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青青坎上流》微微君山

334、六一.6 喜欢就 上

　　陈芷汀手上突然握着十多万现金，有点被金钱冲昏头脑的感觉，心口的闷堵不知不觉散去大半，看到张剑正面目一新地走来走去，也想添几件新衣服，拿着剩下250分的纸片约徐珊逛街，买买买之后请她去西大街最高档的西餐厅吃饭。
　　徐珊一坐下就啧啧称奇，陈老师也有想开的时候。

　　陈芷汀脸上笑着，眼里的幽怨深藏湖底，更添了几分清亮。二人边喝边聊，徐珊突然想起一件事。
　　“老涂让我告诉你，说你借了他的钱，他让江哥还，江哥竟然信了。”

　　徐珊哈哈笑起来：“你要借也是找我借对吧。你家裘江竟然能信了，智商下降噢。”把涂亮的话又添油加醋转告一遍。
　　“只要江哥往出拿钱，小妖精就得急，就得窝里斗，然后你就可以选了，想他回就给他台阶下，不想他回就让他做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嘿嘿，他那里一失足成千古恨，陈老师智勇双全擒妖贼。”

　　陈芷汀原本认真听她讲，没想到她最后两句整出说书模版，还比划着戏剧舞台的动作，也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这些能人个个都是诸葛亮孙悟空的二合一，三十六计加七十二变化，不是用来斩妖降魔，全部用来对付家人。坚持原则还是与时俱进？
　　还是……与时俱进吧，不然会成为腐朽没落的代名词。拿出转账流水白纸片。银行卡和便利贴放在包里，生了场病就不见了。

　　徐珊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看完转账纸片和余额，耐心听陈芷汀讲纸片的来龙去脉，听完拍着桌子笑。
　　很快有服务员过来请二位小点声，提醒完了站在旁边擦东西摆碗碟，一会又静悄悄走来两个服务员，帮她把摆好的碗碟又分开。

　　“你确定吗？”徐珊拿出纸巾擦擦笑出的眼泪，“你们那个老师转了三次账，直到卡里剩下两毛五分钱？”
　　“你看不见嘛？余额！”陈芷汀敲击小白票。徐珊又低着细看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挺无聊。小白纸的转账的确让人发笑，但那是张剑正的高明，挡不住发生的事情依然伤到她。

　　徐珊又笑得抬不起头。“二百五！真绝了。我还以为自己够犀利呢，没想到高手在校园。说什么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我看要改：老师不可怕，就怕老师玩王炸。天天跟学生家长斗智斗勇，一旦成为斗战胜佛，人间那些小毛贼不够一盘菜。你啊要好好跟他学两招。学到一半，不，皮毛，裘江哪里是你的对手？你呀，就是太实诚，天天作。”
　　“我怎么作啦？你有没有搞错？”陈芷汀一激动，不无聊了。

　　“没一点错。明明很生气，也不发火，维护狗屁形象。明明很想要，他一回来就眼睛放光，又推三阻四把男人赶走。就是矫情。喜欢，立马就上。上！喜欢完了再算账！他娘滴，亏谁都不能亏自己。谁满足谁啊，有明文规定男人有欲望女人就得清汤寡水熬日子。我呸！男人招三惹四浪子回头金不换，女人只能精神出轨□□纯洁，一旦红杏出墙就万劫不复，我呸呸呸！我TMD地想要，老涂你立即给我滚回来！我管你从哪张床上下来。你TMD敢不回，老子明说出去打野，还告诉你爹妈你媳妇要去找野男人，因为他们的儿子不管用！娘滴，老涂最怕我玩真的！哼哼！”

　　陈芷汀脸红了。没想到徐珊这样看她，更没想到徐珊说得这么直接。她很想指出徐珊话里的谬误：一旦红杏出墙就万劫不复，是有实质行动，而她的“要去找野男人”只是语言恐吓，没有实质行动，正是她所批判的“精神出轨□□纯洁”。她想了想，没敢说出来。难道还指点她出轨给涂亮戴绿帽子？

　　“胡说什么呢！我心里没他，干嘛还跟他在一起？我就是不愿意。”陈芷汀回到自己的事上。
　　“我就不赞成。就算你心里没他，朝夕相处一二十年，心里不想身体也会有想法，那叫——爱的印迹，不可能随便擦掉。你们天天见面，肯定也会旧情复发。我就不信你是木头疙瘩。发了就发了，今天发了今天解决，下次想想不愿看见他就让他滚蛋。那些离婚后还能做朋友的不就是看开了嘛。搞得天天不开心有意思嘛。活在当下。当下在乎就抓回来！不在乎你愁眉苦脸干什么？有贼把你准备丢的垃圾偷了，你会追在贼后面要回来嘛？就是骗自己。亏得有同事帮你转出八万块，要是你，指不定又高尚一回，把卡还给裘江呢！就这一点，我顶你同事。看看，你还是一付眉眼笑心里苦的样子，何必呢！读那么多书，不是白读了。”

　　陈芷汀听得又呆了。我眉眼在笑心里苦，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总觉得徐珊好像讲出了很重要的道理，跟张剑正有点像，可她说得太快，一下没抓住。

　　“你自己做老师，经常说，懂事的孩子容易被忽略，调皮捣蛋的学生印象最深刻，因为付出的精力太多了。对男人也一样，你懂事，他就忽略你，你不讲理，他反而围着你转。对不对？”
　　陈芷汀赶紧点头。徐珊就是在现身说法。

　　还有读书。自己面临的纠结痛苦，与书中人物遇到的天灾人祸比起来，还叫事嘛？读书的作用就应该让读书人从书中找到武器，有力量面对苦难，在困难的当下看到事物的发展，明白眼前一切都将成为过眼烟云……未来终将会以你所期待的样子出现。
　　对呀，就是这样，好像张剑正也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想不通，好好的日子，怎么搞成这样了。”
　　“哎哟——”徐珊一撇嘴，“在你这不通，在人家那通得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理由杠杠滴。真是读书读傻了。吃饭遇到臭虫，要么挑出臭虫扔掉，要么连菜带碟一起丢掉，还研究臭虫几条腿，啥时放了屁拉了屎，不是矫情是什么？”

　　“我也想扔啊。可是有女儿，不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总觉得对不起她。”
　　“别拿孩子做借口，就问问你自己，还想不想跟他过。想跟他过就给他一次机会；不想跟他过也讲清楚，真真考完就分手。就算你们离婚，孩子的爹妈没得改，只要他真心疼女儿，在哪里都一样。你看我好久没有联系你吧？干嘛呢？跟老涂斗呢！我要离婚，拉着小佰一起回爷爷奶奶家，把老涂揭掉三层皮。为啥？我真要离婚就不闹了，直接争家产。大闹一场就是为了不离。老涂这张饭票我可不舍得丢。当然啦，稀罕他人也是重点。”又一点陈芷汀，“裘江高大帅，也算金榜股，我看你啊，心里腻歪他，却也不想离，就用女儿做借口。”

　　陈芷汀摇头感叹：“你不去教书真是亏了。”
　　“哼！我去教书就傻了。啥道道都讲不出来，就知道拼成绩改作业。”又一点陈芷汀，“跟你一样，看着精明心里傻。”
　　陈芷汀强辩道：”我怎么傻了。凡事搞清爽不对嘛？”

　　“对个屁。我非让老涂说他犯了几回错，他就死不认，说我搞清爽是钻牛角尖，还说错误不是一个人犯的，是‘众人的合谋’——他娘的，我深刻怀疑他在外面有个读书红颜。嗯，他说想搞清所有的错都是瞎耽误时间，还不如——哼哼。我转过来给你。你要搞啥清爽？不过想找出他错在哪里，自己错在哪里。不是这样的，但是……哎哟知识有限，我讲不出来了。”

　　“我替你讲吧。农民很勤劳，但收成不是他的勤劳能决定的，还有气候变化、社会环境，政治动乱或者爆发战争，甚至他身边的人和事都有可能让庄稼一无所获……你说得对，我这书真是白读了，天天陷在泥潭里出不来。先碰一杯咖啡，下次我俩去喝酒。”

　　“哎呀，好有文化啊。”
　　身边的服务员终于忍不住感叹一句。徐珊和陈芷汀同时扭头去看。三个服务员把分散的碗碟又摞起来，转脸离开。

　　有人偷听，徐珊很得意。正好牛排上来，她拿起刀叉，边切边小声说：“我公公年轻时就不是安份的主，但我婆婆厉害，愣是没散。他家里就没有离婚的人，所以，哼哼，外面的女人再娇艳也别想搂走我家老涂！你那小江哥，有什么样的家庭你知道嘛，还有遗传，农村里的人性更复杂，什么勤劳纯朴善良勇敢，都狗屁，穷山恶水出刁民才是真。你别用小知识分子家庭里的教养来官老公。”

　　陈芷汀没再回话。又一道菜上来了，徐珊忙着品尝，陈芷汀边切牛排边默默想事。
　　裘江家里？她想起看过的小说和电影，贫穷落后的山沟里，那里的人性和恶习。她有点后悔没有多点了解裘江家里的人。可是，不是她不想了解，是裘江不让她回去。那就更说明有问题了。

　　“哎，陈老师，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陈芷汀顺着声音望过去，竟然是敏慧，身边还站着一个天然大美女。美女后面几步远跟着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在听电话，侧脸很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