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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红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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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该不会是想让她当红棍吧?”
灰发抽了抽嘴角,看向八尺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虻的脑子也有些发蒙,红棍代表着一个组织最高的战力,没理由八尺会把这个位置直接交给她,接连的变故让她一向转得很快的思维有些僵滞,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八尺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
“怎么了?虻很能打的,不然你以为她凭什么在西部混了一年多还有命在啊?”八尺一脸的理所当然。
“没说这种事啦!”灰发似乎是对八尺满不在乎的态度有些无奈,“我是说满堂彩,那家伙会忍受一个新来的女人顶替自己的位置吗?”
满堂彩?真是奇怪的名字,听起来他现在也是八尺的副手之一,坐的还是红棍的位置。会用这种字眼来自称的人,应该很自大狂妄吧。虻听着他们的对话,默默在心里思考。
还有一点很奇怪……面对八尺要让虻成为红棍的打算,灰发似乎丝毫没有质疑虻是否配得上这个身份,反而只是在乎其他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感觉这两个家伙都有点疯疯癫癫的。
“你不是一直看他不顺眼?”八尺抬起眼睛,“那就交给虻去办好了,红棍这种位置,一直不都是谁更能打就让谁去坐嘛,我对虻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满堂彩有点上年纪了……你也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力不从心,守着那些老掉牙的规矩不放。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最近似乎有些过于纵容他了,总觉得他的表现有几分功高盖主的意思。”
八尺的视线转向了虻,这会儿,虻才算明白了八尺的打算。八尺并不想直接将红棍的位置交给她,反而是要让她去亲自挑战满堂彩。
虻初来乍到,当然不可能了解满堂彩和八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听八尺的意思,那家伙的狂妄确实让他很不爽。
既然是八尺的红棍,那么满堂彩手下的打手一定不在少数,甚至可能衔尾蛇过半的打手都唯他马首是瞻。八尺亲自下令,虽说能够解决满堂彩,但也可能会离散人心。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让其他的组织趁虚而入的话,衔尾蛇会遭受很大的打击。
所以,八尺想要借虻之手除掉满堂彩,这是一笔只赚不亏的生意。
若是虻赢了,在这个实力为上的世界里,反对她的人只能是少数派。衔尾蛇的根基不会遭受动摇,自然也避免了很多风险。若是虻输了,八尺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最多不过于让满堂彩再蹦跶两年,左右迟早都能找到顶替他的人选。
意识到这件事反而让虻感到安心了些,她不希望自己跟随的人是个头脑一热、做事不顾后果的疯子。如果八尺随心所欲地将红棍的位置直接交给她,虻会觉得自己跟错了人。
这样才对,先让她去做一个炮灰,让她把自己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去做一把出鞘的利剑,做致人于死地的毒药,将她的实力完全展现出来,让那些人肯定她,让那些人敬佩她,让那些人瞻仰她,让那些人畏惧她。
只有这样,虻才能心安理得地坐上这个她应该坐的位置。
“你的眼神……很疯,里面有我喜欢的东西。”
虻回过神来,她这才发现八尺一直看着她。虻知道自己眼神中的情绪是什么,那是对于战斗的热望,她依靠着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活着,走到这里,去向更远的地方。
“我只有一个问题。”
虻定定地看向八尺,她感觉心脏狂跳,鲜血在身体各处奔流涌动。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问出那个问题,然后得到肯定的回答。而八尺饶有兴致地朝她点了点头,似乎很期待她接下来的问话。
“我可以杀了他吗?”
办公室里静寂无声,半晌,灰发激动的惊叹声才迟迟传来。
“老大……我说的没错吧!我推荐的人选果然没错吧!我花费一整个下午才烦得你同意看她的资料,没错吧!!!所以你这么着急要接她回来?我算算……确实,马上就快到摆擂台的日子了,我就知道你永远明白我的意思!”
虻笑了起来,虽然八尺没有回答,但在八尺眼中,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越过八尺,窗外已经隐隐泛白,天快要亮了。
得到八尺的许可,虻在八尺办公室的休息室里过了夜。说是过夜,其实也不过只睡了三个小时而已。好在对于虻来说,每天三小时的睡眠堪称是绰绰有余,所以她休息得还算不错。
“……你这家伙是铁打的吗?机器人啊?”
一走出休息室,虻就听见了灰发的声音。他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灰发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看了过去。
“怎么?你没睡?”
“这就是为了你而熬夜的代价,”灰发举了举手里的咖啡,“老子的上班打卡时间到了,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一直等着老大回来的,今天再见你也不迟啊!”
“八尺大人呢?不在?”虻望向办公桌,转椅上空空如也。
“拜托,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需要睡觉的。”灰发很崩溃地拖了个长音,“老大当然是回去休息了啊,不然你以为他那么费心费力做老大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充足的睡眠!自由的时间!无上的权力!无限的财富!最重要的还是充足的睡眠时间啦,如果能让我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出去捡垃圾都好,真的。”
“那你怎么还不出去捡垃圾啊?”虻很没品地掖了他一句。
“女人,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还没成为老大的红棍,也没坐在可以和我平起平坐的位置。再这样和我说话,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灰发像模像样地转了转手腕。
虻不太想继续为了这种没意义的斗嘴而浪费时间,她坐到了灰发的对面,示意以上话题结束。接下来,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想了解。
“你昨天提了一嘴摆擂台的日子?那是什么?”
“那个啊,其实本来没什么意义的,”灰发放下了手里的杂志,也端正起来,“不过现在你来了,感觉可能会有点儿意义。”
“老大昨天说了,红棍这种位置一直都是谁更能打就让谁来坐,所以每年衔尾蛇都会在内部摆擂台。只要是衔尾蛇的人,都可以上去挑战红棍,毕竟有能者不在少数,但很容易被人海淹没,这样做也是给大家一个展示实力的机会。”
“那为什么说没有意义?”虻大致理解了摆擂台的意思,但她还是有些困惑。
“因为满堂彩太强了?因为他当红棍太久了?因为没人敢挑战他?因为没人能挑战他?”灰发歪着头,提出一个个假设,随即很欠扁地摆了摆手,“都不是。”
“……别卖关子行不行。”
“这就是为什么我看满堂彩不太顺眼,从去年开始,我怀疑他在擂台赛上动手脚。”灰发点了根烟,“老大的确是很惜才,不过他没精力也没兴趣过多关注下面的人,所以一般这种工作都会交给我。”
“衔尾蛇里有很多能打的人,我当然不可能把每一张履历都拿给老大。但我会暗自跟进他们的状况,直到确认对方的确实力过人,并且忠诚可靠,这个时候我才会向老大报告。不过去年开始,我发现名单里的家伙总是会因为莫名奇妙的小任务丧命。”
“绝对不是巧合,我很熟悉那种被人做手脚的感觉。”
灰发眯起了眼睛,这是虻第一次看到他认真起来的表情。
“如果真的是满堂彩干的,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在这个圈子里,暗害自己的伙伴是最可怕的罪过,他会被整个衔尾蛇摒弃吧?”
虻有些不解。
“因为没有证据。”
“衔尾蛇的人太多了,鱼龙混杂。且不说满堂彩很会掩人耳目,打从老大上位开始,他就作为红棍一直跟在老大身边。所以对于下面的人来说,他的地位也是不言而喻的。”
“他有自己的团队,有绝对忠诚于他的人。这些人因为利益和满堂彩捆绑在一起,会不惜一切掩盖他的罪行。”灰发看了看虻,似乎是在确认她是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如果满堂彩的行为被揭发,那些人的下场也会很惨。但如果满堂彩能一直坐在红棍的位置上,有朝一日,他也可能做出颠覆衔尾蛇的行为。”
这是虻从没想过的。
虻的确有着站在顶点的远大抱负,但她深知自己是一个并不具备方向感的人。她只想成为一件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效忠于一个足够强大的人。她会扶持那个人一路走到世界的顶端,然后站在他身边,或是身后,都无所谓。
虻从没想过背叛。
虻厌恶背叛。
“你怎么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你该不会是忠犬型吧?连红棍会背叛主子这种事都没想过?”灰发显然觉得虻的困惑很不可理喻。
“我为什么要想这种事?”虻也觉得灰发的不可理喻很不可理喻。
“算了……接着说满堂彩。总之,你至少应该明白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吧?对于满堂彩手下的走狗来说,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要想依靠正当的手段推翻他,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虽然不是难事,但也会有很多束手束脚的地方。”
“不过如今你算是横空出世,关于你的消息也对内封锁得很好。现在除了我和老大,还有昨天那个开直升机的家伙以外,应该没人知道你的事情。你这两天留在老大的办公室,就算满堂彩真的听说了风声,也没机会对你下手的。”
“所以,你们真的觉得我能搞定满堂彩吗?”
虻看着灰发,她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想知道八尺在她身上寄托了多大的希望,还是只单纯用她来碰碰运气。
“总是有一定可能性的。”灰发没有避讳这个问题,他说的也是真话。
“派你去做这件事,也是建立在我完全了解你履历的基础上,我对你的实力有基本的衡量,至少知道你不会是那种上去闹笑话的愣头青——这种家伙每年都有,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满堂彩不会在擂台上要他们的命,但擂台战结束之后,那些人都会被满堂彩的手下排挤。”
“所以,那家伙还真的是很没品啊。”虻感叹了一句。
“你责任重大咯,”灰发耸了耸肩膀,“如果你没能打赢满堂彩,那也没关系啦。反正老大有的是时间,迟早能搞定那家伙。”
果然和虻之前想的一样,八尺并没有多么重视虻。只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检查一下她的实力,如果运气够好,顺便也能拔掉那根讨厌的钉子;如果时运不济,那也没什么损失。
但正是这种情况让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她不希望八尺太过看重自己,那样她的胜利就会失去原本的意义。
她要的是捉摸不定以后的坚定选择。
让她自己凭借实力来争取这种选择,而不是依靠所谓的、别人的眼光。
“喂喂喂,你这家伙,眼神怎么又变得奇怪起来了?”灰发用脚尖踢了踢虻的小腿,“满堂彩没那么好对付,毕竟老大能坐到这个位置,也少不了前期他的辅佐。别太小瞧那个家伙,否则可是会让我们失望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擂台战就在明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能做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