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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受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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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元宵节已经过去了,下了许多天的雪也终于停了,外面雪厚厚的积了老高还没来得及化开。到了该启程的日子。德叔一早便在王府里忙前忙后张罗着,待嘉煊收拾完毕,一行人来到王府门口。由于是去往封地,行李再少也装了十几车,一队侍卫随着嘉煊的马车先行,其余行礼由德叔领另一队侍卫随后押运。
“殿下,雪天路滑,一路小心…”德叔道,苍老的眼睛中隐含泪光。看着自家小殿下憔悴的脸,有些担心。
嘉煊身披一黑色貂绒披肩,正欲张口安慰几句,只见远处行来一队禁军,拉着一辆马车,上用黑布遮着看不到样子。待到近前,领头的将军模样的人下马微微一礼道:“下官禁军车骑将军闫岭,奉上面之令,特来押送罪臣前往越州。煊殿下,请吧。”话毕,抬手拉下了那块黑布,里面的马车现出了样子,是一架囚车!
影世瞬间闪身挡在了嘉煊身前,右手摸上自己腰间佩剑,双眼盯在闫岭心口。
虽然没有抽出佩剑,但闫领突然就觉得一股杀气将自己牢牢钉在地上,冷汗已不自觉间湿了头发。
“煊殿下待罪之身,这是又要谋逆吗?”闫岭强自镇定道。
嘉煊闻言转到了影世前面道“退下”
“是”影世后退两步,依然冷冷盯着闫岭。
“敢问将军,这是谁的命令。想押送本王,还请出示圣上手谕。”嘉煊淡淡憋了闫岭一眼,负手而立。
“如今灜殿下统领禁军,考虑到煊殿下毕竟身负谋逆之罪,此去越州路途遥远。灜殿下也是爱惜自己的弟弟,怕路上遭遇什么不测,特命属下亲送殿下一程。如若殿下觉得不妥,自可去圣上面前再确认一番。”
自己犯的是谋逆之罪,现在仍是待罪之身。大皇子嘉灜知道父皇不肯见自己,这分明是要落井下石。现在的自己也确实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若是冲突起来,大皇子便可名正言顺的给自己扣上一顶再次意图谋逆的罪名。嘉煊闭了闭眼睛,只能先忍下,来日方长。
“是吗,倒是难为皇兄费心了,我们这便启程吧。”说着一脸平静的走进囚车坐了下去。
影世也跟在后面准备上车,闫岭却道“慢着,御影卫大人武功高强,我这小小囚车怕是放不下您这尊大佛。来呀,伺候上。”
两名侍卫拎着一副重撩过来,闫岭给影世手脚都拷上,又将影世腰间佩剑收了。对着影世后背一抬脚,将人踹入囚车。锁了囚车,一行人便出发了。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影世猝不及防,被一脚踹进了囚车,踉跄摔到了嘉煊脚下,还撞到了嘉煊。影世赶紧在嘉煊面前端正跪好,低头到,“属下僭越,请主上赐罚。”
三年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嘉煊都没有机会亲口问问这个人,到底为了什么做出这样的事。也没有机会狠狠揍他一顿。他再次出现后,这么多天嘉煊都躲进母后的灵堂,一是因为即将远行,想好好陪陪母后。其实也是因为一见到这家伙,嘉煊就忍不住想揍他一顿出口恶气再说。嘉煊就是不明白,这人既然当初选择背叛自己,现在又巴巴的回来给自己当影卫是要干啥。难道还真是来赎罪的?岂不是笑话。
现在囚车这么小,影世又离自己这么近,这简直比自己正坐在一辆囚车中这件事更令嘉煊心烦意乱。
“起来吧”嘉煊敷衍道。
影世见主子并未责怪,就在角落里跪下,尽量让自己悄悄的不要打扰到主子。但是自己手上脚上都带着重撩,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动。好不容易跪好了,便不敢再动,生怕吵到主子,又惹主子不高兴。
囚车一路缓缓驶出京城,按说刚才那脚力度虽不小,但以御影卫的身手,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嘉煊刚才心情烦闷,没有注意,现在细想起来,不由得抬头打量起眼前的人。
知道主人现在被困于囚车,心情不好,影世正聚精会神,全身紧绷跪在角落,控制着自己阵阵晕眩的感觉,以免打扰到主人。
“过来。”嘉煊道。影世自从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脸色一直苍白的不像样,还以为是因为在影阁三年不见阳光的过。又想到刚才那踉跄的身影,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这囚车太低,站不直。影世膝行两步跪在嘉煊身前,低头静候主子命令。
嘉煊仔细瞧着影世,这人低着头,顺从的跪着,这大冷天却能看见他额头上细细的汗珠,抬手试了一下影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你在发烧。”
“属下无事,不敢劳主上费心。”
“你身上有伤?在哪里?。”见影世战战兢兢,还是忍不住要弄个明白。
“回主上,在身后,是旧伤了。”
“给我看看。”
“是”影世褪去上身那层薄薄的单衣,趴伏下去,把赤裸的后背展现在嘉煊面前。
嘉煊的心狠狠抽了一下。记忆中那白皙光滑的皮肤早已不见,整个后背密布着各种各样伤痕,有旧的,也有许多新的,细细看来竞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有很多红肿的鞭痕还未痊愈,密密麻麻几乎爬满了后背。想是入府那日挨的二百鞭刑,可这事也过去半个月了,为何这些鞭伤不但没有痊愈,反而依然红肿着,甚至里面还化了脓。指尖不自觉的触上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红色痕迹。面前的人不禁微微颤抖,却依然顺从的一动不动。“属下身子卑贱,污了主上眼睛,请主上责罚。”
嘉煊皱眉,怎么会化脓呢?是了,自己只说让他去领罚,事后因为不想见他一直再没理会过。受刑之后不得允许,影卫自是不能擅自用药的,这叫熬刑。他又在雪地里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守了半个月。虽然这半个月没理他,每次从窗户向外看去,都能看到那个静静伫立的身影。
其实自己只是忘了吩咐他上药。这人就这么忍着,如果自己不管,他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忍下去。还有他这一身的疤痕…他这三年,是怎么从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御影卫,走到自己面前的?很想好好问问他,但是想到那个字条,想到那连名字都不能刻上去的牌位,自己失去的,或许可以不计较。可白枫,他始终欠着母后一条命呀。
嘉煊解下身上的披风随手递给影世道“本王穿的太多,有些热,这囚车里不干净,暂且搭到你身上吧。”
影世直起上半身双手接过披风道“是。”穿好上衣,展开披在身上,又跪回了刚才的角落。这大冷天会热,是主子见自己不好受,怜悯自己吗?直说好了,整这么委婉干啥。嘴角微微上翘,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又赶紧正色跪好,果然都不觉得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