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青青坎上流》微微君山

337、六二.3 下定某种决心

　　威森小心给敏慧挟菜，又站起来斟酒：“新年快乐！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爱神，相信吧，明天更美好。”
　　敏慧笑得眼睛发热。胡琴眼含泪水也笑起来。干杯！

　　敏慧把胡琴带回自己那小住，又帮她联系几个老板，看哪里有合适她的位置。
　　胡琴的积蓄搭在儿子身上，闵三强给的钱不敢乱花，找个事做，起码能租间高档点的公寓。酒店是闵三强买单，他一走，胡琴不敢继续住下去。

　　“对不起啊，耽误你俩约会。”
　　“什么呀，我俩没什么。”敏慧说着没什么，眼睛里都是笑意。

　　“我看出来了，他很欣赏你。你呢，就很喜欢他。”
　　“啊？他不喜欢我？”敏慧的高冷一眨眼撕下来，大衣脱到一半，抱着冲过来。

　　胡琴哈哈大笑：“刚才谁说没什么？”
　　“真的真的，你更了解男人，说说看，他对我，怎么样？”敏慧还想表现职业女性的爽快，脸却红了半边。

　　“你说话的时候他眼睛很亮，可见他欣赏你这样的女人，也可想而知他在女人那块吃过亏。”胡琴飞个魅眼，“给他亏吃的肯定跟你不是一类人。对这样的男人，要让他放心，还要维护他的男人气概。也就是说，遇事你要做女强人，与他并肩作战，没事你要做小女人，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前……”胡琴摇摆得像水性杨花，把双手合拢贴到右边脸上，眯眯着做睡觉状。
　　敏慧刚点了几下头，忽然明白她另外一层意思，一把扯开她眯眯睡觉的手掌。

　　其实她凭借女人的本能，也摸到一点威森的脉博，胡琴的话等于画龙点睛，让她豁然开朗。
　　回想吃饭时她点到胡琴痛处导致美人掉泪，威森略有不满。这就大有深意了。威森痞帅的外表下还有颗怜香惜玉之心，他的前女友或者前妻在外貌上就不会是等闲之辈。敏慧不禁生出好奇。怎么能查到他的上段感情？

　　威森的确欣赏胡琴的美艳，这种欣赏男人都逃不掉，但若说喜欢，对于裘江太太陈老师，他的感觉更好些。温柔儒雅的模样，清亮深邃的眼神。与胡琴相比，她仿佛是高中时的邻班女生，苗条清秀，熟悉又陌生，可望不可即。
　　在胡琴面前容易迷失自我。能做到不迷失的男人，应该是做不了自己的主人。比如梁山行，钱在太太手里，仕途尚未登顶，副镇长做了多年，最怕老婆实名举报一夜清零。

　　陈老师不一样。她湿润如玉，眼睛清亮，偶一对视，似乎能看到她眼中自己的小头像。
　　敏慧喜欢他，他看得出来，自己也很欣赏她。他欣赏陈老师，却不会让别人看出来。有礼有节，他能做得滴水不露。

　　认识了陈老师，越发觉得裘江瞎胡闹。他联系阿成，让他立刻滚回来，提醒他主动联系裘律师，该讲什么不该讲什么自己搞清爽。

　　那天酒到正酣时，裘江站起来挨个敬酒，到敏慧时，他拉太太一起敬，随意把手搭在太太肩膀上。喝完一杯又倒一杯，再去搂太太时，太太跟敏慧肩并肩靠在一起，喝完女人之间的酒，转身回到座位。

　　她轻轻拉开椅子，端起茶水靠在椅背上，眼睛沉静又深邃。威森似乎看到她内心深处冰冷幽深的湖底。他想起一个女人，有过同样沉静幽深的眼神。他仿佛看到她默然独行，静美如深秋荻花，随风摇曳，不知飘向何方。

　　魏成被威森一个电话叫回来，又回到夜总会，继续在黑哥手下管些杂事，有用没用收集一堆关于追债、偷情、离婚、诈骗、意外等等方面的信息，汇总给森哥，由他做出筛选后跟当事人联系，十中有一二能收到委托，生意就有了。

　　在舞池里又看见蒋纹纹，他一下没认出来。她的脸做了微调，还隆了胸。为暴露胸器，大冷天穿着低胸装。阿成想想捏塑料的手感，决定不再碰她。正好嘛。他挺高兴。

　　蒋纹纹心情不好有一段时间了。流感出院后她又去市美容医院复诊，医生说她情绪不稳定、喝酒抽烟影响康复，要留院观察。她害怕手术失败导致没胸，老老实实住了几天。出院时医生又叮嘱，至少再养半个月，不能大力触碰。
　　TMD，不能碰就不能上床，等于眼睁睁看着裘江回到老婆身边。她终于生出悔意。

　　裘江喜欢她肤白貌美像个小姑娘，从来没有嫌弃她不够丰满，是她得了偏执病一般要把自己整得更完美，结果竟然与最初的目的背道而驰。
　　如果因为这事而失去挽回的机会，她要不要恨自己？

　　她的人生目标有两个，第一成为有钱人，第二嫁给喜欢的人，汇总成一个目标就是嫁给自己喜欢的有钱人。裘江目前不是有钱人，但他的能力和形象在律界混下去，肯定会风生水起，到时办一个案子的收入就会超过她一年的薪水，对比从前的小姐妹，也是人中龙凤，还不得羡慕死。

　　自己怎么犯了浑，把人生目标改成性感美丽？没有好男人欣赏，再美丽又能顶屁用。年轻时当个花瓶，不等人老珠黄就被甩到大街上，有什么趣味？
　　蒋纹纹善于反思，并且敢于开展自我批评。批评的结果就是愁上加愁，于是只能借酒浇愁。

　　她想过直接向裘江坦白，为了让他得到更好的享受，自己去做了什么什么手术。
　　哼！货真价实的时候，他都时冷时热，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有钱在美丽上“弄虚作假”，前面的谎言全都不攻自破。妈妈生病，爸爸癌症，都TM扯蛋！

　　最重要的是，蒋纹纹担心从她的“假”上对比出他太太的“真”。他因为无爱而忽略老婆身上令其他女人羡慕嫉妒恨的美，自己反而去做重点提示，这不是蠢嘛？

　　固执地认为是自己年轻貌美俘获裘江的心，导致她一叶障目，看不到自己的心，更看不透裘江的心。
　　裘江一直盲目地相信她，这份已经动情的心思超出了她的认知，只需守株待兔就能达成所愿，她却反反复复作局演戏，一点点冷却了盲目的爱，让裘江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裘江不敢认错，拒绝道歉，是害怕蒋纹纹再次召唤他不得不或者忍不住又回头。在潜意识中，他在为重蹈覆辙留后手。
　　裘江清醒了，却始终没有迈出告别的脚步。

　　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还有招娣。她还要做最后的挣扎。
　　元旦过后威森没有立刻开工。路标和招娣都请了年假回去看望父母。威森以为他们要一起回，没想到路标自己先走了。路标走后招娣过来找他，又不说什么事。

　　威森心里一动，说：“我跟敏主任约了吃饭，你要没事一起去吧。”
　　“不去。”
　　“阿成那里有跳舞，你约上小姐妹去玩吧，记我账上。”
　　“不去。”
　　“那——回健身馆找兄弟姐妹练几手去吧。”
　　“不去。”

　　威森看她一脸茫然，知道她要做最后的抉择。
　　身为成熟男人，不能给犯了恋爱病的女孩一丝念想。一次爱恋一次婚姻，把他伤怕了。他不会再去招惹二十来岁的姑娘。

　　“那就回家吧。假都请了不走就加班，可不亏了？我跟敏主任有约会，不陪你了。”
　　“森哥。”招娣睁大眼睛直盯着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你跟敏主任……在……要……那个……你们好上了嘛？”

　　“胡说什么呢！”威森叹口气，摸摸招娣的短发，也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有老婆。出国了，估计今年回来。”又拍拍招娣肩膀。“别瞎想了。我跟敏主任对脾气，是好朋友好哥们。路标是好男人，对你是真心，又有本事，别让他跑了。”

　　“你……有老婆？没听谁说过啊。”招娣瞪大眼睛。
　　威森叹口气。“我们是悄悄领的证，还没公开就搞出矛盾，她没跟我商量就出了国，我赌气一直没联系她。不想告诉大家是没面子。”威森自嘲地一笑，“森哥最要面子。让女人甩了怎么能说？丢脸就算了，还丢到太平洋了，森哥还混不混？”

　　不等招娣发问，又点着招娣鼻子尖说：“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不许说出去！如果传到敏主任耳朵里，非吃了我不可。”
　　招娣看他一脸认直的模样，刚想笑，突然醒悟似地跳起来：“你刚才还说是好哥们，哥们还怕她知道，明明就是……”

　　“好啦好啦，你最聪明。赶紧跟路标联系，别让他回去联系前女队友，被人横刀夺爱有你后悔的。”
　　招娣被威森推出办公室，呆了片刻，才慢慢离开。

　　听到招娣的脚步声，威森叹口气。不是为了让招娣断了念想，他根本不想提起所谓的“老婆”。招娣、敏慧、胡琴、陈老师，都是各具特色的女人，而他的女人，则是完全的另类。

　　白霜玉露。像石头一样压在他生命轨道上的女人。
　　今年能不能把婚姻大事做个了断？粗略算算，有十年了吧。

　　想曹操曹操就到。心念才启动，相关的人就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