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零学当妈》寸金糖

4、第4章

　　“琴南啊，怎么听说你跟二叔离婚了？”
　　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的徐建英快走两步，一把拽着董琴南的胳膊就往屋里去，走到门口看到跟着迎出来的董建国秦红霞两口子，这脸上就跟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
　　不大自在地打了个招呼：“小舅舅小舅妈也在啊！”
　　董建国赶忙点头问好，又上前跟程云松握手：“大伯，我们有日子没见了。”
　　程云松还能耐住性子跟董建国寒暄，徐建英却只顾得上跟秦红霞点了点头，就压低声音跟董琴南说：“是爸妈讲家里的柜子好像被人动了手脚，可看门窗又不像被人撬过的样子，还是隔壁刘阿姨说你们两夫妻回去过，爸就找了二叔来问，结果二叔劈口就说你们离婚了，这是真的伐？爸妈气得不得了，把我们都叫了回来，让我们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程云芳程卫芳姐俩也围了过来，全都盯着董琴南看。
　　程云芳更是急道：“二嫂，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
　　董琴南看了她一眼，朝其实关系处得还不错的妯娌姑子一点头：“是，我跟程法松离婚了。”
　　姑嫂三人就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这也太……”徐建英瞪大着眼睛，话都讲不出来了。
　　董琴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进到里间拿了离婚证出来给她们看。
　　徐建英接过来在灯下从头到尾看了两遍，只觉得头昏目眩，拉着董琴南的手：“琴南啊，你可不能冲动啊。我们知道法松不像话，这样，让他大哥把他叫来给你赔不是……给你下跪，给你磕头！你就看在三个侄女的份上，看在爸妈的面子上，你再原谅他一回行不行？”
　　徐建英脑瓜子嗡嗡的。
　　你讲讲这叫一个寸。
　　要是这两人都有单位，不，只要有一个人捧着铁饭碗，离婚是要上单位开介绍信的。
　　这个介绍信又哪里是好开的。
　　要这个盖章，要那个盖章，但凡一个公章盖不下来，就得等。
　　何况为了生不出儿子就离婚，哪个单位的计划生育办公室都要跳出来骂人的，还得全单位批评写检查……
　　不是……按说民政部门也不可能一去就盖章离婚，肯定是要先批评先调解的，这怎么可能这么快，听说一个上午就把手续办下来了，难道是托关系了？
　　徐建英就忍不住看了秦红霞一眼。
　　董琴南明白徐建英的意思，喊了声“阿嫂”，话到嘴边又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是被程法松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我屋里的事你们也都晓得，小丫头都这么大了，九月份都要升中班了，他一分钱不往家里拿，我们娘四个总要过生活吧！现在离了婚，不管怎么讲，白纸黑字，抚养费他是一分钱都逃不掉的。他要还敢耍无赖，我就可以找居委会、找妇联、找派出所，实在不行还能去法院告他，公家说话，总比爸妈说话要管用吧！”
　　董琴南当然知道这种事儿即便公家出面也不好使，哪怕放到三十年后，人不想掏钱也是白瞎，但不妨碍她义正言辞。
　　而这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年头离婚本来就稀奇，更别说是为了抚养费……
　　尤其是董建国秦红霞两口子，面面相觑，之前可不是这么讲的……
　　秦红霞想笑咬着嘴唇憋住了。
　　她就讲，老董家哪有蠢人啊！
　　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现在面人似的大姑姐两只眼睛都睁开了，那这生活就过得下去。
　　呵，他们男人家总以为女娘家离了他们就活不下去，也不看看现在这家里到底是谁在撑着。
　　当即添了一把火，随着外甥女喊了声“大姆妈”，眼看着那姑嫂三人都望过来，才叹了一口气：“按理说我家大姑姐是应该看在三个外甥女的份上咬着牙齿往下熬的，但这三个丫头投胎到程家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把刚才二丫头的原话讲给她们听：“……你们讲讲看，听着心酸伐！”
　　跟着摇了摇头：“你们也别嫌我这个当舅妈的讲话难听，讲来讲去，还是你们家程老二太不是个东西了。这么一个大家，里里外外全靠我大姑姐一个女娘家撑着，这日子搁谁谁过得下去？大姆妈、大姑、小姑，我们都是女娘家，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讲，这日子给你们过，你们过得下去伐。”
　　见程卫芳嘴唇动了动，秦红霞扯了扯嘴角：“我知道小姑要讲什么，谁叫我家大姑姐生不出儿子是伐！”
　　“我可没讲！”程卫芳脸上一红，赶忙辩道。
　　秦红霞不跟她争：“孩子投爹妈来的，什么男孩女孩，这都什么年代了啦，中央的话被你们当屁放掉啦！”
　　“也就你们家程老二那个混账东西，拿这个当借口，吃老酒、赌钞票，吃醉了回来打老婆，赌输了还回来打老婆，你们自己看看，”秦红霞上手扶着董琴南的半边面孔叫她们看，“我大姑姐被他打得浑身还有一块好肉伐？”
　　秦红霞越说越气：“既然都离了，一家变两家，那我也没什么不能讲的了。实话告诉你们，为了你们家程老二打老婆，我家建国几次说要找堂表兄弟揍他一个死，都被我家大姑姐拦下了。还有我家大伯，年前就说要找人剁掉他一根大拇手指头，也是我家大姑姐给求的情。我们老董家不是软怂，要不是看在我大姑姐的面上，我们兄弟姊妹早跟你们程家拼命了好伐，就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你们知道伐！”
　　程家兄妹姑嫂自知理亏，被秦红霞夹枪带棒的这一通数落，也没人作声，一个个脸胀得通红，一个头低下去压根不敢看人。
　　正无计可施之际，又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程法松竟然一头撞了进来。
　　一只脚刚跨进院门就扯着嗓子喊“颖子”：“颖子！颖子？人呢！爸爸给你们买了烧鸡要吃伐！”
　　“你看看你还像个人伐！”程云松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头，偏还要捂住他的嘴巴，不叫他哇啦哇啦的丢人现眼。
　　董琴南下意识地扭头去看三姐妹。
　　她是不介意三个丫头参与家务事，但这不意味愿意她们目睹父亲的丑态。
　　不过她也是直到不久前才慢慢理解，原来有的血缘关系，只会让小人痛苦。
　　赶忙把她们往东屋里推：“吃醉酒的人不算人，他讲的话不要听……”
　　可就隔着一堵墙，还是能够听到董建国质问程法松都离婚了还来干什么。
　　程法松大着舌头嚷嚷他为什么不能回来，还说什么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的鬼，他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董琴南恨不得自己多长出两双手，这样就能捂住丫头们的耳朵了。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就听程法松嗷的一嗓子，嚎得跟杀猪一样。
　　董琴南不用想都知道怕不是董建国动手了，担心他吃亏，就听二丫头问她。
　　“你会让他留下来吗？”
　　“我会把他赶走。”董琴南跑了出来。
　　董建国还在按着程法松挥拳头。
　　拳拳到肉，一边挥还要一边骂：“程法松你个宗森，这样欺负我大姐，真以为我董家没人了是伐！你们姓程的都给我听好了，看好你们家这只宗森。再敢放他出来欺负我大姐，我董建国拼了坐监牢，也要替我大姐除了这一害。”
　　“建国！”还是董琴南跟秦红霞一块把他拉开了，“消消气，消消气，建国。”
　　程家人又臊又气，压根就没出手拉架的程云松气得嘴唇皮都白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要把蜷缩在地上哀嚎的程法松搀起来。
　　程云芳看不过上前搀了一把，但到底还是一拳头砸在二哥背上，眼泪也跟着落下来：“你啊！放着好日子不过！”
　　死死拽着董建国的秦红霞也就是随口一说，自家建国倒是说过要揍程法松一顿的话，可指望自家大伯放个屁，估计比上天还难的，哪里晓得他当真会动手啦，眼看着程家人的动作，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么看来程家还算有明白人。
　　但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还有抚养费，每个月六十块，你们最好催着程老二按时按点的给，否则别怪我家不给你家脸。人武部粮食局建安大楼的门朝哪儿，我可都认得！”
　　董琴南看着死狗一样的程法松，进到里间把给他打包好的衣服零碎拎出来，已经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结婚46年，在他酗酒赌博家暴的后35年里，在她幡然醒悟决定跟他分道扬镳之前，她从未没想过要跟他离婚，一次也没有。
　　总想着毕竟是自己的男人，是女儿们的爸爸，有这样的情分在，自己哪能不管他。
　　再说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哪家的锅底没有灰。
　　哪家不是这么摔摔打打过来的。
　　何况这个家还是她一手一脚撑起来的，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就算自己比如剜肉，比如截肢，可三个丫头能逃得掉吗？
　　女儿赡养老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更别说她心里还有一个从来没被摊到日头底下的血窟窿，那就是——儿子。
　　总想着但凡她能生个儿子，他怎么可能自甘堕落，一落就落到这么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
　　基于这样的心理，原谅了他那么多回，甚至于也就习惯了。
　　真的，他的本性不坏的。
　　就是太好强了。
　　因为没有儿子，一辈子都感觉矮人一头。
　　是，是重男轻女。
　　可他一辈子就只有这么点儿眼界、见识和格局。
　　用小丫头的话讲，他就是这么一个拒绝进化、拒绝进步、拒绝面对现实的人。
　　自己不也是么，不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直到小丫头出事，才终于活明白了那么一点点么，又有什么资格去恨他。
　　不过，家暴、酗酒、赌博，跟毒|品没什么两样，都有瘾，都没救。
　　我是脱离苦海了，但还是希望你能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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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早上的祝我自个儿生日快乐，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