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青青坎上流》微微君山

333、六一.5 要得病了

　　张剑正想不明白，得到好处的人为什么变成最坏的人。孩子免费补课，亲戚感激不尽，还能悄悄发笔小财，一举三得，她还能把老师送进局子。
　　都是蠢货中的极品。

　　张剑正在陈老师的“资助”下，一次性退回补课费，提前赚到心安，消案后回复毛校纯属误会，回到办公室，穿回温暖的羽绒服，摸摸硬起来的钱包，舒坦得不要不要滴。

　　这件羽绒服他后来常常穿着上班，天气暖和时就套在外面，进办公室脱掉挂椅背上。岳晓明看他笑咪咪地缩在羽绒服里一脸幸福的模样，以为他终于进入家庭和睦经济宽松的理想状态，也不想跟他聊天，以免对比出自己的不如意。

　　冬季结束后，张剑正也没把羽绒服送去干洗。老婆看那冬装的领子已经发黑，干洗自己的冬装时把他的捎上一起洗了。张剑正看到洗衣店的大袋子装着自己的羽绒服，吃了一惊，抱起来闻，只有清洁剂矫揉造作的刺鼻香味，原本只有他能闻到的陈老师的味道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恼火，拿来小剪刀，在老婆最喜欢的桔色羽绒服上偷偷“咔嚓”了一下。

　　李玫玉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她提着破损的羽绒服冲进洗衣店，发挥最强悍的吵架神功与全店员工大干一场，美貌风度抛掷脑后，还是在寡不敌众的惨局中节节败退。

　　退回家里，她还吁吁喘气。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眼球凸出、眉头紧皱、鼻孔外翻、口吐白沫，她简直认不出来。惊悚片刻，才发现正是自己，紧急抚平脸上的横肉，用力向内压眼球，面膜精油折腾半晌，才算恢复七成美女本色。
　　怒火外喷竟然会导致眼球凸出？这是什么生理常识？

　　李玫玉也是大学毕业，回忆学过的以及普及过的生理常识，没有这方面的提示，若有所思地总结道：男人就是怒发冲冠，根根上竖；女人就是眼球凸出，向外扩张；因为男人是丁丁，女人是OO。
　　看向自己身体中部的OO，可以凸出，任何时候都可以，但眉毛下面的⊙⊙，绝对不可以！

　　李美人坐在沙发上呆滞很久，感慨老了丑了战斗力弱了，深刻领悟道：愤怒会让美女变成巫婆。
　　她想起张剑正经常嘲讽她：毒口毒舌美丽褪色。瞧你那尖酸刻薄样，对不起老天赏你的臭皮囊。

　　怪不得我们一吵架那怂货就一脸嫌弃，原来自己丑得如此可怕……她不敢想下去。以前总认为女人漂亮男人就该认怂，却没意识到美丽是张画皮，在不美的情绪中会拉伸变形。变形一次，被男人看穿底相，男人的心就飞了。
　　这是后话，也是题外话。

　　张剑正退回补习费，进入冷暴力的持久战。
　　周末女儿回来，帮着妈妈求情。他恼火老婆竟然敢把这事告诉女儿，但也耐不住女儿的娇嗔厮磨，只能无奈投降。

　　但是钱怎么办？补习费已经还了房贷吃到肚子里，渣渣都没剩。家里的钱是月月光，一点储蓄都没有。他准备去银行办两张信用卡，透支一部分，加上下个月的工资，先还一部分，没想到看见陈老师，偶一关心，竟然解决了天大的难题。
　　如果他不出现，陈老师肯定不会收那钱，但他出现了，陈老师也决定收了，他就必须还回去。

　　除了恼火老婆愚蠢外，他更恼火钱退回去了，自己教的知识没人还回来。这买卖太不公平。还好大部分家长懂事理，说不用了，补课对孩子帮助很大，把补习费又送到父母那。
　　张剑正让老妈收好，先不要给他，若有人问起，就说自己收的，没告诉儿子。

　　既然如此，老妈大着胆子跟其他家长打电话，让把退回的钱再退回来。有两个家长不服气，打给张老师，张剑正更生气，一来气老妈多事，万一搞出事会丢了工作，二是气家长真有脸问老师补课费已经退了为何还要收回去。

　　你没脑子分析啊？怪不得孩子蠢！我教你孩子的知识你能退给我嘛？考试公布的成绩你能抹掉嘛？当初补课前都讲好了，属于违规偷偷进行，老师要冒着开除公职的风险，给补课费也要懂得感恩！
　　补课收费的确能提高我的生活质量，但不补我也能过，可是搞出事来得不偿失！衡量得失，当然不搞更是长治久安的生活策略。

　　都是熟人介绍熟人，有交情打底，不是大街上贴广告招生来的。不晓得人情世故，怎么混世界！
　　搞出事来要走个过场，以后该咋样还得咋样。问问问，问TMD狗屁！

　　张剑正把事情经过有选择地跟陈老师讲了一遍，把老婆及其朋友极尽嘲讽，再把自己在警局的英勇行为绘声绘色描述一遍——求求你们，把我关起来吧，最好判几年。
　　陈芷汀终于抚额低头笑起来。

　　“我刚才啊，灵机一动，还要收拾那个蠢婆娘。气死我了。你看着，虽然我有了还补习费的钱，我还是要让她伤肝动骨。你这钱，我只用来救一时急，不出三天，哎哟不行，反正很快就还你。还有还有千万注意，刚才说的事只到你这，不能外传。”

　　陈芷汀笑着点点头。她感觉脸很热，头也有点发晕，仿佛得了热病。有位作家说，所谓爱情，其实就是一场大病。我的病就要好了。
　　难道自己跟张剑正在一起，要得病了嘛？

　　陈芷汀因为脑子里闪出这个念头笑得浑身颤抖。岂不知，她站在校门外时的确染上风寒，跟张剑正告别没多久就进了医院输液。
　　张剑正看着对面的陈老师面色绯红，宛若桃花盛开，咯咯笑时，仿佛繁花在风中摇曳，就要飘零，就要扑面而来，一颗老心脏瞬间恢复青春，扑嗵扑嗵跳起来。

　　张剑正说到做到。也只有张剑正会做出这么损的事。
　　李玫玉在中间人的劝和下，答应接受朋友道歉，梳妆打扮准备赴宴时，发现自己的金银细软全不见了，大惊之下首先质问张剑正。女儿上学了，家里只有他。

　　“我卖了。”
　　“什么？！”
　　“你干得好事，心里没谱嘛！把我弄到警察局！我知道警察问的是哪一次补课？你没听说过？警察最爱玩这一套。只要你犯过错，就让你说，也不提示说哪一次，除了竹筒倒豆子，还有什么办法？”
　　李玫玉瞪大眼睛，不明白这跟自己的金银细软有什么关系。

　　张剑正强撑着不动声色继续诓。
　　“我——就把所有补过的课全部交代了，加起来要退的补习费有小十万。你有钱给我吗？没有吧！我怎么办？不还钱就等着蹲班房，被学校开除，从此吃老婆的软饭。你会给我吃嘛？你不把我吃了就阿弥托佛了！我承诺三天之内把钱退回去。到处借不到钱，只好把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拿去卖了。还行吧，黄金钻石升值了，你的玉镯也是正品，卖的钱刚好够还账。警局那边已经销案了。我目前做为合法公民，可以走上讲台继续上课。我也要谢谢你攒了那么多私货，等于给咱家存了家底……”

　　张剑正越说越像，声情并茂，把自己都说得信了。
　　李玫玉脑袋发晕，两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张剑正把老婆的黄金钻石全部拿去变现，玉石水晶之类的不好定价，留了下来，准备找个合适机会还给老婆——全部清零她又要买，也是麻烦。
　　补课风波平息后，他把老妈回收的补课费取了一半，剩下的让老妈存好，留下用于养老和应急。

　　老妈手上突然攥着好几万，会在以后的生活中造出什么夭蛾子，现在还难以预测。

　　张剑正照照镜子，换个发型，再去时装店买套时下流行的男装，风度翩翩起来，举手投足间，某位香港男星的形象又在他身上复活了。
　　他时不时地偷瞄陈老师，“办公室恋情”的念头像感冒病毒一样在他的血液里开启了复制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