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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漠 ...

  •   南门。

      萧怜提着寺君剑,手腕翻转,银剑破空划出剑气,只往妖邪面门而去。

      血液飞溅,白衣仙人在深色液体沾染上衣物之前后退一步,垂眸冷眼看着横在地上的尸/体。

      他不再停留,收回佩剑,一转头却见远处二人并排而行,往此而来。

      “人间劫难,要我们下来……天帝陛下究竟为何做此决定?”
      另一人开口回道:“近日魔潮席卷,不少凡人祈愿除魔。”

      语气中皆是对凡人的蔑视。
      ——
      萧怜原地站着,听声音,那两位似是在天庭的前同僚。

      轻叹一声,他们还是如此。

      无用的人于他们而言,甚至不如陆地上爬行的虫子。
      ——
      萧怜听身后异响,微微侧头。

      同僚抬头见他,心下一惊。
      目光之下,萧怜抬手唤出银剑,向身后挥去。
      血液挥洒,剑身染红,妖魔退散。
      声声哀嚎呼出,听的人身颤。

      寺君剑身仙力包裹,破开皮肤之瞬,展开倒刺,留下触目惊心之伤,且就算是仙人也无可避免。这就是他被忌惮的原因之一。

      其中一位仙人抬眼,斜着眼观察萧怜,感到视线的萧怜随着望去,那位仙人瞬时对上萧怜的红白异瞳,慌张低头,又故作随意的向旁边的仙人搭话。

      萧怜把目光投向天际。
      白日日头高照,有些刺眼,白衣仙人双眼微眯。
      “真是——越来越废了。”

      城门口,萧怜习惯性往旁看。

      赵府门前,秋山福贵坐在门槛上,往里一瞧,府内一片狼藉,围墙花草被血液浸染。

      秋山福贵察觉来人,抬头仰视。
      他见萧怜的那一瞬,眼中疲惫不堪。

      面前的白发仙人面上没有表情,却回身坐在自己身边,浅衣被门槛后的血液浸成深色。

      空气寂静。

      秋山福贵花了些时间反应过来后才急忙抹了把脸,面上原来并无多少血污,这般抹过一番,反倒适得其反,把粗麻做的衣物上的血液胡乱抹在脸上了。

      坐在一旁目睹全程的萧怜,掏出随身携带的丝绸手帕递与他,却见秋山福贵犹豫一番,伸出手,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停在空中,颤抖着又缩了回去。

      萧怜心知他意,收回帕子盯着地面看了几秒,唇瓣微张正欲道歉,转头见一旁的秋山福贵眉头紧蹙却想要努力放松,此刻的他就如同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迫切需要合适的人来拯救,再晚些,他就可能踏入无尽深渊。

      萧怜看着秋山福贵低下头,又迅速抬起,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但转眼见他笑起来。
      那模样,上半张脸似乎在诉苦,下半张脸又在笑。

      秋山福贵声音沙哑:
      “要是先来的是您就好了。”
      他苦涩的笑了。

      约莫十四载后,乾颂40年。

      秋山家事业蒸蒸日上,攒了些钱财,打算带着自家妻儿住到城里。

      秋山椿是个好学的,数十年来跟着秋山福贵学了不少本事,近些年已经开始跟她父亲一起做生意了。家主对此也是甚感欣慰。

      期间,萧怜四处奔波,除魔护民,偶尔回到秋山家休憩。

      秋山福贵总想待到时机合适,便打算把家主之位传于秋山椿。

      继任并无所谓典礼,只是召来有空的合伙人,吃顿饭,当面宣布秋山家主这个位置换了个人坐。

      当日,秋山府邸的院里坐了不少人,家主和他的妻子坐于主位,秋山椿在面前,双手扶在地,额头搭在手背上,虔诚的跪在众人面前,准备接下重担,谁料府邸大门忽的敞开,力度之大,开门呼出的风吹起地上一层薄薄的尘土。

      秋山福贵当场拍桌而起,怒喝道:“谁?!”
      “父亲,是小弟回来了。”秋山椿未曾起身,也未回头,但她心知自己这弟弟是为何这时候归家。

      下一刻,一道带着不满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凭什么她是下一任家主?!”

      秋山福贵面对自己十四岁的小儿子,沉默良久。那边秋山斯越等越不耐,叫人驱散宾客,大闹一场。因为这场闹剧,秋山椿没能成功继任家主之位。

      后来数日,秋山斯突然像变了个人,日日守在家主身前,贴身服侍,帮他端碗倒茶,让他放松警惕。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秋山斯为了一个名分,一个位置,对自己的生父下药,使得秋山家主患了疾,只能在床榻之上生活。

      秋山斯曾在家主和秋山椿面前愤怒的询问下一任秋山家主为什么不是自己,他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是自己的,整个秋山家都应该是自己的!

      “这套规矩早就该废了,顶着死人的名字生活,是对活人的不尊重!”
      可回应秋山斯的,只有姐姐的微微蹙眉和家主轻飘飘的一句话:“秋山家的事从来都不只是一户人家的事。”

      “咳,咳咳!”
      “父亲!”
      屋内剧烈的咳嗽声入耳,守在门外的秋山椿头一次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闯了进来。屋内只有秋山福贵一人,如今在城中有些名气和威望的秋山家家主现在就狼狈的躺在地上,憔悴的像一具死尸。
      “椿。”
      秋山福贵颤颤巍巍的起身,秋山椿伸出双手去接,秋山福贵却自己后退一步,摇摆的站了起来。
      “备车,回秋山北面。”
      秋山椿微微蹙眉,她不清楚秋山福贵要做什么。
      “父亲,这个位子可以给小弟,他比我更优秀。”
      秋山福贵听到后突然变得十分愤怒,他抬起头,用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眼盯着秋山椿。
      “你是秋山椿,你怎么敢说这种话?是我捡的你,我给了你这个名字,你怎么敢这样对待这个名字!”
      秋山椿被吓到了,平日对她温柔的父亲第一次对她发火,但她不可否认,她也认同秋山斯的。
      “我明白了。”秋山椿顺从下来。

      秋山福贵看着秋山椿出门,再次瘫坐在地上。
      “…离疾…好名字。”

      乾颂42年。

      秋山福贵死了,死于非命,其实后来全城都知道是秋山斯下的毒,但奈何秋山斯打通了官府,这弑父之罪竟也给他躲了过去。

      秋山福贵下葬那天,葬礼开始时只有秋山椿和几个手下,妻子因受不了丈夫的死,竟也和他一起走了。

      秋山椿站在墓前,手里抱着用灰色麻布包裹的银剑,她抬头看看天,已经是傍晚了,她轻轻的放下剑,再一次跪拜在秋山福贵面前。

      “父亲,走好。”

      秋山家家主的死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艳阳西下,染红天边云彩。

      秋山家主逝世,十六岁的秋山斯自立秋山新家主。
      秋山椿却无心看自己弟弟怎么样自称,在葬礼结束后就离开现场,回了府邸。

      秋山椿踏入府内,恍然觉得有事未半,向门后望去。

      而后秋山椿见到的就是一个怯生生的团子,她看向怀里微微透出银光的白剑,怕是这剑光闪到了孩子,吓着面前这团子了,她见团子的眼里满是惊恐,看上去像受了惊的小鹿,甚至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逃跑,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咽了口口水又向前,哪怕感觉眼里马上就要流出眼泪也故作矜持的说道:
      “我知道你才是秋山家家主的继承人,我可以帮你拿到位子,只要你收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秋山椿蹲下与她平视,那小孩又颤了颤,秋山椿看着已经露出剑身的银剑,将其递给对方,对方看着秋山椿,十分不解。

      下一刻,秋山椿已经站了起来,银白的剑刃划破了小孩穿的麻布兜帽,露出对方脏兮兮的脸颊,已经那一张极其像秋山福贵的脸。

      秋山椿一瞬间害怕起来,好像是她做的不好,父亲看不下去所以又回来了。

      “8年!相信我!”
      实际上那孩子止不住的颤抖。

      秋山椿笑了笑,原来是只野心勃勃的狼。
      秋山椿挑开半挂着的兜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和人做承诺的时候,要看着对方。”

      她微微俯下身子,将剑真真切切的递给了孩子。

      “来吧,我赐你名。”
      “秋山葵子,做不到,我就杀了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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