡会儿。”

      孔清如有些不放心,他看了苏北望一眼,还是依言离开了。

      苏北望原本想躺下来,但他感觉每一个被陈既白触碰过的地方都像是有虫在爬,背上的伤疤莫名其妙开始刺痛,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猛地跑到卫生间对着洗漱台吐出一大口血,鲜红的血溅在白色的盥洗盆里十分刺眼。水龙头感应到异物,自动地把洗漱台冲洗干净了。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毫无血色的脸,自嘲道:“真狼狈啊。”

      然后走进浴室,打开淋浴用力揉搓着皮肤,直到浮起如血一般的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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