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下雨天_01

1、第一章、初见

　　林小乖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15分钟前，林别琛告诉她，今晚要带她出去吃饭，同行的还有他的几个朋友。
　　这是她来榆阳市以后的第一次社交活动，说不紧张是假的。
　　以前在云青的时候，她虽人缘好，但少有知心朋友，没怎么参加过聚会，对聚会该穿什么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但是为了表达初次见面的敬意，她还是挑了一件自己从没穿过的背带裤，里面配了一件白色的修身打底。
　　只要基础款够多，穿搭就不会出错。
　　林小乖将散落的头发扎起，确定了没落东西后，才往楼下走去。

　　林别琛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移动着，时不时有击打的音效从手机中传出来。
　　他余光瞥见林小乖下了楼，便退了游戏：“收拾好了？”
　　“嗯。”少女乖乖应了一声。
　　林别琛选的店是一家火锅烤肉店，刚开张不久，装修和菜品都很有特色，深受年轻人喜爱。
　　唯一的不足就是排号久，好在他提前预订了座位，离他们这桌还有半个小时，打车过去刚刚好。

　　“哎敬爷，你说怎么从来没听琛哥提起过他的表妹？”夏将明百无聊赖地转着筷子，目光时不时地就往店门口飘去。
　　杨敬川昨晚熬了夜，一觉睡到下午，现在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眼皮都没抬便说：“不知道，忘了吧。”
　　今天假如约他的是别人，他肯定不会答应出门。
　　可约他的偏偏是他的发小林别琛，还带了个从云青市过来的表妹，说要介绍给他们认识一下。
　　杨敬川不喜欢应付社交活动，这次来纯属是因为对方是林别琛的表妹，小姑娘来到榆阳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作为林别琛的朋友要是不来，实在有点不合适。
　　夏将明就没这么多心思，他头脑简单一根筋：“那琛哥的妹妹会不会长得跟琛哥女装一样？”
　　去年班里搞活动，他们那帮人硬生生把林别琛拉上去套了个女装带了个假发。
　　那副带点英气又泛着傲娇的脸，在夏将明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夏将明傻笑了两声，脑海里浮现出林别琛长发，一脸不爽的样子。
　　杨敬川：“怎么，人还没来你就爱上了？要不要让林别琛给你当僚机？”
　　夏将明急忙摆了摆手：“别别别，说说而已。再说了，有敬爷在，谁还看得上我…”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只可惜，榆阳一中大名鼎鼎的校草杨敬川，不喜欢女的…”
　　杨敬川太阳穴抽了抽，刚准备抬手呼过去，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是吧敬爷，这么一会儿就吵起来了？”
　　他抬眸望过去，是林别琛，身边还站着个女生。
　　虽然刚刚一直懒得听夏将明讲话，但是这会他也不自觉的把面前的少女和林别琛女装的样子对比起来。
　　一点也不像。
　　林别琛那副高冷的表情，和面前这个乖乖的女生实在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少女双眼微垂，带着点好奇的望向他，脸上不施粉黛，却没有半点瑕疵。
　　杨敬川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看向林别琛：“他找打。”
　　林别琛勾起嘴角，朝他们介绍林小乖：“这是我表妹，林小乖。”
　　夏将明性子开朗，立马笑着说道：“你好啊，我是夏将明。这是杨敬川，你可以叫他敬爷。”
　　杨敬川只是朝她点了点头，淡声道：“别听他乱说。”
　　林小乖有些紧张，她实在是应付不来这种场面：“你们好。”
　　林别琛侧身给她让了位，示意让她坐到最里面去。
　　林小乖刚坐下，就对上了对面少年的目光。
　　在来的路上她听林别琛说了一些关于他朋友的事，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从未见过面，但是她在一进店的瞬间就下意识地认为面前的这个黑衣少年就是杨敬川。
　　事实证明她猜的没错。
　　杨敬川也在看她，眼里似乎有些困倦，这突如其来的对视让林小乖有些不知所措，急忙移开了目光。
　　身边的林别琛推过来一部手机，让她点菜：“想吃什么点什么，你哥我请客。”
　　林小乖应了一声，划屏幕时却有几分犹豫。
　　这顿饭她不出钱，平时她饭量也小，便没点几道菜，随意按了两下，就把手机还给了林别琛
　　林别琛皱了皱眉：“就这么点？不再点些别的？”
　　林小乖摇了摇头。
　　“真不点？”
　　“…点。”
　　林小乖认命般的接过手机，重新琢磨起了菜单。
　　杨敬川目睹了兄妹俩的拉扯过程，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不语。
　　看到林小乖妥协般的又加了三道菜，林别琛才满意的接过手机。

　　夏将明探了个头过来：“琛哥，我想喝酒。”
　　林别琛抬手给他脑门弹了一指:“未成年人就别想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夏将明委屈地捂住自己的脑门，但又没办法反驳。
　　一起长大的三人里，只有他还没成年，除了偶尔聚会喝一点酒，平日里林别琛和杨敬川总是盯着他，一滴酒都不给他沾。
　　杨敬川淡声道：“你那点破酒量还是别想了，喝果汁吧。”
　　夏将明仍然不服：“上次是意外啊敬爷，没想到那酒度数这么高。”
　　杨敬川没接话，唇边溢出一声轻笑，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口。
　　见杨敬川不理他，夏将明撇了撇嘴，又转向和林小乖搭话：“小乖，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啊？”
　　林小乖对他谈话对象的转变感到有些突然，急忙说道：“我以前是云青一中的。”
　　夏将明一惊：“云中啊？那不是我们学校的死对头。”
　　林小乖点了点头：“我们校长也这么说。”
　　夏将明：“那我感觉学校肯定很重视你，琛哥说你开学考分数很高，你又是从云中转来的，何主任肯定会把你抓去谈话，问你一堆关于云中的问题。”
　　林小乖：“…真的吗？”
　　一旁的林别琛点完菜也说了句：“真的，而且何主任可能还会把你当成云中派来的卧底。”
　　杨敬川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默默听着他们说话，见聊天的方向有点走向奇怪的方向，便抬眸看了对面的林小乖一眼。
　　小姑娘明显被他们的话弄紧张了，下意识地咬着嘴唇，眼里有些不安。
　　杨敬川唇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浅淡的宛若划过青石板的水痕，带着清凉，有股冷淡的意味。
　　趁着菜上来的机会，林别琛扯开了话题：“没事的，顶多问你两句。”
　　“噢。”林小乖点了点头，看着服务员上菜。

　　“…”
　　林小乖沉默地盯着碗里被林别琛夹的菜堆起的小山，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又准备给她夹菜的手。
　　“别琛哥，我碗里装不下了，我自己看着夹就好了。”
　　夏将明连忙附和道：“就是啊，给小乖夹那么多，给我就尽夹一些调料…”
　　说完，他还从碗里挑出一块林别琛扔给他的八角。
　　林小乖被他这个举动逗笑了，眉眼弯弯的。
　　林别琛抬了抬眼皮：“给你夹就不错了，别挑食。”
　　夏将明：“啊对对对。”
　　林小乖从碗里夹出一根鸡肉串，她惦记这道菜很久了，奈何林别琛夹的菜越堆越多，她这会还得翻半天才能把它夹出来。
　　她筷子微微使劲，想把第一块鸡肉夹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鸡肉像和竹签绑在一起了一样，她拽的手生疼，鸡肉还是稳稳当当的没动过位置。
　　林小乖耐心耗尽，干脆用力地使劲一扯，最顶端那块鸡肉立马掉……哦不，是飞了出来，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了她面前不远处的酒杯里，还溅起些许酒沫。
　　林小乖一愣，抬头看向杯子的主人——杨敬川。
　　少年的眼底似乎浮现出隐隐笑意，但她心虚，不敢多看，急忙低下头道了声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杨敬川看着小姑娘通红的耳垂，伸手拿了瓶果汁给她，顺手给自己换了个新杯子。
　　北冰洋的橘子果汁还散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雾气，触在皮肤上微微凉凉的。
　　“喝吧。”
　　少年嗓音温润清冽，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沾了点沙哑，听起来却令人感到格外安心。
　　林小乖不敢再抬头看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刚准备伸手去接饮料，就听见指尖撬开易拉环的清脆声响。
　　林小乖悬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急忙说了声谢谢。
　　杨敬川没说话，只是轻点了一下头，旋即便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耳朵好烫。林小乖不自然的摸了一下滚烫的耳垂，抿了口果汁企图降温。

　　这顿饭他们吃了快两个小时，林小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热闹的饭桌氛围。
　　夏将明仿佛永远都有话说，扔出来的梗一个接一个，每个都能被林别琛精准接住，饭桌上笑声不断，连火锅里蒸出的热气都蕴着喜悦。
　　林小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林家用餐的情景，微笑的嘴角一顿，她急忙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化。
　　她永远贪恋人多热闹的地方，又在无数个瞬间希望自己可以独身一人。

　　榆阳市入秋早，秋季长，晚上9点的晚风徐徐吹过，带来几分凉意。
　　林小乖静静地跟在林别琛身边，听着这群少年聊着天。
　　在地铁站前，几人停下步子。
　　“后天开学了，后天见。”夏将明最后还是偷喝了两杯酒，说话有些含糊。
　　林别琛：“行，后天见。”
　　一边的杨敬川没说话，半张脸隐没在竖起的衣领后面，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小乖也抬起手和他们道了别。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