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光》辞恙

2、第 2 章

　　开学第一天，下午课程比较松，缇江续坐在凳子上开了把游戏的长剧情副本才和符诗丞离开了面馆。

　　校园里依旧热闹，坐在操场边聊着天的女生偶尔会望向边缘篮球场上十来度天气里却穿得单薄的男生。

　　缇江续挽着符诗丞在楼道处分开，走向了教室。

　　没有了班主任的教室变得分外真实，此刻还有人半趴在桌上，手奋笔赶着。教室里还有人嘴不停喊:“数学第六套试卷谁做了？”

　　缇江续在对寒假“积极”的反馈声中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只一瞬身影遮盖住了赵晨果作业的光芒:“啊，续续你终于来了！地理试卷，快快快！”

　　缇江续笑着从一旁桌上杂乱的书里抽出了一堆试卷:“都在这了，你自己找找吧。”

　　试卷递给赵晨果后再回过头才发现，这张荒置许久的课桌上多了个陌生的黑色背包。

　　正面朝上，一个耐克的logo格外显眼。

　　“这包是谁的啊？”缇江续问道。

　　“好像是那个新来的转科生的，”赵晨果分神撇了眼提到这转科生瞬间有了兴趣，随便揪了几笔便搁下笔，高了个调继续说:“理科前三来着，贼厉害据说还挺帅，不知道怎么个想不开要转文。”

　　“不过呢，我们班能来个帅哥也不错！拉高这群歪瓜裂枣的平均值。”赵晨果话里满满对这位帅哥到来的憧憬。

　　缇江续若有若无点了个头，想起了名单上那个徐开头的名字。

　　转身又拿出了手机。

　　闲得无聊，点进了那位“实力型选手”的主页。

　　他的主页非常干净，空白的网名，头像是简约的涂鸦头像，动态那栏空空如也。

　　缇江续靠着后桌，默默研究着这个没什么价值的主页。

　　随着身旁椅子挪动的声音，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中弥漫开，缇江续伸着手指揉了揉鼻尖，转身看向身旁坐下的男生。

　　记忆丢失那瞬只感觉似曾相识。
　　大抵是察觉到了这束眼神锁定，男生转过头和缇江续对视上。

　　有些突然，缇江续迅速进行了眼神逃避，转头思考该怎么掩饰时，听见了身旁那位男生用着逗趣的语调说:“哟，这么巧！0613。”

　　这简单明了的数字称呼是缇江续Q.Q账号的后四位，几乎数字一脱口缇江续便意识到了，这就是刚才那位——实力型选手。

　　思绪快速从怎么掩饰尴尬变成了该怎么接话。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缇江续脑子还没跟上就脱口而出:“原来‘我会知道的’是这个意思啊，没想到关注还挺早啊，实力型选手。”

　　像是受到男生的调戏讯号，她最后念出称呼时拉长了尾音，调子不如他的逗乐却也满是调戏的意味。

　　男生笑了笑，少年感在五官上舒展开，被这眉眼弯弯的笑容点缀得更为阳光豁达，再加上窗外透进的一束光照着他的发丝上，缇江续算是感受到了赵晨果口中的“长得挺帅”。

　　一张试卷倏地挡住这张有些让人鬼迷心窍的脸。
　　“这张搞定了！”赵晨果一手伸出试卷一手还在继续赶。

　　试卷被男生的指尖夹住又顺着他手指翻转的方向换了个面。

　　他似乎不想直接问名字，看见试卷上那张扬的一个字时很平淡地问:“续？还有这个姓氏？”

　　“是缇江续。”缇江续摊手示意他还试卷，想想自己那个罕见姓氏又补充着说，“绞丝旁一个是那个缇。”

　　“徐阳成。”徐阳成换了只手拿试卷，空出的手掌拍在了缇江续手上，“双人徐，阳光阳，成为的成。”

　　手掌重叠在一起又被徐阳成扭了半圈，变成了商业交易般的握手，缇江续就顺着那股力小幅度晃动了下，鬼使神差地回答道：“幸识。”

　　徐阳成点头松开了手，转过身从桌上拿下了那个包，手停在了拉链扣上：“这些书……”

　　缇江续愣了片刻，这个荒置已久的桌子岂止是桌上，就连抽屉里都全是缇江续懒得收拾的旧课本。

　　桌上堆得随意的书被一下揽到了自己桌上:“不好意思，不知道有人要来坐。”

　　一分钟前知道的，由于懒并没有行动，谁知道这么快就入座了。

　　“你让一下，我把抽屉里的也拿出来。”缇江续又往抽屉的方向弯腰。

　　额间突然出现的一股力推着缇江续抬起头，徐阳成食指按着她前额的几缕碎发。

　　徐阳成往后倾了身，两只手扶在书的上下两端，两次便抱完了这大堆书:“两个桌子竟然塞不下你的书，真牛。”
　　似乎是顿住了后面那个字，但停顿得巧妙又被他低头在包里翻书的姿势掩盖得分外自然。

　　缇江续回了个笑，至于啥样应该挺僵硬。

　　看着桌上乱糟糟的书只觉得莫名，明明很多不需要的书都被直接丢了，可总感觉自己的课本比别人多，反正同样大的抽屉永远塞不下她的书。

　　还好缇江续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堆旧书被重叠起堆放在了墙边，迫使着缇江续往外侧移了凳子，靠得近了那股烟草味也就明显了些。

　　“你抽烟了？”缇江续几乎在闻到那股烟味的一瞬脱口而出。

　　桌上抽出的书堆，摆在最上面是一本生物习题，徐阳成伸手准备把它塞回包里，手短暂顿了一下:“我朋友抽的，”又侧头看向缇江续，逗乐的意味十足，“0613感兴趣？”

　　“抽烟伤肺，走得早，我这叫关爱同学。”

　　缇江续倒是一点也不畏惧此时的对视，弯起嘴角回答道。

　　赵晨果伸了个懒腰，抬眼便是徐阳成的侧脸，极快地感叹了一句：“卧槽！帅哥。”

　　徐阳成转过头去，缇江续才看见了他的侧脸——很优越，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下颚线拐角清晰而流畅。
　　光打在他的身上，皮肤透亮的白。

　　他的侧脸褪去了所有的青春气有着浓浓的清冷感。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上课铃混杂着这声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缇江续的出神。

　　篮球稳稳落在了斜前方的桌底，“砰”的一声也打断了徐阳成准备开口的声音。

　　“陈晖，不是辉煌那个辉。”

　　话里带刺，语气也不太好。

　　可徐阳成语气却很平和：“你好。”

　　“谁和你你好了？”陈晖对这种平静的态度更为烦躁。

　　陶一鸣在走进教室那一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陈晖，全班就你一个站着的，迎接我啊？”

　　话音落下，陶一鸣也看见了陈晖前面的身影:“对了，我们班转来了个新同学，上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可能是刚才班上喧闹，又都在各忙各的，直到徐阳成从位置起身走上讲台的一刻，许多人才发现班上出现了个陌生面孔。

　　许多女生的视线直勾勾看着徐阳成走向讲台。

　　其实五班男生颜值谈不上赵晨果口中的歪瓜裂枣，只是这堆脸看久了、相处久了便完全免疫了。

　　一张新面孔的出现牵动着班里气氛，安静地等着这位帅哥的自我介绍。

　　徐阳成站在讲台上在各种目光打量下开口:“我叫徐阳成。”

　　说完他的视线移向了讲台旁的陶一鸣，“然后……老师您继续说吧。”

　　陶一鸣此时正眼神警告着不远处抄作业的人:“这么快？”

　　徐阳成点了个头，便走下了讲台。

　　陶一鸣不是个灌心灵鸡汤的性子，他很清楚说了之后会有一批学生三分钟热度，更多的是直接不往耳朵里钻。

　　随便说了几句意思意思后便坐在了讲台边写教案。

　　教室里安静成一片。

　　缇江续佝着腰，书本摊开在腿上，巩固着那些都快烂熟于心的知识点。

　　有些乏味地抬头。

　　而徐阳成的练习册摊开在桌上，笔在指尖不停转动。

　　缇江续挪了下板凳看向题目，明明就很简单的一个常规知识点，居然思考这么久。

　　“对了！”讲台上突然传出惊悟的一声。

　　缇江续被惊到，下意识吐了句“卧槽”。

　　声音靠得很近，徐阳成回神看向她语气却很平淡:“靠这么近干嘛？”

　　缇江续与他以近在咫尺的危险距离对视上，脑子里唯一反应过来的就是刚才看见的题目:“选B。”

　　“昂？”徐阳成并没有思考题目，刚才走了神完全不知道缇江续在说什么。

　　陶一鸣站起身，郑重其事地说：“这学期的数学老师换成了高三年级主任朱老师，大家先提前预习一下要讲的内容，尽量早些适应朱老师的教学方式和节奏啊。”

　　教室立刻喧闹起来:“什么啊！”

　　之前那位数学老师很年轻和五班打成了一片，而且长得好看，讲课又细腻。
　　总之在五班可谓最受学生喜爱的老师之一。

　　陶一鸣放纵他们感叹了几声后才拍了拍讲台让教室恢复安静。

　　缇江续闻言又从书堆里抽出了数学，摊开在了桌面。

　　虽然之前的老师讲课细腻，但丝毫不影响数学是拖油瓶这事。
　　她也是文科尖子班的第一，虽然在文五，吊车尾的尖子班但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换而言之，单论文科她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但总分就得算数学，她只能挂在自己班的第一名。

　　年级榜，运气好数学上了一百可以进前五，运气不好数学挨着及格线那就是十来名浮动。

　　身旁的徐阳成侧头看了眼缇江续：“之前的老师教得很好吗？”

　　班上的惊呼声已经足以验证这件事情了，但倘若问缇江续的话，还真不是这个答案。
　　她此生与两件事情不共戴天，一是数学二是球类。

　　但她对教得好坏没什么概念，好像谁教的结果都差不多，反正在数学上最高成就是高中第一次期中考拿了个112。

　　此后100这个数字如同幸运女神般偶尔光临，大多时候苟且在90来分。

　　“应该，也许，大概教得挺好的吧。”
　　缇江续不好评价，毕竟对自己而言区别真的不明显。

　　徐阳成听到这答案有些发笑：“你也是转班来的？”

　　“不是啊。”缇江续轻声答，“主要是我在数学上没什么发言权。”

　　她看着徐阳成弯起的眼，连着卧蚕隆起，一个浅浅的弧括住他扬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