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须长久》目成色

4、第4章

　　前面就是陆昭昭的学校，路段有些拥挤，陆昭昭决定下车走过去。

　　“哥”，陆昭昭突然没头没尾的叫了他一声。

　　“嗯？”

　　她一脸认真的望向宋砚安，眼中亮晶晶的，说道：“我觉得你和宋伯父打的赌你会赢的。”

　　宋砚安似乎是没料到这丫头会说这个，饶有兴趣地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觉得？”

　　少女的脸上尽是狡黠，一笑间隐约能看到两颗小虎牙，她往宋砚安那边凑了凑，满脸认真地回答道：“我说我会算你信吗？因为今天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的，所以根据五行八卦推测你肯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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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砚安推了推她那梳着高马尾有些毛茸茸的脑袋，无语道：“赶快去上学。”

　　“好嘞！”

　　陆昭昭麻溜利索的下了车，蹦蹦跳跳的往学校走去。

　　车里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小姑娘他还真头一回见。

　　“怎么又回来了？”刚用完饭的宋母看到儿子又返回家，开口问道。

　　“落了点文件在家里，取完就走。”

　　宋砚安迈着修长的腿往楼上走，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冲着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的王阿姨说道：“王阿姨，以后早餐除了这些粥之外，再准备些油条煎饼包子类的。”

　　“好的，先生。”

　　宋母看着儿子的背影，还在纳闷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这些了，小时候他就嫌这些东西油一口都不肯动。难道在国外待的这今年，口味变了？

　　从那天起，陆昭昭惊喜的发现自己喜欢吃的那些“垃圾食品”被端上了早餐的餐桌。当然宋母是一口都不会动的，偶尔宋砚安会吃上一点，但大部分都落进了她的肚子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因着宋砚安的到来，悄然地发生了变化。

　　时间一天天的过，仲夏到来，天气异常的沉闷，学生们都盼望着赶紧到暑假好窝在家里吹空调。

　　又是一个寻常的傍晚，又是一个寻常的回家之路，又是走到熟悉的巷口。

　　陆昭昭几乎是一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了在巷子中央靠墙站着的罗菲，她的书包随意的被扔在地上，头靠在墙上闭着双眼。

　　陆昭昭心下一惊，走进一看，果然，罗菲的嘴角旁有着青紫。

　　听到脚步声，原本靠着墙的罗菲睁开眼，眼中尽是警惕之色，看到来人是陆昭昭后才放松下来。

　　“菲菲，谁欺负你了？”陆昭昭的眼中尽是寒色，声音因为心疼罗菲而带上了丝颤抖。

　　见对面的人没说话，她拉起罗菲就要往外走：“走，先找个药店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手腕被人扯住，是罗菲。

　　“不用，这点小伤明天就好了，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陆昭昭上的是私立学校，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她和宋家的关系，所以没人敢招惹她。但罗菲不一样，一个从小镇里来的姑娘，穿着上又是那么的普通，甚至有些寒酸，很容易就会成为被排挤的对象。

　　罗菲从校服裤兜里摸出一盒烟，很自然的抽出一颗，递到陆昭昭眼前。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收回了手。

　　“我忘了，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也不会这些。”

　　手中的烟突然被人抽走，罗菲一愣，就听到旁边的人用着近乎平常的语气：“有火吗？”

　　罗菲看着身旁的女孩，穿着干净的衬衫和格子裙，面庞白皙，虽然还没长开但已经是个美人坯子。她从前就觉得陆昭昭这样的女孩不是一株扶桑花，若是非要用一个比喻的话，她觉得
　　玫瑰更适合她，美丽、带刺、坚韧。

　　指尖处星星的亮光在昏暗的天色中格外的扎眼，氤氲的烟袅袅升起，她的眉眼中尽是冰冷和愤怒。

　　少女的眉眼被晕染的有些模糊，与平时乖巧温顺的那个小姑娘大相径庭。

　　谁都没有留意到在巷子的尽头站着的男人，他仿佛隐没在昏暗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她。

　　“带我去见她们”，陆昭昭开口，语气中是让人不容置喙的坚定：“现在。”

　　罗菲摇了摇头，似是有些自嘲：“没用的昭昭，我成绩不好，从小地方来，我不想多生事端。我，我兜不起的。”

　　这不是临溪镇，罗菲也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飒女孩。这是渝北，一个有着明显阶级鸿沟的城市，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在夹缝中生存只想在这谋夺一丝立足之地。

　　陆昭昭站在原地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片刻后，她开口道：“罗菲，你还记得我刚去临溪镇，有几个男生总是喜欢欺负我，你帮我出头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罗菲的思绪瞬间被拉回远方，那时候镇上有几个年纪稍微大点的男孩，看陆昭昭是从外地来的，还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总喜欢恶作剧。罗菲看不过去，得着打头的那个男生一顿撕扯，那男孩被罗菲的气势给吓坏了，从此以后看到她就绕道走。

　　“你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欺负陆昭昭就是欺负我罗菲。”

　　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坚定、空灵和无限的怀念。

　　“所以罗菲，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好朋友之间不就是应该讲义气吗？”

　　罗菲的眼前升起雾气，终究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十几岁的孩子，或许没有太多的智谋、不计后果，但却有满腔的勇气和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仗义。

　　陆昭昭跟着罗菲走到一家网吧的后面，这里是那伙所谓的“四十七中大姐和她的小妹们”的根据地。

　　两个染着廉价黄毛，胳膊上纹着纹身的社会男青年正在和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插科打诨，像是故意发出令人厌烦的大笑声，生怕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即使隔着五十米远，也能清楚的听到他们说的那些下流话。

　　很明显，为首和两个男青年说话的就是那个所谓的“大姐”，在她的旁边，跟着几个她忠实的“社会小妹”。

　　“大姐”余光瞥到路口站着的两个人似乎在看这边，灯光晃得两人面庞有些看不清，这让“大姐”感到不爽。

　　她用着一惯趾高气昂的口吻喊道：“喂！看什么看，赶紧滚啊。”

　　罗菲的胳膊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身体不受控制地想逃离，陆昭昭拉着罗菲的手腕，站在原地不动，这对于一向吆五喝六惯了的“大姐”来说无异于无声的挑衅。

　　果不其然，“大姐”被激出火了，她带着身后的人往这边走来，嘴里喊着：“聋子吗？再不滚有你们好果子吃。”
　　大姐一边咒骂着一边往这边走，走近一看，发现竟然是一直被自己欺负的抬不起头的罗菲，瞬时气势就上来了。

　　“呦，这是在学校厕所里没玩够，又找上门来了”，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昭昭，不屑地笑着：“怎么？这是还找了个帮手，一起来我这领赏吗——”

　　“大姐”的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声，陆昭昭很迅速地攥住“大姐”刚伸出来想碰上她脸的手，并狠狠一拧。她稍稍用力，将“大姐”的手往后一推，“大姐”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痛苦的表情还没消失。

　　“你特么找死啊”，大姐没料到自己竟然被陆昭昭摆了一道，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而且还是在自己的“跟班”面前。

　　陆昭昭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声音带着冷意：“罗菲是我朋友，你们以后要是还敢欺负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草”，“大姐”咒骂了一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屑一顾地说道：“就凭你？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旁边的人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嬉笑声，“大姐”对着两个黄毛说道：“虎哥，吴哥，帮妹妹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

　　两个黄毛对视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坏笑，迈步向陆昭昭和罗菲走来。

　　“我说小妹妹，虎哥我也不想对小姑娘动手的，但谁让你好死不死的招惹我妹妹，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这还叫做哥哥的吗……”

　　陆昭昭将罗菲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她之前学过散打，但这两个人要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来，一对二根本不占优势，但在气势上她绝对不能输。

　　眼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穿着黑色T恤也能看出形迹的结实的背和精瘦的腰。

　　男人的侧脸被光晕染上，高挺的鼻子格外显眼，看不清他现在的神情。陆昭昭被这一幕弄的有些恍惚，宋砚安，他怎么会在这？

　　男人站在那，比两个黄毛还要高出进一个头，周身的气场更是逼得人想往后退，两个黄毛一时之间忘了说话和动作。

　　男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地扫视过眼前的一群乌合之众，声音凛冽：“自己走还是我找人请你们走？”

　　再怎么样也是一群还没出炉的毛头小子和问题学生，哪里见过这架势，况且宋砚安站在那脸上好像就写着“惹我的后果很严重”几个大字，一群人呆了几秒钟，蜂拥而散。

　　“站住”，男人突然出声，“大姐”被落在后面，按道理本该继续跑的，但听到男人的话之后身体竟然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略微有些抖动的肩膀显示出她的害怕。

　　宋砚安没理会她的反应，淡声道：“从今以后，离我妹妹远一点，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搞什么小动作，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代价的。”

　　“大姐”被吓傻了，一边答应一边撒腿往前跑。

　　陆昭昭没想到事情解决的这么轻松，但她更纳闷宋砚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

　　宋砚安转过身来，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过，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说出两个字来。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