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先生（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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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种可能性，蒋炽阳肌肉紧绷心脏砰砰狂跳，下唇已经被咬得毫无血色。
超市的灯亮得晃人眼，他这时才发现，之前自己踩过的地面上那种黏糊糊的东西竟都是血！
地上的血，是之前玩家的吗？
蒋炽阳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羽绒服男的动作。
那边的羽绒服男试了许久，荧光数字还是纹丝不动，好好呆在学生的手腕上跳动。
见到没有成功，躲在货架后蒋炽阳才略略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一边留意着对方一边贴着货架，缓缓向着出口的方向移动。
既然休息值不能被转让，这群学生也就失去了价值，换句话说，三个学生安全了。
“我们能走了吗？”穿着灰色外套的学生抬头怯生生地看向羽绒服男。
“艹”，羽绒服男突然抡起一拳砸向灰外套学生腹部，灰衣学生躲闪不及摔在地上，蜷起身子用手拼命护住自己。
羽绒服男活像魔怔了一样，一拳接一拳狠狠落下，压着学生的手腕桀桀桀地笑，“走？谁也别想走！我不能活，你们也别想活！”
羽绒衣男霍地从腰后抽出一把刀，抵在灰衣学生的脖子上就要向下划去。
“谁说你活不了？！”
蒋炽阳大步从货架后走出来，看着羽绒服男气势汹汹。
“你从哪冒出来的？”羽绒服男身形臃肿，动作倒是很矫健，闻声迅速转身看向蒋炽阳，挥手示意其他人继续看住三个学生，自己则松开抵着灰衣学生崽脖子的刀，压着步子向蒋炽阳走来。
蒋炽阳连怀里的水果刀都没掏出来，赤手空拳站在超市的白炽灯下，眼神冰冷，盯着羽绒服男一点一点逐渐接近自己。
蒋炽阳眼神犀利，不笑的时候很唬人，羽绒服男惊疑于蒋炽阳的气势，在离蒋炽阳几步远处停住步子。
“你，有办法？”
地上瘫着的学生趁着这会功夫翻爬起来大口喘气，灰衣学生眼角带着生理性泪水，呛咳着偏头呕吐，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被人一拳打在腹部也只能难受地呕出些酸水。
羽绒服男下手时一点顾虑都没有，学生脖子上已经沁出了一道血线，灰衣学生抬起手背去蹭，渗出的血迹在脖子上晕成一片。
瘦女人抱臂看着，其他壮汉眼神阴翳，颠着铁棍看向蒋炽阳。
蒋炽阳毫不露怯，双眼盯着羽绒服男，左臂缓缓抬至嘴边，歪头用牙齿猛地扯掉衬衣的扣子，咬着袖口捋起袖边，露出手腕上闪烁的银白色数字。
莹白的左臂横在脸侧，银色数字飞速跳动，在晃眼的白炽灯下依然耀眼夺目。
“我自己能活着出来，就有把握让你也活着出来。”
“呵？你？我凭什么相信你？”羽绒服男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蒋炽阳。
警报声兀自嘶鸣，风从破碎的大门吹进来，蒋炽阳前额的发丝在风中微微起伏，一双眼睛盯着羽绒服男没有说话。
羽绒服男站不住了，神情中透出一丝犹豫，“你想怎样？”
“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在一定时间范围内或一定距离内入睡，就有很大概率能够同时进入神殿。”
蒋炽阳抬起眸子去看羽绒服男的反应，他刻意没有对神殿作出解释，羽绒服男没进过梦魇游戏，也就不可能知道神殿。
但羽绒服男除了听到神殿时眼睛亮了一下以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蒋炽阳心下了然，他大概知道超市地面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了。
这群人把超市当做诱饵在这里守株待兔，普通人大概会被直接屠杀，玩家则是被关起来逼问游戏的信息，吃干抹净后再杀死……简直一群人渣！
蒋炽阳敛去眼底的鄙夷之色，“放了他们三个，我带你们活着出来。”
羽绒服男惊疑不定，透出一丝迟疑，“你……？”
蒋炽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信不信是你的事”，说完淡淡收回视线，扯着领口左右松了松，喉结随着手上的动作上下滚动。
“你大可不相信我，但你又还能撑多久不睡觉呢？”蒋炽阳悠悠开口，引着羽绒服男朝最坏的方向想象。
这句一下戳到羽绒服男的痛点，他已经将近两天没阖眼，两只眼睛里布满细密的红血丝。
羽绒服男咬咬牙，快步冲过来的同时抽出小刀抵在蒋炽阳的脖子侧面的大动脉上，两人猛地靠在身后的货架上。
羽绒服男瞪直双眼，恶狠狠地开口：“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蒋炽阳对羽绒服男的威胁无动于衷，抬起手背嫌恶地揩去羽绒服男喷出的口水，同时把身体向着羽绒服男倾过去，刀在脖子上压得更深，甚至已经薄薄沁出一条血线。
蒋炽阳似乎对疼痛无知无觉，平静地掀起眼皮，“有力气不如进了游戏再使。”
“操.他妈的”，羽绒服男朝旁边啐了一口，松开压在蒋炽阳脖子上的刀，招呼剩下几人围过来。
“你，还有你，你们俩一会不许睡，站旁边守着我们，别叫这小子耍花招，要是我走在他前头了……”羽绒服男眼神阴翳地扫了一眼两人，“就直接剁了他！”
被点名的歪嘴男和小眼镜顿时就有些不乐意，凭什么你有人带着过游戏，我俩却要在外面平白消耗体力，大家不都是强撑着才没有睡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敢当面跟羽绒服男起冲突，只能不情不愿应了下来。
蒋炽阳见羽绒服男安排好了一切，展了展身上的衣服，在超市血呼呼的地上找了一块略微干净的地面直接坐了下来，单膝曲起，胳膊搭在膝盖上，挑眉看向身边的几人。
羽绒服男依旧站着，惊疑地看向坐在地上，俨然一副准备入睡模样的蒋炽阳，“不怕超市还会有人进来吗？”
蒋炽阳当然是怕的，但他必须装得不怕，刚刚这句话如果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羽绒服男只会觉得自己是别有所图，反倒不肯配合。
蒋炽阳面上不显，仰头冷呲一声，“怕什么，怕碰到像你们一样的人渣？”
羽绒服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胸中有火又不好发作，只能强憋着怒火，把拳头攥的咯嘣响，押着蒋炽阳向超市后的仓库走去。
离开视线中心的三个学生拎着鼓鼓囊囊的背包，缩在一起缓缓向门口退去。
“谁叫你们走了？”羽绒服男狞笑着一把扯住三个学生里唯一腕上有数字的灰衣学生，“你，留下来跟我们一起！”
蒋炽阳猛地回头，“你要干什么？！”
“哎呦呦，你不会以为我会就这么放他们走吧？”羽绒服男露出一口烂牙，得意地大笑起来，“世道变啦，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灰衣学生被羽绒服男掐着胳膊，满脸惊恐涕泪横流，“不，不，我不要再回去那！游戏太可怕了，放我走，求你放我走！”
危机发生后的电压再也不足以维持一整个超市的照明，悬在屋顶的白炽灯一盏接一盏熄灭，最后只远远留下几盏顽强的发出微光。
“你们两个还不走，是想留下来一起吗？”羽绒服男嘿嘿笑起来，揪着灰衣服学生，狞笑着看向站在货架前犹豫不决的两个学生。
灰衣学生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被歪嘴男压着，追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语气近乎哀求，“浩子、刘波，你俩别走，求你们了……”
两个学生踩在碎玻璃上，表情挣扎了一阵，对视一眼后咬咬牙转身向门口跑去。
“求你们了，别走……”灰衣学生哭到哽咽。
两人只步子顿了顿，没有人回头，跌跌撞撞彻底跑出超市消失在黑暗中。
“浩子、刘波……”灰衣学生嘴角抽动，扣在掌心的指尖用力到缺血泛白，双眼死死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
蒋炽阳被羽绒服男扯着走在最前面，看不到身后发生的一切。
他迅速镇定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眼下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毫无回旋的余地——
灰衣学生被羽绒服男留下来进入游戏对他来说其实不算坏事，能在一轮游戏里活下来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实力，他相当于收获了一个可靠的队友。
自己只需要带着灰衣学生在新一轮梦魇游戏里活到最后就够了。
被羽绒服男留下来看守的两人根本不足为惧，这五人显然是刚组成的团伙，互相之间根本不够信任，被留下来的两人大概率会偷偷跟上来。
而且就算在游戏中死了人，其他人也不会为了那个死掉的人而杀掉他，只要这群人还对他有所需要，他就一定能活得很好。
即使被留下的两人有所顾虑没有跟上来，他也不用担心在现实中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杀死，因为留守的两人同样需要他。
有利用价值，就是最好的保命手段。
蒋炽阳松了口气，看似顺从实则胜券在握，缓缓走进超市的后备仓库。
*
蒋炽阳家
沈暝盯着空荡荡的房间目呲欲裂，他只是一会没注意，人就不见了……
不要慌不要慌，先生会没事的，沈暝强耐住几乎蹦出胸口的心跳走遍整间出租屋。
厨房水池里的桶蓄满了水，窗户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客厅里的物品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放在进门柜子上的钥匙被拿走了，放在沙发角落里的包也不见了……
等等，包不见了！沈暝转身一个箭步冲到厨房，一把拉开冰箱，冰箱里的白光照在沈暝冷得吓人的脸上，眼前的冰箱里摆满瓶装饮用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吃食。
“砰——”冰箱门被甩上，沈暝又猛地拉开一旁的抽屉，摆放整齐的刀架上赫然少了一把刀。
沈暝盯着抽屉刀架上那处空缺沁出一点红意，攥着抽屉边缘的手几乎脱力。
带着刀，背着包……先生这是趁着黑夜带着刀去找两人的吃食了，沈暝闭上眼心头一阵发紧，蒋炽阳难道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先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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