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零学当妈》寸金糖

31、第31章

　　“没关系的。”翟颖起身，看着董琴南微微颔首，“董师傅很有亲和力。”
　　随即自我介绍，朝董琴南伸手：“董师傅，我叫翟颖，是江南服装厂的法人。”
　　董琴南赶忙回握：“您好，翟厂长。”
　　又请她入座，翟颖没有推辞，看了眼江雪琴，朝董琴南笑道：“之前只知道董师傅您的鱼尾裙和为江老师定制的蓝丝绒重工连衣裙相当惊艳，没想到您还有这样强的创新意识以及创新能力，每一个想法都如此惊艳，今天有幸聆听您的指点，实在是受益匪浅。”
　　董琴南天生不会讲这种漂亮话，只好欠身：“您过奖了。”
　　翟颖微微摇头。
　　过没过奖的，她心里有数。
　　只不过刚才她已经从江老师那听说了这一身套装的加工费，比市面上贵了一倍甚至还要再多一点。
　　再看这架子上摞得整整齐齐的料子……
　　再想到她一个裁缝，却张口就能讲出上宽下紧的中性风格……
　　讲到中性风格，翟颖忍不住再次打量面前这位董师傅的中性穿着。
　　不用讲这一整套衣服也是她自己设计自己裁剪自己搭配的。
　　宽门襟的白衬衫，搭配藏蓝色的高腰西装裤，不知道是出于装饰还是实用的目的，西装裤的右侧胯间还做了个大口袋。
　　按理讲这么巴掌大的还偏老美牛仔风格的口袋，应该是很夸张的，可因为颜色和面料的关系，非但不显出位，还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好看。
　　再配上董师傅瘦削的身材、盘得一丝不乱的头发，整个人都显得得体又精干，相当有质感。
　　这样一个懂面料懂结构懂裁剪懂人体比例懂色彩搭配还有想象力的大师傅，就算能把人请到厂里去，自己该给她开多高的工资，才能把人留住？
　　要知道现在厂里正经服装学院本科毕业的首席设计师，固定工资也不过五百块钱一个月，提成另算。
　　当即改了主意。
　　翟颖清了清喉咙，欠身往前坐了坐，直视着董琴南：“是这样的，董师傅，我刚才听你讲的那件橘色毛呢大衣，觉得特别契合我家秋冬季的主题，不知道您有没有这个意向，把这个版卖给我。”
　　江雪琴一愣，不是设计师么，这怎么又改卖版了？
　　还有，版是什么？
　　下意识去看董琴南。
　　董琴南已经点头笑了起来，非常爽快：“当然可以，您是江老师的故交了，卖给您我肯定是愿意的。”
　　更别讲她本来就是这么打的算盘。
　　怎么讲她也是一只脚踏进过服装行业的。
　　在加上大丫头当年中专毕业就赶上了不包分配，没办法，头开始还是找了工作的，可后来结婚怀孕生小人，就歇了下来，但大丫头犟得很，怀孕的时候都在跟自己学摇羊毛衫学踏洋机。
　　那时候摇羊毛衫收入还可以，小人断奶后就这么索性干了下来。
　　谁都得承认，大丫头是真的很聪明，后来电脑慢慢普及了，她自己又学着在电脑上制图什么的，期间也原地打过转，来给自己摇过羊毛衫，也学过织补，但到了差不多16年左右，她就正式做起了汉服设计。
　　一件稿子的报价少的七八百，多的两三千。
　　这可不便宜，再把数量堆起来，收入可是相当可观的。
　　要不然也不能负担孙女学画画了。
　　想到画画，董琴南起身从工作台上拿来了自己一走就准备好的小本子：“翟厂长，我这里还有几个设计稿，您帮我看看，这件中性风的白色西装外套怎么样，用含毛量高的羊绒做，宽垫肩，加腰带，领子可以立起来，领子背面做冷白色的拼色设计……还有这件拼色的羊毛外套，等于是把两件衣服拼起来，左边是黑色偏军装的廓形，右边是更女性化一些的千鸟格……”
　　随着董琴南侃侃而谈，翟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她手里的小本子上，然后就再挪不开了。
　　讲是设计稿，其实根本就是她们行业内的技术图纸，上面不但白纸黑字地写着具体的工艺说明，譬如长度、比例、位置等……甚至还有面辅料的说明，比如成分、纹样、肌理效果、克重等……就是详细到这么令人乍舌的程度，更甚至就连工艺方面的特殊要求，例如不同工艺出的不同效果都做了详细说明。
　　讲实话，从业也将近四年了，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详细的技术图纸。
　　这么专业就算了，而且就这么明堂正道地摊开来给她看，丝毫不担心她把设计抄了去的样子。
　　唰地抬起头来，翟颖不敢再往下看了。
　　嘴角不禁泛起苦笑。
　　她果然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不对，话也不能这么讲，做生意当老板，格局也很重要。
　　只有先把别人敬为财神，别人才会甘愿当你的财神。
　　当机立断，翟颖欠了欠身：“董师傅，这八款大衣的设计稿我都想要，您方便的话，下周一来我厂里，咱们细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的。”董琴南朝她点头，“样衣是来不及做了，但我尽量会在礼拜一之前把纸样赶出来。”
　　翟颖一愣，随即不由在心里摇头，到底还是自己格局小了。
　　不再多讲，也不好意思再讲什么了，起身告辞。
　　江停云也站了起来，朝董琴南点了点头，跟着翟颖离开。
　　眼看着二人并排着出了院门，程筌蹭地窜了过来，满脸兴奋：“妈，一个版能卖多少钱？”
　　看来人虽然在房间里待着，可心思早就飘到外头来了。
　　不过董琴南也确定：“估计一两百，两三百吧。”
　　“这么少？”程筌一愣，随即难掩失望。
　　“这已经很好啦！”董琴南摸了摸她的小脸。
　　“不可以不卖吗？”程筝迟疑道。
　　要是放在从前，一两百两三百当然很多，都够爸玩一个月的麻将了。
　　可搁在现在，好像也不是很多。
　　就算三百，也不过是六套套装的工钱。
　　而这样的套装，妈跟娟丫头一天最少也能做三套。
　　董琴南想了想，拍了拍程筝的后背：“也可以不卖，但不卖没什么好处，卖了也没什么坏处。”
　　没有坏处吗？
　　程筝不是很能理解：“可是，我在百货公司看到过他们厂的柜台，到时候衣服做出来，大家都上百货公司买去了，不来咱们家做怎么办？”
　　董琴南就笑了起来。
　　其实程筝讲的很对。
　　回过头看，90年代正是服装工业发展最为迅猛的年代。
　　不出几年，手工被机械代替，成衣制造业就会彻底取代他们这些量体裁衣的洋机店。
　　但这些她得瞒下，只挑能讲的讲。
　　朝程筝点头：“想想百货公司里的成衣柜台，工厂制定必然是大势所趋，手工定制肯定是会被慢慢淘汰的。”
　　“那怎么办？”
　　问这话的是程筌。
　　董琴南耸了耸肩：“那就只能自己努力了，尽量让自己不被淘汰，或者慢点淘汰。”
　　“还要怎么努力啊！”程筌叹了一口气。
　　董琴南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讲实话，哪怕再活一遍，她也只能走一步望一步。
　　天生就不是那种能走一步望三步甚至望十步的人，这不是重头来过就能弥补的。
　　但现在想也来得及。
　　想了想，董琴南看了看两个大的，又朝一旁支着耳朵听的娟丫头招了招手：“我是这样想的，说到底成衣制定和手工定制还是有区别的。”
　　“工厂制定的话，小本子你们也都看过了，版型都是一样的版型，顶多分出个大中小的尺码来把人往里套……但手工定制的话，你们也看到了，就像刚才我跟你们小婷姐一样，面对面一对一的交流，我完全可以结合她的体型、个性、气质和喜好，来给她定制属于她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方案。”
　　“总之不管到什么时候，总归会有人更喜欢量身定做，只要我自己技术过关，只要我能跟得上大家的喜好，自然就不会缺了我这碗饭吃……”
　　一番话讲得程筝程筌甚至娟丫头都不住点头，董琴南却难免心虚。
　　说到底还是沾了多活三十年的光。
　　正想岔开话题，江雪琴去而复返。
　　一进门就问董琴南：“小南，所以你这是不要去服装厂上班了是伐！”
　　江雪琴为人虽然很精明，但到底是个文化人，从学校一毕业又进了学校教书，虽然讲现在的学校氛围也称不上多单纯，但到底隔行如隔山，商业这一块，她确实不通。
　　“是。”董琴南让座，“要是谈成了的话，应该能算兼职吧。”
　　看她还是不太懂的样子，就解释给她听：“我画图稿，翟厂长看着有喜欢的画，就买回去，至于定价的，还要礼拜一再谈。”
　　“这么麻烦啊！”江雪琴微一皱眉。
　　董琴南就笑：“做生意嘛，这已经算顺利的了。”
　　江雪琴却不大笑得出来，她心里还有一重担心的。
　　拉着董琴南小声讲：“小南啊，你可千万别因为我就……”
　　董琴南明白她的担忧，拦了她的话头：“江姐你放心，翟厂长肯花钱问我买版这已经很厚道了。”
　　这是怎么话讲的？
　　江雪琴不明白，但只要董琴南不勉强就阿弥陀佛了。
　　毕竟是她招来的人，何况又是这么个关系，只能敬着。
　　给董琴南使了个眼色：“我家先生就是翟局一手提拔上来的……”
　　我明白的。
　　董琴南朝她点头。
　　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程筌恍然大悟，立马拉着程筝跟娟丫头进屋讲悄悄话，程笳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眼见董琴南明白，松了一口气的江雪琴拍了拍她的手。
　　又四下里打量了一眼，这样逼仄，来个人都不方便。
　　就想到董琴南讲要把二楼也租下来的话，走到衣柜的隔断边朝里看了眼，问董琴南：“小南，我想装个冲水马桶，你看装在哪儿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