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须长久》目成色

15、第15章

　　陆昭昭被他不由分说地带了出去，姜颂刚想追出去，却被在一旁看好戏的谭奕一手拦住。

　　男人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口气轻挑地说道：“小朋友跟着掺和什么，那是她哥，还能把她怎么样啊。”

　　姜颂听到这才觉得脑子稍稍情形了些，宋砚安他也见过的，有他在陆昭昭身边确实是不用过多担心，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不是，你发什么神经呢，拽我干什么？”陆昭昭刚才片刻失神忘记了反抗，竟就这样被他一路摁着出了酒吧。

　　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差，陆昭昭道：“你先放开我，咱俩好好说。”

　　身后歌舞喧嚣声越来越远，陆昭昭几乎是被他圈在怀里，男人一只手就能抓住她两只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大夏天的本来就热，又喝了酒，陆昭昭心下有些烦躁。再加上这人从拽她出来到现在，她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了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就好像用沉默来告诉她“反对无效”。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抓着她的手腕，再往上露出一段紧实的小臂，肌肉线条分明。

　　陆昭昭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低头咬了上去。果然，男人停下了脚步。

　　她咬的很重，像反抗又像是在报复，头顶传来男人的一声闷哼，但除此以外，他什么都没做，既没阻止也没呵斥她放开。

　　陆昭昭心里也是疑惑重重，不应该啊。气氛沉寂的有点让人背后发凉，陆昭昭咬了一会觉得没意思自己松开了口。

　　男人原本光滑的小臂上被留下两排牙印，虽然没出血，但也差不多了，青紫一片，可见陆昭昭当真是一点没留情。

　　陆昭昭原本就是想惹他生气，他二话不说的把自己拽走了，让她不痛快，那他也别想痛快！

　　可谁知一抬头宋砚安竟还是那副神色自若的样子，一点都没达到她预想的效果。

　　陆昭昭心里有些郁闷，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男人眸色更深，一如水墨，声音淡淡的：“你是属狗的吗？我用不用去打一针狂犬疫苗。”

　　男人说的郑重其事，好像真的考虑要去打针疫苗一样。陆昭昭气得脑子更晕了，只觉得刚才应该再使点劲，给他咬出血才好。

　　“解气了吗？”宋砚安看了眼自己手臂上那两排牙印，接着道：“解气了就回家。”

　　陆昭昭白了他一眼，一股脑地说道：“回家回家回家，天天回家，你自己岁数大了玩不动了能不能别管我们年轻人的事啊！这才几点，谁家好人回家这么早啊！”

　　岁数大？宋砚安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眉心不由得跳了几下。

　　陆昭昭继续道：“还有，你自己说的话难道忘了？以后少管我，管也没用，管也不听。”

　　宋砚安眉心轻蹙，本想拽着她的衣服把人直接拎走，可陆昭昭今天穿的是露肩的一字上衣，他没碰到布料却碰到了她光滑细腻的肌肤。

　　男人的手即使在这炎炎夏日里也很凉，碰上她皮肤的那一瞬间，让她犹如触电一般浑身酥痒。

　　宋砚安自是也察觉到了不妥，愣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手挪向别处。

　　“得了得了，你别拉拉扯扯的了”，陆昭昭憋着气说道：“我自己走还不行吗？”

　　宋砚安走在她身后半步，眸光落在女孩露出来的纤细白嫩的后脖颈上，背上的蝴蝶骨
　　清晰明显，再往下柔软的腰肢盈盈一握。

　　宋远洋说的没错，她太瘦了。

　　宋砚安眸色暗了暗，两年前他离开的时候她身上还是有些肉的，现如今确瘦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照顾自己的？想到这，宋砚安心里突然一颤，竟是有些心疼。

　　走在前面的陆昭昭自是不会知道宋砚安心里想这么多，白天刚考了一天的试，晚上又在酒吧一顿蹦跶，她现在倒是真累了。

　　“干嘛去？”宋砚安叫住一往无前往前走的陆昭昭，说道：“车在这。”

　　陆昭昭回头看去，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那天晚上停在她楼下的那辆黑色迈巴赫吗？难道那天在车里坐着的是宋砚安？他没事跑自己楼下干嘛？

　　自是没人回答她脑子里这些问题，宋砚安早就发现她脚步微虚，走路都有点飘飘忽忽，这是酒劲上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将人轻揽着到车上坐好，然后又弯腰帮她把安全带系好。

　　陆昭昭看着男人俊俏的侧脸，他还是那样白，因为离得近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钻入鼻腔，这味道像他这个人一样，清淡而又神秘。

　　陆昭昭脱口而出道：“你用的什么香水？怪好闻的。”

　　宋砚安面无表情地将安全带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说道：“你喜欢？”

　　陆昭昭“哼”了一声，说道：“就是觉得好闻而已，没什么喜不喜欢的。”

　　道路两旁一片灯火通明，城市的夜晚仍旧有许多晚归的行人和车辆。陆昭昭摇下一点车窗，微风拂过脸颊让她清明了许多。

　　即使她现在不去看身旁开车的男人，她也知道他现在肯定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想来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坐上宋砚安的车了，在今天下午之前她完全没想过会突然和他再遇上。但阴差阳错的，谁又能知道自己下一秒遇上什么人呢。

　　原本她以为再见到他的时候会心如止水的打个招呼让从前年少时候的执念尽数了去，但等到真见到的时候，确是万千波涛藏于水面。

　　不是都说过以后的路要她自己走的吗，怎么又突然开始对她的事指手画脚？陆昭昭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看清过这个人。

　　“宋砚安。”她突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嗯？”沉默半晌，男人闷声应道。

　　她想开口问问当初说过的话没忘吧？这两年她是避着他，但她同时也能感受到他也在闭着她。虽然他人在香港，但听宋伯父说过他偶尔还是会回渝北的。只是她不去找他，他也不会来见她，两人心照不宣的形成了一种默契，退回到最开始的关系。

　　最后，她抿了抿嘴道：“没事。”

　　路上不堵，二十多分钟就到了陆昭昭楼下，看到眼前熟悉的楼房，她解开安全带道：“谢谢送我回家，刚才有点喝多了，咬伤了你，对不起。”

　　礼貌、客气但又疏离。

　　男人冷静自持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裂痕，从前的陆昭昭是绝对不会和自己说话这么客气的，她会耍脾气，会稍稍的恃宠而骄，会大大方方的把“我就不道歉”写在脸上量他也不敢如何。

　　可她现在却用着对待陌生人的口气说“谢谢”和“对不起”，宋砚安有一瞬的恍惚，眼前女孩的眉眼已经完全张开，有着三分英气七分秀丽，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清澈倔强的眼睛。

　　陆昭昭见他不说话，垂下眼睑，打开车门下车离开。楼道里的声控灯因着有人的脚步声而逐一亮起。

　　透过楼道拐角处的窗户，楼下的人看着一盏盏昏黄的灯自下而上的亮起，一如从前陆昭昭不知道的那些夜晚，他也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她放学，远远地看着她上楼，远远地看着那些灯亮起又熄灭。

　　宋砚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会跟上去，就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陆昭昭一副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会那么生气。

　　身后传来脚步声，陆昭昭困惑地回过头，就看到染了一身夜色的男人站在楼梯拐角处，与她隔着一层的楼梯，她在上，他在下。

　　陆昭昭问道：“你上来干嘛？”

　　“这房子租金是我交的，我上来看看不行？”男人语气自然地就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陆昭昭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行行行，这不是怕室内太过简陋，委屈了宋总尊驾。”

　　说着，她摸了摸身上，坏了，包落在酒吧了。刚才宋砚安气势汹汹的就给她拎出来了，包还落在卡座上呢。

　　站在下面的罪魁祸首问道：“磨蹭半天不开门等什么呢？”

　　他还好意思问，这不都都赖他！

　　陆昭昭没好气地回道：“我包落在酒吧了，钥匙在那里面。”

　　听罢，男人迈着长腿一步一步踏着台阶走上来。他的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踏的很实，光是听声音就能知道来者不容小觑。

　　宋砚安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体一下子就把她眼前的光线给挡住了，不禁往后撤了撤身体。他比起以前，身上的气场更加锋芒毕露了些，也不知道是空间太小的原因还是眼前没光的问题，陆昭昭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插进门上的钥匙孔，然后“吧嗒”一声，门开了。

　　太长时间不见，陆昭昭甚至都要忘了宋砚安的手里也有一把备用钥匙，今天多亏他在，要不然她免不了要折回去一趟了。

　　陆昭昭看着宋砚安很自然地抬腿走了进去，心中一阵无语，这大哥还真是不客气哈。

　　宋砚安直接在沙发上坐下，环视了一圈屋里的布局，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差别，沙发底下突然钻出来什么东西拱了一下他的脚。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金吉拉。小猫喵喵的叫了两声，似乎对这个突然到来的访客很是好奇。

　　“安安，过来。”陆昭昭蹲下身子，冲着小猫招了招手。

　　宋砚安怀疑是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问道：“它叫什么？”

　　“安安啊”，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那个安。”

　　宋砚安沉默不语，好好好，把他当猫了这是。

　　陆昭昭在心里暗自高兴，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安安，过来！”见它迟迟不动，陆昭昭佯装着生气又叫了一声。

　　这小猫让她养的极好，浑身的毛柔顺又膨胀，胖嘟嘟的像是一个小雪球。此时它正愣头愣脑的一会看看宋砚安一会又转头看看另一边的陆昭昭。

　　末了，它举起爪子站起来扒在宋砚安腿上，又用头蹭蹭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喵喵的像是在撒娇。

　　宋砚安挑了挑眉，伸手把眼巴巴望着它的小白猫抱起来放在膝上，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它身上的毛。安安舒服地叫了两声，在他膝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享受着。

　　叛徒！陆昭昭在心里暗暗骂道。

　　宋砚安一脸挑衅地看向她，说道：“你这猫倒是很会审时度势呢。”

　　陆昭昭假笑着道：“可能是宋总您威名盖世，让她折服了。”

　　看了一眼宋砚安膝盖上那没骨气的臭猫，陆昭昭“哼”了一声，干脆不理沙发上的那一人一毛，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陆昭昭多泡了一会热水，身上的疲惫感总算是缓解了些。等她洗完澡出来，看到宋砚安还坐在那，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对上男人深如墨色的眼睛，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您才是这房子的金主，自然想待到什么时候待到什么时候了。”

　　说完她自顾自地走到卧室的镜子前坐下开始吹头发，就好像客厅里没有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啧”，她皱着眉轻呼了一声，一小缕头发又被卷进吹风机的出风口里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吹风机用的时间有点久，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了，直把人头发往里卷。

　　正在烦躁之际，通过镜子她突然看到宋砚安站在了她身后，然后下一秒，手里的吹风机被人拿了过去。

　　陆昭昭怔住了，镜子里，清冷俊逸的男人轻轻取起她的几缕青丝，在指尖玩弄了两下。

　　“我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