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大佬美人刀》睡觉鱼

24、洪四

　　收拾好东西已经是深夜了。

　　八尺给虻安排的房间还算宽敞，应该也是提前叫人打扫过。之前的狼藉都已经收拾干净了，床上换了新的床品，还有一些必需的日用品。

　　为了通风，窗子一直开着。丝丝凉意伴着院子里的草气飘进房间，倒是洗去了久不居人的陈腐。

　　虻没有多和八尺交谈，他住在走廊的另一侧，两人处在左右两端。这样的距离让虻还算舒服，毕竟也给了她一定的私人空间。

　　虻看向窗外，夜色很深，很静谧。

　　柳神台的院子安静得像无人居住那般，她倚在窗口点了支烟。原本应该被疲惫压垮的精神，此刻却莫名其妙地很清醒。

　　“你还不睡吗？”

　　从窗外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虻打了个激灵，随意飘飞的思绪收了回来。她本能地挺直脊背，丢掉了手上的烟头。

　　“……八尺大人。”

　　八尺站在回廊里，黑发被风吹动。他看起来没什么困意，似乎是因为这边亮着灯，又开着窗，所以过来的。

　　“在想明天的事，”虻抿了抿嘴，“因为约好了和洪四见面，所以要提前有所准备才行。”

　　“明天要出门吗？”八尺歪头。

　　虻愣了愣，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

　　窗外，男人的身影靠了过来，八尺将双臂叠在窗框上，笑眯眯地看着虻。

　　“灰发告诉你了吧，搬来柳神台是为了时刻监控那些来路不明的家伙。”

　　“如果要经常出门的话，怎么保证他们不会趁虚而入呢？”

　　八尺说着，煞有介事地转头看了看紧锁的院门。

　　“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门外偷听我们的谈话呢。”

　　……啊，这倒的确是虻没想过的问题。

　　如果要一直贴身保护八尺的话，她在衔尾蛇内部的工作势必也没办法顺利地展开。

　　虽说现在手下有尼龙和除九几个还算信任、能力不错的人手，但也不方便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全权托付给他们。

　　虻有些犯难。

　　“总部仓库那边的事情……还没什么着落，不和洪四面谈的话，可能没办法交接之前满堂彩的工作。”虻皱起眉。

　　“那就再想想办法啊。”

　　八尺看起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欠揍样子，他直起身来，夸张地打了个呵欠。

　　“去睡了。”

　　说罢，男人转身离开了窗口。

　　……神经病吧。虻愣在原地。

　　这种事情要让人怎么想办法啊？该不会明天八尺想跟着一起吧？

　　不过比起独自一人呆在柳神台，作为衔尾蛇的老大，贸然跟着下属到处乱走，那不是更危险的事情吗？

　　虻感觉头痛得很。

　　一方面是实在无法像八尺所要求的那样想出解决办法，另一方面在于她不想轻易对洪四毁约。

　　虽说之前照面的时候，洪四表现得还算平易近人。不过那家伙上了年纪，是很有几分傲气在的。连八尺在他嘴里也只不过是“八尺小子”，如果被她一个新官上任的女人抹了面子，往后再要归拢总部仓库的事情，虻也会受到很多阻碍。

　　要派尼龙或者除九去见面也不是不行，不过他们毕竟只是虻的下属，能不能完全信任他们是一说，他们有没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责任又是一说……最重要的是，第一次碰面就让下属前往，未免显得虻太托大了。

　　不过眼下，似乎只剩下这唯一一个解决办法了。

　　虻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拨通了尼龙的号码。

　　“……是虻啊，这么晚了，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虻迷迷糊糊的嗓音，想来是被吵醒了。

　　“明早关于总部仓库的安排，可能要变动一下。”

　　“诶？之前不是和洪四约好了吗？这个时候才说爽约，那老头子会生气的吧？”

　　“倒也谈不上爽约，”虻垂下眼睛，“只不过上面有些事务要我亲自处理才行，所以明天的会面，就由你来代我出席吧。”

　　“啊……诶？？？我吗？那老头子会更生气的吧？！”

　　“那就交给你去处理了，”虻揉了揉眉头，“这种事情，你应该可以胜任的吧。”

　　她没有继续听尼龙的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之前灰发在闲谈中告诉过她，亲力亲为对于领导者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习惯。虻一直想找机会来贯彻这个观点，就当这次是对尼龙的一次历练好了。

　　……至于洪四那边，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虻最后也会想出解决的办法。

　　这样想着，虻关上了窗户，合衣躺到了床上。

　　柳神台的环境的确是与宿舍大不相同，这里太安静了，只能听到风与树叶摆动的轻响。宿舍鱼龙混杂，即便是虻，也不得不在睡觉时紧绷着神经，以随时应对可能的状况。

　　但在这里，她感觉精神放松了许多。

　　以至于脑袋刚刚沾到枕头，就坠入了梦乡。

　　虽说和洪四的见面泡汤了，但虻还是依着凌晨五点的闹钟起了床。彼时天还没有亮，隐约听见外面的鸟鸣声。

　　虻从床上爬起来，想着这会儿八尺应该还没有醒，她也不方便出门活动，索性坐在了书桌前，开始整理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梳理工作是一件很让人烦心的事情，尤其对于像虻这样只擅于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来说。

　　也正是这样烦心的时间，才让人过得不知不觉。虻感觉头痛，锤着脑袋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尼龙？已经和洪四见面了吗？谈得怎么样？”

　　“……刚到总部仓库，洪四那家伙根本没在，”对面传出尼龙气闷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只有我带着人来了，所以洪四觉得我们不给他面子，故意躲起来不见人吧。”

　　虻揉了揉太阳穴。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未免也太幼稚了点。”

　　“现在怎么办？要直接打道回府吗？还是在这里等他出现？”

　　虻莫名有些烦躁。

　　“那种事情，你自己来决定吧。”

　　虻刚想挂断电话，又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

　　“既然已经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了，那么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状况，你就都凭着自己的判断来解决吧，只需要把最后的结果告诉我就好。”

　　说罢，虻挂断了电话。

　　她推开窗户，清晨清朗的空气借此灌入了房间。虻发现院子的大门开着，门外停了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虻皱起眉，从墙上取下刀，推门走了出去。

　　院门口站着一个保镖模样的男人，正在拉开车门。

　　柳神台本是八尺的私人住宅，除了衔尾蛇内部的高层以外，其他人都不知晓这里。那么今天来的会是谁？看这副架势，总归不会是灰发。

　　一双皮鞋踏到了地上，来人鬓角斑白，显然是上了年纪。

　　……洪四？他怎么会来柳神台？

　　“你自己想不出办法，我总不能看你出洋相吧？”

　　身旁传来了男人懒洋洋的声音，虻扭过头去——八尺正倚在回廊的栏杆上，眯着眼，嘴角像猫咪一样微微翘了起来。

　　……果然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臭丫头，老头子倒是小瞧你了。好大的排场，我一把老骨头还要千里迢迢过来找你？”

　　洪四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虻连忙转回头去，快步上前扶住洪四。正想着如何周旋之时，八尺竟也走了过来。

　　“四叔，这不是我想您了，才特地请您过来这一趟，近日来身体可还硬朗啊？”

　　这么一看，八尺倒是一副二十四孝好小辈的样子，着实让虻有些刮目相看。不过有八尺替她解围，倒是让虻一时间放松了下来。

　　“老头子我身体好得很。”

　　洪四睨了八尺一眼，又扭头示意后面的保镖止步。三人一并走进会客室，虻引着洪四入座，八尺却停在了门口。

　　“你们先聊。”

　　虻：？？？

　　没等二人回应，八尺就先一步离开了会客室。只剩下洪四敲了敲座椅扶手，似乎对八尺的做派很是不满。

　　看来……八尺和洪四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臭小子。”洪四冷哼了一声，虻赶忙给对方递上了烟。

　　“四爷，消消火。大人一贯如此，想来您与大人也有许久不曾见面了。”虻心里打鼓，言语小心地试探。

　　“不谈他，惹得老头子心烦。”洪四摆了摆手，好在看样子并未迁怒于虻。

　　话说到这个份上，虻原本想要打探二人关系的打算也实行不下去了，只好转口把话题往正事上引。

　　“本打算上次就把总部仓库的工作交接清楚，没想到却让四爷看了笑话，”虻笑了笑，刻意动了动先前受伤的肩膀，“好在我恢复得快，倒也不至于拖延太久。”

　　洪四不动声色，吐了口烟。虻感觉到一束意味深长的视线，不觉稍微挺直了脊背。

　　“丫头，卫茂家主，你应该见过了吧？”

　　虻心中一凛。

　　“四爷所说的卫茂家主，是居合大人吗？”虻皱起了眉，她不知道洪四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居合。依之前碰面那次来看，八尺和居合两兄弟的关系还算过得去，不过这跟洪四又有什么关系？

　　洪四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把烟头按灭。

　　“你这个丫头有几分本事，伊赫社团的事情老头子我也听说了，”洪四笑了笑，看向虻的眼神令人捉摸不透，“跟着八尺小子，窝在中部地区……有些屈才。”

　　虻心中警钟大作。

　　她倒是知道洪四在衔尾蛇的地位非同小可，不过柳神台毕竟是八尺的地盘，敢在这里公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老家伙还有更强力的背景？

　　“丫头，别多想，”洪四似是看出了虻的想法，“老头子再怎么说也是本家的人，不会干有损蚺利益的事，也不会说有损蚺利益的话。”

　　……洪四是本家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之前和洪四接触，听洪四称呼八尺为“八尺小子”，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奇怪，像这家伙在倚老卖老一般。

　　不过结合刚才见面时八尺表面上的几分恭敬，洪四确实有可能是八尺和居合的长辈。

　　“卫茂家族势头正盛，蚺的前途一片光明。只不过若是跟着八尺小子，也不过只能在中部这一亩三分地里扑腾扑腾，注定是没什么大作为的。”

　　虻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洪四与居合……洪四与八尺……八尺与居合……几个人的关系在她脑海中绕圈，她梳理不清。

　　“老头子我，即便是在居合小子面前，也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只消一个点头，你就可以为蚺效力。”

　　会客厅陷入了寂静，虻身板笔直。在洪四的注视下，她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