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大佬美人刀》睡觉鱼

18、信

　　灰发说得没错，虻的确在那份资料里找到了答案。

　　还记得那是灰发所说的“第一份入职大礼”，里面收录了绝大部分满堂彩的亲信成员，以及有关衔尾蛇的重大事件记录。

　　当初，虻只看了后半部分。由于暂时不打算对满堂彩那边剩下的人动手，所以自然也就忽略了前面的人员信息。

　　翻开档案的第一页，赫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就让御红来试试你的深浅吧。”

　　过去的场景浮现在脑海，虻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左肩的绷带——一切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他叫白英，曾是满堂彩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满堂彩最信任的手下。

　　按这样推测，如果满堂彩出现了什么意外，白英理应成为他的继任者。对方也是这样打算的，正因如此，才会明目张胆地勾结伊赫社团的余党，并从他们手中得到了御红。

　　只不过，虻的横空出世打乱了白英的计划。

　　“白英一直在怂恿满堂彩反水，我推测，他本打算借助满堂彩的力量在衔尾蛇作乱。然后趁机与伊赫社团里应外合，除掉满堂彩，击溃衔尾蛇。”

　　灰发摸着下巴，扭头看向虻。

　　“只不过计划中出现了变数——你。”

　　“满堂彩的人……不，现在应该说是白英的人，遍布衔尾蛇各个关节，所以我的动向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他们知道我会在那个时间带人拜访洪四，甚至连我的人没有带枪这种小事也一清二楚……”

　　虻回忆着先前的每一个细节，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隐隐有些头痛，虻放下资料，闭上眼，仰靠在沙发上认真思考着。

　　“为了防止洪四成的人起疑，我们都不会带枪。如果这个时候碰上了您……就算她有天大的能耐，只凭赤手空拳，也不可能和您抗衡，不是么？”

　　“虽然她是计划之外的变数，不过如今正是她的势力最为孱弱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您可以一举将她击溃，衔尾蛇也会变成一盘散沙……”

　　“带上御红吧，带着御红坐上属于您的王座吧。”

　　虻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想明白了。

　　不顾灰发惊愕的目光和追问，虻顾自冲出了房间。她顾不上等待电梯，一路从楼梯间冲到了六楼。

　　时间尚早，走廊里空空如也。虻冲到了尼龙的房门口，用力敲着门。

　　“谁啊？大清早的找死吗？啊……虻。”尼龙揉着眼睛打开门，显然是被吵醒了，一肚子怒火在看到虻的瞬间消失殆尽，眼神也柔和下来。

　　“她住在哪个宿舍？”虻看着尼龙。

　　“谁？”

　　“……为我挡刀的那个女人。”

　　尼龙挠了挠头，显然对虻突然的行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示意宿舍就在那里。

　　虻转过头去，正是清晨，整个走廊都被明朗的阳光照亮，显得十分温暖。她感觉心脏狂跳，一步步缓缓走向了那个房间。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里会有她想要的答案。

　　虻推开了门，意料之内，宿舍里没有人。虽然这里并不是单独的宿舍，但可能是因为有人牺牲，所以其他的人暂时都没有住在这里。依着虻对那个女人为数不多的印象，她找到了女人的房间。

　　卧室被打扫得十分干净，看起来像是主人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桌面和床铺一尘不染，衣柜抽屉都空空如也，只有床头柜上躺着一片白色，很显眼。

　　虻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是一个信封，封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虻，

　　大人，见信如晤。

　　如果您看到了这封信，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您应该已经十分清楚了。我就是那个背叛了您的女人，也是白英的情人。

　　白英一向待我很好，我是这么认为的。也可能是我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太久，早就忘记了从前那些不堪的种种。

　　我知道他是错的，但人总会贪恋黑暗中难得的一点温存，不是么？

　　从起初到如今，我有很多机会扳倒白英，但我一直都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知道，白英不是一个人，而是这里千千万万个男人的缩影。纵使一个白英倒下，还会有另外的白英崛起，而下一个白英……或许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

　　大人，我是个自私的女人。这些年来，我对同伴们的苦难视若不见，因为我自己过得还算不错。

　　直到我见到您，才发觉过去的平静与美好都只是自欺欺人。

　　原来最深处的我，还是想成为像您那样的女人。

　　白英是一个很狂妄的人，只要稍加怂恿，他就会对自己的胜利深信不疑。男人一向是特权阶级，不是么？因为一直享受着特权，所以难以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世界的每个角落都会为他敞开大门。

　　但您不一样，一路走来应该也很辛苦吧？不论什么时候，您都不会放弃希望、掉以轻心，不是么？

　　所以，我用这种方式把白英献给您，也把御红献给您。

　　如果这样做，我也可以成为像您那样的女人吧。成为您的一部分，变成您的力量，融入您的意志，然后和您一起走下去。”

　　第一页信到了末尾，最后几行的笔迹被水晕开，有些模糊。虻静静地看着那些文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女人坐在桌前，一笔一划、流着泪书写的模样。

　　她翻开了下一页。

　　“我又是个蠢笨的女人，虽然深知自己的处境，但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个曾经折磨我的男人。

　　我想洗去曾经的伤痕，从今往后，光明磊落地站在您的身边。但我想我又做不到，我无法面对白英的死，这是扭曲而病态的，我心里明白，但却早已经病入膏肓了。

　　这是对我来说最好的结果，大人，面对可耻的背叛者，就请您，不要自责，好好地走下去吧。”

　　虻深吸了一口气，她本想将信纸装回信封中，却发觉信封里似乎还有别的重量。将它倒过来查看，果然从里面掉出了一个小小的U盘。

　　这就是那个女人送给她的礼物吧？

　　她没办法设身处地感受那种挣扎，或许对于虻来说，感情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想象不到一个女人是怎样爱上了折磨她的男人，背负着沉重的过去，被迫成为反叛者的附庸。她也想象不到这个女人是怎样下定决心杀死她爱的男人，上演这一出完美的反间计。

　　虻拉开窗户，用打火机点燃了信封的一角。白色的纸张被火苗吞噬，卷入风中，渐而化作灰尘飞散。

　　……不论如何，今日过后，一切都将成为秘密。

　　虻离开房间的时候，尼龙正等在门口。

　　“怎么了吗？”

　　看起来睡意还没褪尽，尼龙强打着精神。

　　“没怎么，”虻摆了摆手，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尼龙，“大家都恢复得怎么样？别太放松，我们马上又有活干了。”

　　虻回到自己房间，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一头雾水的灰发，随即打开电脑，开始查看U盘里的内容。

　　她猜得果然没错，那个女人与白英之间确实存在秘密的羁绊，也是她将虻等人的行踪悉数告知，那天在郊外才会出现意外。不过，这些事情都在女人的算计当中，她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引蛇出洞罢了。

　　虻回想起事发当天，白英一刀刺中女人时的震惊，以至于根本没来得及抵御虻的反击——现在看来，一切果然都有迹可循。

　　U盘里存放着密密麻麻的文档，绝大多数都没什么意义，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存在。虻悉心寻找，终于找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文件夹。

　　打开来看，里面存放着所有关于满堂彩、白英一派人的身份信息，事无巨细，甚至连这些人都在什么产业、部门任职都记录得清清楚楚。除此以外，虻还从中找到了伊赫社团残党的几个秘密藏身处。

　　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虻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上标示清晰的内部地图，笑了起来。

　　她带着御红去了八尺的办公室。

　　“八尺大人，我的右手已经做好准备了。”

　　见到虻主动前来，八尺表露出了一丝惊讶。他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低下眼睛上下打量着虻。

　　“灰发的调查还没结束，伊赫社团的人藏得很深。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还需要一点耐心——”

　　“知道你很有干劲，不过，还是先等灰发的消息吧。”

　　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刀，又抬起头，坚定地对上了八尺的视线。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哦？是吗？”八尺傲慢地眯起了眼睛。

　　他对虻的说法未置可否，似乎也并不关心虻是怎样得知了伊赫社团的消息。八尺一贯如此，对自己没有完全掌握的事情，他并没有任何兴趣。

　　只不过看着眼前的女人，他莫名觉得这是可以相信的。

　　“那就去做吧，只不过……如果扑空的话，可就不太好看了。”

　　八尺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每次被这样的视线所注视，虻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想象出失败后的恐怖下场。

　　但她不会给自己失败的机会，虻从不给自己留退路。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