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活死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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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送便当的一来二去，江暮沉成功说服了林枫燃在七月十七号这天休息，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江暮沉说是说服，其实也没有很困难。她只是在电话里撒娇“明天不留出一天时间给我的话，我会生气的”，林枫燃就同意了。
林枫燃当然没想到生日这茬，他只是很想江暮沉，再想着也该休息一天了，就欣然同意了。直到叶霄打来电话祝他生日快乐，他才意识到江暮沉为什么要让他空出一天时间。
七月十七日那天，天气晴朗，人的心情比阳光更明媚。江暮沉带着手链和提前做好的蛋糕兴高采烈地前往林枫燃家。林枫燃也好好听从江暮沉的指示在家等着她。
没过多久，“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来人应该不是江暮沉。
果然，林枫燃打开门看到的是正站在门口的林季康和他的助理。愤怒和厌恶一瞬间升腾而起，强忍着把他们关在门外的冲动，林枫燃冷着一张脸极不情愿地开口道：“有事？”
“你最好请我进去坐坐。”林季康好像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根本没管林枫燃同不同意，就径直走了进去。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
如果说年轻时候的林季康还称得上是风流倜傥，那么现在中年发福的他只剩下油腻。林枫燃看着眼前这坨人渣，觉得该换沙发了。
“不给客人倒杯茶吗？”林季康自如地命令着，依然一副自恃而骄的模样。
让他进来还坐在沙发上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还想有人倒茶么？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林枫燃紧握了右拳，眼神越发狠厉，“你来干什么。”
林季康只是笑笑，“我作为父亲来关心一下儿子的生活，有什么不对吗？听说你正在跟江家的养女谈恋爱？”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林枫燃嘴上对抗着，内心却已经陷入不安和恐惧，他的脸上失去血色，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林季康的这句话让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四年前，一切都是不可控制、下一秒就会永远失去的。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今天还特地过来强调这一点，怎么看都像是又一次威胁。
没有理会儿子的心情，林季康摆出一副老练的样子接着说道：“年轻人想找个女朋友玩玩儿可以理解，看在我与她父母有过交情的面子上，我不会对她怎么样。”说着，他又冷下脸来，不悦地看着林枫燃，“但你最好是玩玩儿就算了，你的妻子必须得是对林氏集团有帮助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他在警告他。
“你以为你是谁，想让我为了集团搭上全部吗？你在做梦!”此时的林枫燃已经完全被林季康激怒，他的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怒，却又极力冷静。
呵，这可真是讽刺。他的妈妈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玩玩儿就算了的女人吧。在需要情感的时候讲真爱，在需要事业的时候谈利益。什么是有帮助的人，对他而言，任何人都不过是一颗利用完之后就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使别人的人生成为悲剧，再用无数个悲剧人生堆叠出华丽的城堡。这就是他那卑劣又可憎的父亲啊。
而毫不意外地，他的人生也在逐渐成为这座城堡的陪葬品。这货已经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干涉了他的学业，现在居然还妄想干涉他的婚姻。他林季康凭什么以为他会成为像他那样的烂人，又有什么资格以这样理所当然的姿态管控他!
“你大可以试试。”林季康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没想到都四年了，自己的儿子还是这么忤逆自己。不过忤不忤逆的都不重要了，反正他都有手段让他屈服，就像四年前那样。
“你也大可以试试。”林枫燃死死地盯着林季康，“你敢要谁的命，我就敢要我的命。是集团慢慢垮掉，还是你慢慢被架空，到时候你就自己跟林氏集团一边玩儿去吧。”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林枫燃心里很清楚，林季康逼他回来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经营公司又舍不得让位。一旦让出去了，林氏集团就不是林氏的了，而且传统的血缘观念让林季康不愿找职业经理人，所以他目前还不能失去他这颗棋子，或者说免费的优质劳动力。
“你以为你很重要么？”林季康被掐中痛点更加不会让步。
“不重要吗？”
二人对峙，针锋相对。整个空间冷得仿佛没有一丝光亮，重复陷入黑暗和死寂，空气比死亡还令人感到窒息。
“咚咚”、“咚咚”。突然出现的一下又一下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种剑拨弩张的局面。江暮沉正在门外等着林枫燃开门，她出门太急忘记带钥匙了。可这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是打个电话试试吧。
“不去开门吗？敲了这么久，是敌是友都该请进来喝杯茶才是。”
“你别管的太宽了。”
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孤独地响，没有人听见，更没有人接。此时的林枫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江暮沉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不希望她的人生中出现林季康这号人物，别说是见面了，最好连听都没听说过。他故意不去开门，希望她会以为他不在家而回去，但显然这是个自欺欺人的想法。
“看来你不想见她，我可是很想见识见识这位江小姐。”林季康意味深长地看着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林枫燃，莫名觉得满足。他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你休想!”林枫燃又开始不冷静。
“吴助理，把江小姐请进来喝杯茶。”林季康悠闲自在地命令着，他在继续激怒他。
“是。”吴助理抬脚向门口走去。
“不必了!”林枫燃两步上前，一把推开了吴助理，吴助理往旁边踉跄了几步。“我自己的客人自己请。”
门猛地被打开，然后哐当一声重重关上。突然出现的巨大声响惊得江暮沉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从没见过这样陌生的林枫燃，双眼猩红，目光凶狠，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气场不再是以往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阴郁。傻子都能猜到，刚刚一定发生了些什么。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她有点手足无措。
看着江暮沉愣在原地、不敢靠近的样子，林枫燃知道她被吓到了。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个状态持续下去，不能再吓到她了。他极力控制愤怒的情绪，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往常一样，但一想到林季康还在里面，他还是忍不住想发火。
林枫燃不敢触碰江暮沉，只是垂头看着地面。前额细碎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暮暮对不起，今天你先回家吧。”从声音里听不出来他的任何情绪。
江暮沉没有走，只是站在林枫燃面前，牵住了他的左手。炎热的夏天里，他的手掌冰冷又僵硬。
“怎么了？”她小心而担忧地问道。
“没事。”林枫燃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手背，安慰道：“我没事，真的。听话，快点回去吧。”在大脑极不冷静的情况下，林枫燃没有办法立刻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让她离开，只能说出这么没有说服力的一句话。
“为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的。”江暮沉团着眼睛，有一丢丢委屈。
林枫燃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胡乱扯了句，“我心情不好，可能会凶到你，需要一个人待着。”他语气很正常，甚至带着哄的意味，脸上却透露出一点不耐烦，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着急。
江暮沉无疑是想要一个理由的，突然让人离开本来就很莫名其妙。而且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离开，如果你在乎一个人，你也会在意他的情绪。她希望自己至少能够安慰到林枫燃。
但此刻，顺应他的要求好像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不再想要争辩什么，江暮沉只是抱住林枫燃，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十分乖巧。
“别凶嘛，我马上就走，你不要生气啦。”江暮沉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拍打着林枫燃的背安抚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从里面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愈发地急促，还未消气的林枫燃更加恼火。他们绝对是故意的，这两个人太不识相了。现在他只想让江暮沉赶快离开。因为害怕里面的两个人闯出来，害怕自己发脾气会伤到她。
林枫燃一手死死锁住门把柄，一手紧紧把江暮沉拥在身前，声音低沉而温柔，“宝贝，回家吧。”
其实，听见声响之后，江暮沉马上就意识到是家里来了不速之客。林枫燃让她离开大概也是不想让她撞见那些人。
“嗯嗯。”她松开他，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失落，“那我先回去啦，拜拜。”
蛋糕被放在地上，谁都没有想起来。
江暮沉离开后，林枫燃猛地推门而入，吴助理此时还站在门口。林季康余光里看到他是一个人进来的，就仿佛抓到了嘲点，接着挑衅道：“门都不让进，不怕人生气？她还真是个没脾气的种。喜欢这种女人，坐井观天。”
丝毫没有理会那两个人的自嗨，进门后林枫燃直奔厨房。他悄悄在袖子里藏了一把水果刀，面无表情地绕到了沙发后面。
“这养女就是养、”林季康还在作着嘲讽臣子的傲慢演讲，突然寒光一闪，他感受到有一丝冰凉在颈部蔓延开，一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你要干什么？”林季康脸色突变，虽谈不上多害怕，到底还是慌乱了几分。
哼，居然还敢问我要干什么。林枫燃不含一丝情感地垂头俯视着林季康，像眼下之人如草芥、如蝼蚁那般淡漠。“你觉得我在这里把你们弄死会有人知道吗？”他的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威胁嘲讽的意味。
“你、”没等林季康说话，林枫燃又用刀刃在他的脖子上像磨刀那样左右抹了两下，“你是在人间快活得不够，所以还要跑我这里来闹一闹，那我把你送到阴间快活快活怎么样？”
此言一出，站在一边的吴助理被吓得脸色惨白，丝毫不敢轻举妄动。林季康感受着刀身与皮肉的零度贴合，故作镇定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本以为静置一会儿就好了，可谁知林枫燃居然真的在很认真地思考该怎样取他性命。
“这里切掉也不会死，拿来喂你的狗挺好。”林枫燃用刀面拍了两下林季康的喉结，语气竟还有商有量。说完，他又把刀尖移到他的锁骨上窝，轻轻往里戳了两下。“从这里割开怎么样，给你留个全脖。”
这家伙像宰猪一样。终于受不了了，林季康狠瞪着眼睛，面目有些许狰狞。“你敢!”
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林枫燃笑着把刀划到林季康的大动脉处，接着按进皮肤里，“敢不敢，你试试就知道了。”
明明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目光集中之间，林枫燃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正打算移动的吴助理。“吴助理。您见识过大动脉迸血的奇观吗？听说像喷泉那样会很美呢。今天您会是第二道风景，跟我一起期待吧。”说着，林枫燃把刀按得更深了些。一切语言都只是轻描淡写，说话人依旧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浑身冷汗的吴助理安分地站在原地，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这少年哪里像人了，割开人的血肉给他说得就像在人的身体上涂鸦作画那样轻松又有趣。
他既不是在开玩笑，又不是在威胁谁。他的一举一动都那样自然且冷静，仿佛你只是砧板上的一块肉，而他是理所应当该玩弄你的厨师。这种不把生命当活物的姿态，太恶劣了。
客厅里已没有人在说话，林枫燃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刀刃被按得更深了一些，接口处有血渗出来。“痛吗？不要怕，忍一忍就好了。”
林枫燃依然友好地笑着。吴助理的双腿却已经开始发软。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出口安慰人，疯子，这人分明就是个反人类的冷血疯子!
“等等!”微弱的痛感和着刀的冰冷与血的温热在颈部扩散开。看到林枫燃眼里已经没有愤怒，如此冷静又平常地说出这番话，林季康开始害怕他真的会这样做。这可不是此行的目的。
“最、最后一次，我以后不再来了。”伪君子向来能伸能缩，这时求人竟还放低了姿态，真“委屈”他了。
“这就对了，舒舒服服当甩手掌柜不好吗？你想坐稳在林氏集团的位置就最好不要来招惹我。”不想继续啰嗦，林枫燃爽快地把刀拿开。他双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冷冷说道，“我现在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带着你的助理离开。”
他现在当然不会真的杀掉这两个人，可要是被逼到那个地步了，刚才的话会成为现实的。
脖子安全了，林季康这下倒并不慌乱。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优雅起身，“吴助理，走吧。”
“是。”吴助理适时拿出口袋里的方巾双手呈上。
林季康接过方巾按在脖子上，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才走两步，林枫燃就在他身后下达最后通牒，“不要再想着用谁来威胁我。你要是敢动江暮沉一下，我不介意拉着你一起死。到时候就让你看看，你林季康的儿子有什么不敢做的。”
言语尽收耳里，林季康身形微微一滞，仍面不改色地走了。他出门的时候看到外面放在地上的蛋糕，准备过去踩上一脚。走到蛋糕面前时，稍微抬起的腿又放了下来。“你来。”
“是。”吴助理一脚踩上去，精致的蛋糕稀烂。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活死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