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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祭剑 ...

  •   天地皆暗,风卷残沙,唯见一处光亮。

      细细看来,那处光亮是一道阵法,十六位青衣弟子围成一圈,执剑施法,一位老者立于一旁。

      阵眼处光芒更甚,一位同样身着青衣的俊秀男子吃力的抵抗着阵法。

      那阵法是赫赫有名的诛邪阵,一旦阵成,所困之人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

      “孽徒燕澜,还不束手就擒!”老者一挥袖袍,怒目而视,“倘若你愿意认罪,只需废弃一身修为,挑断手筋,为师可饶你一条性命。”

      燕澜被阵法压的直不起身,听闻这话,以剑撑地,咬牙硬生生的站起身来,身形踉跄,嘴角也溢出鲜血。

      “徒儿无错!”

      声音沙哑不堪,却透露出十足的坚定。

      “你为求修为进步,与魔族勾结,残害同门,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还在狡辩!”

      老者面上闪过一丝不舍,随后虚空一握,一柄剑出现在手中。

      “你既为我的徒弟,如今酿成大祸,便由我这个师父清理门户!”

      说罢,老者飞身而上,加入阵法之中,那阵法顿时光芒大作。

      燕澜只觉身上猛的一沉,窒息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口鼻和眼角处也溢出鲜血,燕澜觉得像是有什么在撕扯着自己的身体,巨大的耳鸣声让他觉得头晕眼花。

      难道就要这么死去了吗?带着不甘和冤屈?

      不!不要!我燕澜不服!

      左手执承影剑,右手顺着剑身用力拂过,锋利的剑刃划破掌心,鲜血汩汩的流过剑身。

      “以血祭剑!”一名弟子惊呼。

      以血祭剑,一直是剑修的禁忌之术。虽能使修为短时间内大增,但十二个时辰过后,修为尽散,灵台破损,就会变得如同废人一般。

      老者面露痛惜之色,手中之剑轻微颤抖。

      一众弟子亦是满目不忍,毕竟这是天衍宗的大师兄,或许曾经还指点过他们一二。

      阵法一时间有些动摇,燕澜趁此机会一剑斩破阵法。

      “我燕澜,从未做过亏心之事,更无与魔族相通,天地可鉴!”

      众弟子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未见燕澜的身影,只留下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承阳长老,可要去追?”一名弟子试探问道。

      承阳长老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疲惫之色。

      燕澜是他最满意的弟子,不仅天赋极高,而且一向勤学刻苦,敬爱师门。

      倘若一切顺利,再过几年,燕澜便可坐上天衍宗首席弟子之位,再过几百年,成为天衍宗宗主也未可知。

      如若不是赤裸裸的证据摆在眼前,承阳长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燕澜叛魔。

      燕澜拒不认罪,逃出了天衍宗。

      今日布阵,承阳长老特意请命前来,是为给燕澜一个生还的机会。倘若他愿意挑断手筋,自废修为,便由自己出面担保,留他一命。

      可如今燕澜竟宁死亦不认罪,甚至使出了剑修禁术。

      “罢了,他既使出了禁术,时辰一过,便是个废人了。燕澜残害同门,即日起逐出师门,我天衍宗再无此人。”

      “可燕澜师兄与魔教有关,我们…”

      承阳长老重重一哼,“魔教?他灵台破损,再难修炼,魔教要此人何用?”

      说罢,拂袖而去。

      ———————

      燕澜踉踉跄跄行至一条小溪处,再难支撑下去,一头栽在了岸边。

      等到虞楚遇见他的时候,燕澜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脸色苍白的如同纸一般,掌心的血将一小片的溪水染红,却还紧紧的握着那柄承影剑。

      剑保养的很好,乌黑的剑身完整,剑刃也锋利,没有一丝豁口,看得出剑的主人非常爱惜这柄剑。

      虞楚认得燕澜,她心里同样清楚燕澜并不认得她。

      虞楚费力的背着燕澜回了家,将唯一的床让给了燕澜,还弄了些止血的药草,将燕澜的右手以及身上大的伤口给包扎了一下。

      天衍宗弟子分为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虞楚便是天衍宗的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大都是精挑细选,或出生修仙世家,或天赋极高。

      而外门弟子,但凡有些仙缘之人皆可拜入,所学不过一些简单的仙术,平日里为宗门做些饲养灵宠、培育仙草以及扫洒之事等等。

      内门弟子居住于天衍宗的十二峰之上,设有结界,外门弟子不得擅入。

      虞楚初入天衍宗的时候,是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因此没少被别的弟子欺负。

      有一次虞楚端着晒好的药材,那些同门又来欺负她,故意从她身边路过,用肩膀狠狠地撞她。

      虞楚被撞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里的药材散落了一地,待她捡起来之后,那些人便又开始撞她,嬉皮笑脸的陪着不是。

      当时还年幼的虞楚如同一只倔犟的小兽,被这样再三欺负,索性将手中的药材一扔,冲着为首的弟子使劲推了出去。

      那弟子没曾想过虞楚会反抗,一时不察被推了个仰倒,顿时气急,叫嚷着要让虞楚好看。

      随即一脚将虞楚踹翻在地,三五个男子围成一团对虞楚拳打脚踢。

      虞楚拼尽全力护住药材,觉得又疼又屈辱,呜咽的哭出声来,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掉。

      忽然身上一轻,只听扑通几声,虞楚带着泪抬起头来,只见那几个欺负她的弟子全都倒在地上,正“哎呦哎呦”的叫着。

      面前还站了个风光霁月般的人。

      “欺辱同门,你们拜入天衍宗,就学会了这些?”

      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这丫头违反宗派规定,她手里那些药材,是要偷偷拿出去卖的!我们几人发现了此事,所以便想着教训一二。”

      虞楚听着他胡诌,气的眼泪直往下掉,“你胡说!我从来没有做过偷盗之事。这些药材,是我要拿回去复命的,你们两次三番的欺负我,如今还要恶人先告状!”

      “这丫头平日里撒谎成性,师兄可别相信了她的话。”

      “师兄信我!”虞楚带着哀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希望他能还自己一个公道。

      少年执剑而立,长发高束,面色清冷,青色的大袖随风摇摆。

      “是非对错自有执法峰判决,与你们有什么干系?你们既然说她偷盗药材,不如去执法峰了结此事。”

      那几个泼皮怎么敢闹到执法峰,推脱着不肯去,只说算了算了。

      少年并未答话,只手掐了法决,直接将几人用阵法传送到了执法峰。

      待到那几个欺负她的弟子领罚,虞楚才愣正过来,却已不见那位少年师兄的身影,只记得执法峰的弟子唤他“燕澜师兄”。

      炉子上咕嘟咕嘟的煮着药,虞楚拖着腮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

      这个人长的真的好看啊,虞楚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心里想着。

      剑眉入鬓,一双眼睛虽然闭着,但通过长长的睫毛能够判断出,这双眼睛绝对好看。还有挺翘的鼻梁和那双红唇,秀气却又不失英气。

      这么好看又正直的人,怎么会投靠魔族呢?

      虞楚不信。

      燕澜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天色正好,炉子旁边坐着一个托着腮沉思的姑娘,眼神并不聚焦,净是一片迷茫。

      试探性的想要运起灵力,果不其然空空如也。自己灵台已经破损,根本聚不起来半点灵气。

      燕澜尝试起身,只轻轻一动,便觉得浑身酸痛,像是所有的骨头都被揉碎了一般,疼的他皱起眉头。

      动静惊醒了坐在旁边的虞楚,虞楚赶紧站起来,走到床边。

      “你觉得怎么样?很痛是不是?止痛药马上就好,你先忍一忍。”

      失去了一身修为,五感也变得迟钝,待虞楚走近,燕澜才发现眼前的女子穿的也是天衍宗的青色弟子服。

      燕澜表面不动声色,只轻轻点头。

      虞楚见他点头,麻利的将炉子上煮的药倒入碗里,又细细的滤过药渣,才扶燕澜起身喝药。

      “我叫虞楚,是天澜宗的外门弟子。”

      燕澜谨慎的嗅了嗅碗里的药,却想起自己如今已是废人一个,死又何惧,不由得苦笑一声,将药一口喝下。

      药并不好喝,甚至苦的发酸,燕澜尝出来这不过是最普通的止痛药,即使滤过一遍,依然有不少药渣。

      “我…”

      燕澜想要开口,却发现声音嘶哑的厉害,嗓子宛如破锣一般,仅仅吐出一个音节,便不再说话。

      似乎是觉得窘迫难堪,燕澜挣扎着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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