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莲花的开落》小草佳瑶

5、FIVE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詹颖对我有了想法，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和我抬杠。我嘴巴笨，总是吃亏。可是，幸亏还有袁珀会帮我制止她无端的想法。
　　最为严重的一次是，某天早上我拿着拖把去打扫卫生，清洁区离我们教室比较远，所以那儿的建筑格局和我们这儿的不太一样，也就因为这样，冲拖把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就进了厕所。当时厕所里只有一个同学在洗手，我心里嘀咕，这女孩长得也太男性化了。而人家也想看怪兽似的看着我。顿时，我感觉怪怪的，脑袋一下子清醒。拿起拖把冲了出去，抬头看厕所门上的牌子上赫然写着“男厕所”时，我惊吓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教室。
　　心里祈祷着那个男生积点口德，千万别说三道四，否则我就丢死人了。
　　但是，上帝仿佛睡着了，没有听到我的祷告，中午吃饭时，詹颖把这件事当做笑话一样讲给“草莓小筑”的成员听。
　　我委屈的制止她，但她不听，天颜她们的反感，她也视若无睹。直到木泠枫冷冷的说了句，柴格启，我现在怀疑你的眼光有问题了。
　　他的暗示，所有人都明白。因此，詹颖住了口，脸部线条扭曲不成样。柴格启顿了顿，放下碗，拉起詹颖离开了“草莓小筑”。
　　但是，自始至终，童桦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他的脸色很凝重。
　　令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詹颖会知道那件事？还是在柴格启和詹颖分手之后，我才从柴格启口中知道那个男生是詹颖班的同学。
　　那天晚上，柴格启就和詹颖搬离了“草莓小筑”。此后，我们形同陌路。而柴格启很长一段时间背上了见色忘友的骂名。
　　我是感动的、开心的。因为在这一场“战争”中，大家还是偏向了我。那也是毕业之后天颜说的，叶子，其实一直以来你才是“草莓小筑”的中心，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也是那天之后，童桦变得越发的沉默，尤其是对我。做邻桌时的两个星期，他可以和我不说一句话。哪怕是教历史作业，他也只是把本子往我桌上一放，就去干自己的事了。
　　有时候下课了，他往桌上一趴，就呼呼大睡，我则始终坐着，看着他香甜的入睡。在上课铃声响起时，自作多情的碰碰他，提醒他该上课了。但他连一句谢谢也没有，甚至，连一个眼神的示意也极为吝啬。
　　元旦的时候，他和他的同桌对唱了一首情歌，我听着特别刺耳。只是低着头吃苹果、瓜子。李亦姝却在这时拉起我离开了教室。
　　你别傻了，他根本不喜欢你，你还为他神伤，有意思吗？
　　那你有意思吗？你和林夜希又是什么关系？我发誓，如果当时我能再清醒一点，我一定不会说出那句话。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立刻道歉。
　　对不起，亦姝，我不是故意的。满脸歉意的我依然没能制止住李亦姝的悲伤，她泪如泉涌。慢慢的蹲下去，掩面而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亦姝如此痛苦。
　　她和林夜希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李亦姝无助的模样，我的心揪得生疼。我蹲下去，轻拍她的背，却没有任何言语。
　　许久之后，她抬起头，眼睛红肿，叶子，去告诉童桦吧，如果错过，一辈子都会遗憾的。然后，她用带着泪的脸，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李亦姝最后还是没有告诉我，她与林夜希的事。出于愧疚，我也不敢再提。可是她的话，我想了很久。但我依旧太懦弱，表白是不可能的，最终我决定缓解我们之间这种冰冻时期。
　　练习了很久的台词，在一个周五的下午，他回家的路上，我谎称回老家那东西，截住了他。我追上他，拿出我所有的勇气，直视他的双眼，我们说话吧。
　　不是我们说话，好不好？
　　而是，我们说话吧！
　　他看着我，半天才回答，行。
　　然后，我所有的紧张都烟消云散。
　　路上我们讨论高二分科的计划，他说他要选理科，因为他宁愿坐在那儿算题也不想整天拿着书背。我则表态，我要进体育班。如我所料，他也取笑我太过瘦弱，只是我没想到，等真的到了高二分科时，你却选择了体育生，而我进了理科班。
　　这是偶然？
　　还是宿命的安排？
　　但是，我清楚，我并不是为了你才选了理科。
　　那么你呢？
　　我无从得知。
　　那天丁字路的尽头，我左转，他右转。
　　和童桦解冻之后，我又变得开朗了许多。学习成绩也刷刷的往上提。最后的期末考试，我满载而归。我妈为此特别高兴，让我和林夜希在过年前夕去外边旅游了一趟。回家的那一天，他带我去了他妈妈的坟前。
　　我们安静的拔掉了干枯的杂草，擦干净了墓碑，然后静静的站着。我在心里对他的妈妈说，阿姨，我会和我的妈妈把哥当做亲人一般照顾，我们都会很爱他的。至于林夜希的心里话，他没有告诉我。
　　回家的路上，林夜希突然问，如果我不是你哥，你会开心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我很坚定的告诉他，我庆幸你是我哥，否则，你也不会对我这么好。
　　他笑了。是啊！如果你不是我妹，我们可能连相遇的机会都没了吧。
　　就是，上帝总会让一些人以某种方式相遇，如果没有了那种方式，恐怕就真的没有什么交集了吧。
　　那么，我也该庆幸，我与童桦是以微妙的暗恋方式相识，否则我可能和他就像是陌生人吧。
　　所以我们应该感恩的。不管是对自然、社会、人，甚至是并不存在的上帝。带着感恩的心，我们会收获很多。虽然有的时候我们会苦、会痛。但是，阳光总在风雨后，幸福总会光临我们。
　　除夕傍晚，我接到了木泠枫的电话。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电话里的声音异常沙哑，含糊不清。我问他在哪儿，他哽咽着说，这儿比家好。之后电话挂断。
　　等我再打过去时，就变成了无人接听。
　　木泠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血液直冲我的大脑，“这儿比家好”？难道他还在“草莓小筑”？想到这里，我立刻冲了出去，来不及告诉家人一声，拦了辆车，直奔学校。
　　我猜的没错，除夕之夜，木泠枫独自醉倒“草莓小筑”。
　　客厅里，酒气冲天。就凭横七竖八的散了一地，他则躺在沙发上，泪流满面。
　　这还是我认识的冷酷男孩吗？
　　为什么此刻的他那么的无助？
　　也许醉的不是很深，他勉强的坐起来，我以为我们会像偶像剧里的情节一样，他悲伤地拥我入怀，使劲的哭泣，而我则因为心疼，不住的安慰。
　　可是没有。
　　他只是看着我，而我在他的注视下将酒瓶全部清理出去，回到客厅时，我发现他已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下。
　　我一直站在床边，看着闭着双眼的木泠枫，我知道他没有睡着。我在等，等他告诉我发生的事情。可是，很久，我也没有等到。
　　我在纸上写下“无论家是什么样的，也没有地方会比家好”。之后，我由衷的说了声“新年快乐”，然后关上门，回了我的家。
　　无论家是什么样的，也没有地方会比家好！
　　第二天早晨，我收到了木泠枫的短信，“我回家了”。
　　我笑了笑，对着手机说“新年快乐”，便收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