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须长久》目成色

9、第9章

　　那天宋砚安把陆昭昭送到家之后本想直接回公司，但一想起白天她那副样子，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留下来住了一晚。

　　等到第二天早上陆昭昭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宋砚安早就走了，桌子上放着油条和豆浆，是宋砚安走之前在楼下的早餐店买的。

　　这样一个小插曲过去，日子又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陆昭昭知道有些东西在她心里不一样了，她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她不想仅仅只是把宋砚安当成哥哥。

　　一转眼高一的暑假就到了，陆昭昭找了个理由和宋母说自己要在学校这边补习功课，假期就不会宋家别墅住了。

　　陆昭昭和孟斯里，姜颂，祝余几个人暑假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有时候一起去咖啡厅学学习，学累了就就近看场电影，爬爬山，观光动物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宋砚安在南淮又开了分公司，这好几个月一直是渝北南淮两边跑，陆昭昭也很少能见到他。偶尔他会打电话给陆昭昭，问问最近的生活和学习，经常是刚聊上几句那边就有人叫“宋总”，只能匆匆忙忙的就挂了电话。

　　暑假的日子平静而又重复，陆昭昭直盼着赶紧开学才好。

　　今天和孟斯里他们一起去了水上乐园，出来之后大家又一起吃了个饭，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姜颂还是像往常一样将陆昭昭送到楼下，看她上了楼才走。

　　陆昭昭一面从包里找钥匙一面想着今晚洗个澡一定要早点睡，日行三万步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可谁知刚一打开门，就听到卫生间传来的流水声，宋砚安回来了！

　　这个房子不大，一进门右手边就是卫生间。她几乎是本能的向卫生间的方向看去，可谁知就是这一眼差点惊的她叫出声。

　　因为是老房子的原因，各个房间的门要么是关不严，要么就是关上了之后要费半天劲才能推开。

　　卫生间的门可能是被风吹开了，虚掩着露出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刚好够她看到里面的景象。

　　里面正在洗澡的男人好像没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闭着眼仰着头任花洒里的水流打在脸上，再往下是发达的肱二头肌，清晰的人鱼线，两条修长而又有力量的长腿……

　　陆昭昭哪里见过这场景，几乎是逃一样的钻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她倚着卧室门，一张小脸通红，右手放在自己胸口上往下顺了顺，深呼了一口气。

　　之前她只在漫画书里看过太太们画的美男出浴图，谁知道放到现实世界里远比漫画里的更加让人血脉喷张。

　　另一头宋砚安擦干了身子换上家居服一走出来，就看到主卧的门关着，他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房间的门还是大敞四开的。

　　走过去敲了敲主卧的门，轻轻叫了一声：“陆昭昭？”

　　“啊？”里面的人慌张的应了一声，像是被抓包的小偷一样。

　　陆昭昭又做了一次深呼吸，打开卧室的门，磕磕绊绊地说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砚安走到沙发坐下，说道：“就在刚才，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听到开门声。”

　　“奥…可能是洗澡的水声太大了吧，我看你洗澡我就先回卧室了，我……”

　　陆昭昭现在只要一提到“洗澡”两个字，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刚才见到的场面，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哎？”陆昭昭的话没说完，就被宋砚安的长臂一下子拉到沙发上坐下。

　　男人有些冰冷的手覆上她的额头，整个身子往她这边凑了凑，说道：“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陆昭昭看着眼前这张被放大了的棱角分明的脸，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士沐浴乳的味道，一瞬间便失了神。

　　“还行啊，不是很热。”宋砚安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比了一下，得出结论。

　　陆昭昭“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我没事，我就是太热了，我先去洗个澡哈。”

　　宋砚安瞥了她一眼，顺手从茶几上拿起电视遥控器，淡声道：“去吧。”

　　被水流冲刷了一遍，陆昭昭这才感觉自己冷却下来，把头发吹干之后换上睡裙走出去。

　　电视上正在播着电影，宋砚安整个人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几缕碎发散在额前，与白天雷厉风行的形象大相径庭。

　　宋砚安开口道：“看过这个片子吗？”

　　陆昭昭看了一眼电视，摇了摇头：“没看过。”

　　宋砚安稍稍坐起点身子，给陆昭昭留出空间来让她坐下。

　　“这部电影是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导演的，他导这部电影的时候才25岁，媒体都称他为天才艺术家。”

　　陆昭昭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两条腿弯曲起来放在沙发上，一只白嫩的手臂拄在沙发案头上，目光看向电视屏幕。

　　宋砚安看到她裸露在外面的修长纤细的小腿，抓起旁边的□□熊毯子扔了过去，说道：“盖上点，别着凉。”

　　“不用，我很……阿嚏”，陆昭昭一脸尴尬地铺开毯子搭在身上，虽说是大夏天，但白天玩了一天的水一冷一热的还是着凉了，逞能失败。

　　宋砚安：“这部电影是以14-16世纪影响整个欧洲的波吉亚家族为原型，波吉亚家族是欧洲历史上最早的□□家族，因为美国电影中以历史真实人物为原型的古装历史剧所占的比例很小，大概是因为本国的历史太短，社会形态也较为单一，所以美国人拍古装历史电影在选材上多把目光投向欧洲大陆，远古帝国的政治角逐，封建王朝的后宫阴谋，冷兵器时代的金戈铁马，都让他们津津乐道。这部电影的水准极高，拍摄的角度也很与众不同，既注重历史的还原度，也不失当代视角的关照，而且被高度类型化，观众接受起来毫无障碍。”

　　陆昭昭听他说了这么一大串，很新奇地道：“你还懂这些呢？”

　　说话的时候，陆昭昭随意地伸了个懒腰，脚趾刚好擦到一旁男人的小腿，但她自己好像没有发现。

　　宋砚安看了一下刚刚被柔软擦过的地方，有一瞬的失神。

　　“一起看看吧。”

　　“嗯。”

　　电影放到一半，陆昭昭看着电影里正在依依惜别的一对男女，有些疑惑地问道：“凯撒和卢克莱西亚他们不是兄妹吗？为什么这么的…奇怪？”

　　宋砚安看向她：“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陆昭昭想了想，在脑海里找了一个最贴切地词：“他们看着倒挺像是情侣的。”

　　宋砚安扯唇笑笑，说道：“凯撒和卢克莱西亚之间的关系超越了家庭和爱情，对凯撒来说，没有什么比他妹妹更重要的了，卢克莱西亚则认为凯撒是她唯一依赖和吸引她的人，这两个自私又荒谬的人，倒是把此生唯一的一点真诚都给了彼此。”

　　陆昭昭沉默了，过了好半晌她才开口问道：“我不怕被剧透哈，我只是想问问这两个人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宋砚安挑了挑眉，口气带上了些揶揄：“不告诉你，自己看。”

　　“不说拉倒”，陆昭昭嘟囔了句，又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幕。

　　这两个人的结局究竟是什么呢？陆昭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如此在意这个，但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兴趣。

　　因为总吹空调会觉得头疼，所以晚上的时候陆昭昭一般把空调关了，开窗让自然的晚风吹进来。渝北是北方，总是白天再热，晚上的风也会夹杂着一丝凉爽。

　　二人窝着的沙发后面刚好有一扇小窗，现在正开着。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她前不久买的葡萄和荔枝，旁边的袋子是宋砚安带过来的东西，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已经司空见惯。

　　宋砚安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她带点当地的新鲜玩意和吃食，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倒形成了一种不用开口说话就知道对方意思的默契。

　　电视里的声音响在耳边，小风袭来，想见的人就在身边，明天依旧是假期，陆昭昭心想着如果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也好。

　　白天在外面玩了一天，陆昭昭只觉得电视里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涣散，眼皮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打架，她心里还念着那两个人的结局，但最终还是屈服于困魔之下。

　　宋砚安听到她的呼吸逐渐均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特意放缓了脚步走到她旁边。

　　十七岁的女孩开始逐渐褪去青涩，之前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眉目秀丽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好像是蝴蝶的羽翼，随着女孩的呼吸声微微有些颤。

　　宋砚安突然发现，之前那个鬼灵精怪，喜欢气人又有点幼稚的丫头，好像长大了。

　　就这样静静站了一会，男人弯下腰，轻轻地将人大横抱起放到主卧的床上。陆昭昭睡得很香，丝毫没感觉到自己被人挪了位置。

　　宋砚安扯过旁边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替她盖上，环视了一下这屋里的陈设布置，发现竟然出乎意料的整洁，这丫头倒是比他想象的更会照顾自己。

　　第二天早上陆昭昭是被嗓子给疼醒的，头也疼的厉害。勉强爬起来找了个体温计测了一下，38.5，果然发烧了。

　　宋砚安一大早就走了，整个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个人，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可算找到了之前剩下的感冒冲剂，结果一看日期，过期了。

　　陆昭昭头疼得厉害，走两步路就头重脚轻，脑子也不清醒，索性直接躺回床上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人在她额头上放了一条湿毛巾，一直滚烫的皮肤感受到凉意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一些，迷迷糊糊地挣开眼睛就看到宋砚安拿着水和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男人的手又覆上她的脸，担忧地说道：“怎么还是这么烫。”

　　“你怎么回来了”，陆昭昭刚开口说两句话，就发现自己嗓子沙哑的厉害。

　　“发烧了不知道给我打电话，手机是买来当摆设的吗？”宋砚安因为担心她语气染上了几分急色。

　　男人皱着眉在她床头边上坐下，将人揽到自己胸膛前，拿起桌边的水，语气放软了一点说道：“把药吃了再睡。”

　　陆昭昭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跟他还嘴了，只能听凭他摆弄，吃完药躺下，不一会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宋砚安叹了口气，亏得他昨晚还觉得她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真是不经夸。

　　今天在公司他给陆昭昭打了两遍电话都没人接，放心不下这才回来看看。得亏回来看了，这丫头烧成这样再晚来会都能直接在脑门上烧开水了。

　　床上的人好像是做梦了，秀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嘴巴里还嘟囔着什么话。

　　宋砚安凑近过去，只听到陆昭昭好像做噩梦了一样，在梦里不停地念叨着：“哥，哥……”

　　宋砚安抓住她不安分地手，低声道：“我在，安心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