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凤鸣于梧桐

69、69、人情

　　云阳侯府。
　　上官羽正同上官瑶正在一同下棋，脸上的笑意清晰可见。
　　他指尖夹着一颗黑子，微低着头含笑看着眼前的人，“瑶儿可是觉得为兄无趣？”

　　“怎会。”上官瑶轻笑一声，瞧见自家兄长那副醋意横飞的模样，倒是难得，“哥哥究竟提出什么条件，居然能让宫中那两位答应？”
　　闻言，上官羽自是抿唇莞尔一笑。

　　他家的妹妹，何时把胳膊往外拐了呢？
　　上官羽掀起眼帘，淡淡地瞥了眼面前的自家妹妹，眼里满是打量的意味。

　　被如此灼热的目光紧盯着不放，任由谁都无法抗拒。上官瑶很识趣地放下手中的棋子，抬眸含笑地看着上官羽，满是懵懂的模样。
　　这一下，倒是让上官羽有些熬不住，今生还从未被女子如此瞧过。
　　唯有那人……

　　想到此处，倒是觉得有些失礼。
　　“无论答应了什么，为兄只望你此生能平安顺遂，一生健康长乐。”说罢，随着“哒”的一声，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上官瑶并未戳穿，失笑地摇了摇头。
　　她从未想过追求什么，此生得此爱人便足矣，更何况萧朗还真是非她不娶，只是不知男子所言又有几个准头？

　　上官瑶从未敢有过任何的奢求，只求今生无怨无悔罢了。
　　如此思虑，上官羽就未曾不知晓？不见得。
　　两人坐于屋中，炭火烧得火旺。

　　“侯爷，宋大人前来拜访，说是有事同你商量。”
　　管家的话让上官羽动作一滞。

　　上官瑶听到这话，自是清楚她理应避开，有些事她不想掺和，还未开口倒是上官羽阻止她离开。
　　“瑶儿既然想听便留下吧，更何况你兄长我，不会去做那些杀人放火之事，这是为兄给你的底气。”

　　上官羽眸色深沉，语气决然。
　　听到这话，上官瑶自是眉眼一挑，心下了然。
　　“哥哥不必如此，瑶儿都明白，不过是不想掺和到其中。”

　　闻言，上官羽也不再阻止离开的上官瑶，心下微有些满足。
　　只要不怪他便好。
　　无人同他对峙，指尖未曾停下过，他淡然道：“带他过来吧。”
　　“是。”

　　皇宫之内。
　　东苏合香听闻宋白英亲自过去找上官羽一事，毫无惊讶之意，倒是对宋白英此人有了几分的猜忌。
　　见他如此开心，萧鑫雪也不好开口抹杀他此时的天真，倒是轻抿了口茶，继续同苏萧朗有说有笑。

　　“父皇，儿臣想向亚父请旨赐婚，你觉得如何？”
　　萧鑫雪怔愣片刻，他扬唇一笑，“朗儿太着急了。”
　　苏萧朗：“……”

　　也不知是谁，那日主动提出，催得紧。
　　他心里暗暗想道，倒是没有袒露出来。

　　“着急什么？”东苏合香迈步走来，顺从地坐在萧鑫雪的身侧，“哦，倒是忘了朗儿的婚事。”
　　苏萧朗：“……”

　　还未开口，又听到东苏合香笑道：“云阳侯只有一个条件，若是朗儿能做到，瑶儿便是你的妻。”
　　苏萧朗双眸一亮，捣鼓那般猛点头。

　　“皇位是你的，皇后之位只能是上官瑶，今生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任何的嫔妾，若是违背此诺言，瑶儿便是同你和离。”
　　蓦地，苏萧朗心下一颤。

　　他抬眸有些惊讶看着东苏合香，似在打量这话的真假。
　　“怎么，做不到？”萧鑫雪瞥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警告的意味。
　　威胁的意味十足，可在苏萧朗听起来却不是那么顺耳，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揉了揉耳廓。

　　他微微低着头，泛红的耳尖早已出卖了他，“不是，就觉得无论是父皇还是亚父，都不曾信任过儿臣，再者，这番话若真是出自云阳侯之口，自是坦率答应，此话更是毫无异议，为人夫者，又怎能三心二意呢？”
　　这番回答，足矣堪称完美。

　　可在东苏合香看来，却过于辞藻。他不禁嗤笑一声，苏萧朗的心性还未成熟，得在磨炼一番才可。
　　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此时的苏萧朗正处年少，冲动乃是人之常理，更何况还是少年情谊情窦初开的年纪？

　　联想到此处，东苏合香不禁侧过眸看着身侧的人，不自觉地握紧他的手。
　　萧鑫雪倒是一怔，这是怎么了？
　　他轻摇了摇头，“朗儿，你现在还未及冠，若是真想娶瑶儿，就不应该犹豫，更何况未来之事又怎得知？”

　　苏萧朗听到这话，心中倒是明白了东苏合香同萧鑫雪的担忧。
　　无非是觉得流年逝世，婚后怕是有愧于上官瑶。
　　可他却深知，上官瑶是他此生第一个深爱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

　　思来想去，倒是得不出答案出来，这件事情倒是被他耽搁下来。
　　萧鑫雪察觉到掌心处的寒凉，蹙了蹙眉，“手怎会如此冰凉。”话音刚落，他便唤来大太监把殿内的炭火烧得再旺一些。

　　对面的苏萧朗瞧见，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从未见过自己的父皇对待一个人会如此上心，还无时无刻能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
　　对此，他竟不知如何作答东苏合香的那番质问，心下仔细地思量突然笑了。

　　苏萧朗朝着面前的两人行了一礼，笑道：“多谢父皇和亚飞的教导，儿臣今日受教了。”
　　既如此，他便再无理由继续坐在此处打扰正腻歪的两人。

　　倒是云阳侯府的一举一动，皆在东苏合香的掌控之中。
　　上官羽给突然来访的宋白英倒了杯热茶，唇角噙着笑，微低着头看着桌上的那块玉佩，倒是明白这人是有求于他。

　　不，理应说是到他还人情之时。
　　宋白英没有明说，也未曾同上官羽解释，今日为何突然来访。
　　于他们二人而言，那块玉佩足矣说明一切。
　　“宋大人可是有事？ ”上官羽明知故问。

　　倒是对面的宋白英听到这话，笑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知当时侯爷所说的话还作数？”
　　上官羽点了点头，答道：“自然。”

　　既如此，宋白英岂还会有推辞的道理？
　　他的指尖轻敲打着桌面，弯着眸子好笑地看着上官羽，“望云阳侯在往日留在下一命。”
　　上官羽不明所以拧了拧眉，这又是何话？

　　其中深意他大致有了猜测，不过是不想道出罢了。
　　他抬眸望向对面的人，继而给他茶杯满上，“若是救不了呢？”
　　“不会。”宋白英回答得如此笃定，足以证明云阳侯有这个资本，若是云阳侯不行，那么上官羽总归是有的。

　　闻言，上官羽倒是没有回答。
　　他侧过头看向院中，见那白雪皑皑，覆盖住所有的景色，剩下的不过是白茫茫的一片。
　　过了良久，他轻叹口气，“本侯知晓了。”

　　得此答案，宋白英知晓自己也是时候该走了，免得给这位惹来麻烦。
　　走到门口时，他不由得抬眸看了看还在下雪的天空。
　　旁边的侍从静候着，并未上前去打扰。也不知到了何时，有人匆匆前来，在他面前停下，仔细一看竟是自己府上之人。

　　“公子，宫中传来消息，说是陛下找您。”
　　宋白英听到这话，自是清楚，他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经过昨夜那一遭，怕是逃不了。
　　白雪覆盖红墙青砖，耳边寒风呼啸。

　　大殿之内。
　　东苏合香垂眸批阅奏折，也不知看到什么好笑的猛地笑了出来，这一道笑足矣覆盖住大殿之内的炭火声。

　　旁边的宫人瞧见，心下倒是有些好奇。
　　今日怎会如此高兴？
　　“陛下，宋大人来了。”

　　“嗯？”东苏合香一顿，“传他进来吧，染了风寒可不好。”
　　“是。”进来通报的人连忙走出去把人带进来，生怕惹了这些主子。
　　宋白英进来时，瞧见的便是笑得开心的帝王，他有些不明所以。

　　不正是他把他唤来？
　　“臣……”
　　宋白英的话还未说完，座上的人头都不抬一下开口阻止，“爱卿不必多礼，今日召你前来是想问问今年宫中年宴一事。”

　　听闻这话，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下。
　　他轻笑一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沉声俨然道：“陛下，臣怕是无法担此重任，臣今日过来是请罪的！”
　　请罪？

　　少顷，大殿之内不再是帝王的轻笑声，连那丝丝的松懈都消失殆尽。
　　东苏合香微眯了眯眸子，眼里满是危险的意味，“宋爱卿，慎言！”瞬间，他的语气不再似刚刚那般透露着欣喜，反而满是警告。
　　“陛下，臣有罪！”

　　“砰——宋奉先！”话还未说完就被东苏合香打断，座上的人站起身，摆了摆手把周围的宫人全部派遣下去。
　　瞬间，大殿之内剩下的不过是君臣二人。

　　宋白英仍旧是跪在地上，低着头抿唇不语。
　　有些事情，早已无法改变，他不知东苏合香此时的用意，也不知萧鑫雪所说的那个机会是什么，知道的不过是他对于宋家来说，早已是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随着“吱呀”一声过后，门被关上。
　　他走到宋白英的跟前，冷笑一声，“宋爱卿这是想跟朕谈条件？”

　　跪着的人身躯猛然一颤，袖中的指尖早已曲成拳状，冒出冷汗。
　　谈条件，他有何资格？

　　如今被人牢牢地掌控手中性命，是没有任何的资格同他人谈条件的，特别是眼前之人。
　　“陛下，臣手中有关于宋氏一族所有的罪证，今日过来便是呈上来给您，没有任何的条件，更没有任何的威胁，不过是臣对宋氏一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罢了。”

　　“哦？”东苏合香眉眼一挑，心下倒是察觉到宋白英一心求死之意，他轻叹了口气，把跪在地上的人扶起，“朕没想过要杀你，太上皇说过，给你个机会。”
　　宋白英蹙了蹙眉，机会到底是什么，可从未有人同他说过。

　　可在他看来，这线生机是他亲手抓住所得。
　　“今日宋爱卿累了，先回去歇着，年宴一事朕会差人去你府上一同商议，至于……宋氏一族，朕要的东西相信宋爱卿心里明白。”

　　他笑着拍了拍宋白英的肩头，弯着的眸子里面意味晦暗不明。
　　宋白英自是明白，从袖中拿出那本罪证交予东苏合香，请辞过后才离去。
　　对此，他未曾开口说情，也未曾有任何的反抗之意。

　　噼里啪啦——
　　霎时，大殿之内剩下的不过是东苏合香一人。
　　他手中捧着那本宋白英递上来的奏折，迟迟未打开。过了半晌，他微闭着眸子站在那叹了口气。

　　大义灭亲吗？
　　联想到此处，他不禁失笑。
　　“阿香可是心软了？”

　　蓦地，偏殿走出来一人，唇角噙着笑。
　　见到来人是萧鑫雪，他笑着快步走过去扑到那人的怀里。

　　刚靠近半分，就被那人伸手擒住他的下颚，低下头便是一吻。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脑海中那些烦心事瞬间消散。一吻过后倒是呼吸变得有些不稳起来，东苏合香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还未反应过来时被萧鑫雪一把抱起走进偏殿之中，下一瞬大殿之内回荡的便不再是炭火发出的声音，剩下的不过是两人紊乱的呼吸声。
　　他的指尖轻抚过身下那人发红的眼尾，眸中星光璀璨，映衬着他的身影。

　　萧鑫雪含笑看他，他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时不时还说些过分的话，惹得原先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帝王变得羞耻。
　　他轻推着那人，撇嘴抱怨道：“今日政务还未忙完，太上皇这是想扰乱朝纲不成？”

　　萧鑫雪握住他的指尖，在手背上落下一吻，犹如羽翼轻扫过那般轻柔，“怎会，若是觉得乏了便歇会，剩下的事不必担心，我帮阿香便是了。”

　　东苏合香：“……”
　　“老……”
　　“嘘，阿香可莫要破坏气氛。”
　　“……”

　　再次醒来，已是晌午。
　　东苏合香揉了揉有些疲惫的后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若还是这样下去，指不定那天就得折了。

　　“老师——”
　　刚开口，沙哑的声音让东苏合香脸颊一红，他伸手揉了揉耳耳廓，铁定红了。

　　萧鑫雪从屏风之后绕出，瞧见榻上的人不知为何在揉着耳廓，倒是觉得新奇。
　　他伸手去阻止，无奈道：“再揉下去，更红了。”

　　说罢，东苏合香的耳廓犹如不受控制那般，猛然飙升。
　　这下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