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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8、白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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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肆虐,所幸瑶疆送来的药材及时,仅用一月有余的时间便处理好一切。
东苏合香坐在御书房中,低着头垂眸看着手中的奏折,面色略有些憔悴。
暖阳倾泻而下落闯入殿中,无不昭示着新的一天到来。
直到那一缕阳光偷偷溜到东苏合香的身边时,他微微抬眸,指尖轻抚过那暖阳掠过的地方,似是联想到什么,自嘲一笑。
何时滋生的白发呢?
他似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陛下,外面有人来报,说是云阳侯回来了。”大太监略有些匆忙地步伐走进来,说话时也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东苏合香闻言,调了调唇,略觉得有些好笑一声。
过去这么些年,还是这么急躁。
他放下手中的笔,总算是从那堆奏折中抬起头,含笑道:“快把他和瑶儿请进来吧,朕同他们还真是许久未见了。”
想想,三年了吧?
那人离开也是三年了,只可惜一点消息都不舍得传出来,愣是让他一个人在此单相思。
此时难得有故人的消息,难以抑制住内心的冲动。他连忙叫人把上官羽请进来,见到逆光而来的两人,心里不自觉地轻颤几分。
阔别几年终归来,尤为想念。
“云阳侯免礼!”上官羽和上官瑶还未行礼就被东苏合香阻止,他上前去把人扶起,让一旁的忍备好点心和茶水,“上官兄这几年可好?”
上官羽点了点头,面色倒是一如既往地寡淡。
见状,东苏合香似是想起了什么,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一股酸涩之感,“当年之事,朕今日能给你一个答复。”
蓦地,上官羽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怔愣地看着眼前说话的人。
他轻叹了口气,“瞎子在两年前发现他们二人已经离开长安,原先所住之处剩下的不过是一片废墟,后来抓到周围一户人家询问,才知晓他们要去的不过是那天际,若是不出来,怕是无法前去。”
上官羽蹙了蹙眉。
转念一想就觉得,东苏合香今时所说的这些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轻抿了口茶,伸手笑着去揉了揉上官瑶的发丝,“瑶儿,要不要去找太子殿下玩?”
上官瑶闻言,点了点头。她怎会不清楚,上官羽同东苏合香还有私事要说,她也不好继续坐在这里。
殿内响起一阵阵步履匆忙的声音,霎时就剩下他们二人。
东苏合香见他神色自然,抿了口茶不禁挑唇,温润的眸子清亮,“上官兄是不是早已知晓此事?”
既如此,上官羽也不想继续隐瞒下去。他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早些年就已知晓,那人太过于依赖他,离开或许也是件好事。
当年赵溪闻同那人离开,是自愿。为的就是不让他们二人起争执,也不想让他们两个人刀剑相向。
可赵溪闻的一去不复返,是他这辈子的心病。明明知晓带走赵溪闻的那人是谁,可他并未阻止,心里清楚那人把赵溪闻带到何处,可始终没有勇气向前迈出那一步。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赵溪闻对他失望透顶。
“陛下,过往从未怪过你,你也不必自责。”上官羽并非是无理取闹之人,他眸色平静,抬眸时似笑非笑,脑海中像是联想到什么,“他好像过得挺好。”
挺好?
东苏合香失笑地摇了摇头,他怎么就如此敢下定论此时的赵溪闻很好呢?
两人寒暄了半晌,东苏合香也要忙于政务,上官羽也不好继续在此处待下去。
临走前,东苏合香瞥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寒意,道:“据朕所知,彼时的赵溪闻已不是往时的赵左相,若是上官兄还如同往日那般视他为心中所爱,为何不努力一把?”
说罢,东苏合香就瞧见那人转身离开。
瞧他的背影,竟察觉出丝丝的无奈和落寞?
东苏合香叹了口气,心下愈发觉得不安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
殿外缕缕阳光落在皇宫的青砖红墙上。
上官羽刚走出殿外,就瞧见坐在远处长廊之下有说有笑的两人。一站一立,男子垂眸注视着坐在长廊下的曼妙女子,倾听她所说的话时,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心情看起来格外不错。
他莞尔一笑,倒是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二人。
许久未见,早已不是当年的孩童,这些年心性成长倒是挺快。
“云阳……”
一旁的大太监瞧见他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禁不住询问是否还有事情要同东苏合香讲?刚开口就遭到他阻止,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上官羽浅浅一笑,轻声道:“他们二人若是聊完了,让殿下送瑶儿回去,本侯先行一步离开。”说完还不忘朝着大太监递了个眼神。
大太监瞥了眼远处的两人,笑着连忙答道:“是!”
上官羽悄无声息地回来,又悄悄地离开了皇宫当中。
“东苏合香,你当年为什么不救我!”
“阿香,母后好疼……”
“阿香,姐姐好想你。”
“……”
一道道怒吼让他避之不及。
东苏合香躺在榻上,嘴中不断地呢喃着什么,额上不断地冒出冷汗。
蓦地,他猛地睁开双眸,不断地大口喘息着。墨色的秀发被汗水浸湿,他缓过来后,不禁长舒了口气。
他不禁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脑海中浮现出那几个人的身影,让他的心里始终无法释怀。
“来人!”
很快,屏风之后便有人应了声,东苏合香微叹口气,颇有些无奈,“去帮朕准备热水,朕要沐浴。”
“是!”
外面的人很快便离开,随之殿内响起一阵稀碎的声音。
他往后靠在榻上面,双眸呆呆地望着帘帐上方,一时间竟出神。指尖不自觉地往一侧探去,发现还是冷冷冰冰,如同那日清晨那般,余温都不曾留下。
大夏的江山,靠他好像有点难。
联想到此处,他垂眸时瞧见散落在肩头的发丝,自嘲地一笑。
他低声呢喃着:“不过二十又几的年纪,竟半头白发,不知安世回来会不会介意。”
沐浴更衣过后,东苏合香已然毫无睡意。
所幸距离朝会也不过是一个时辰,他干脆提前更换好衣物,站立在殿前,抬眸望着天际泛起的肚白。
思绪涌上心头,他打了个响指,随着“啪嗒”一声,那个戴着狰狞面具的瞎子猛然出现在他的身侧。
东苏合香斜睨他一眼,眼底满是鄙夷,“这么多年了,还戴这个面具,每次见到都……”
“陛下,你找我?”
“……”东苏合香叹了口气,“朕今夜睡不着,梦到了母亲和姐姐,还有……赵左相。”
闻言,面具之下的东苏何琼眼里微有些惊讶。
东苏合香为何同她说这些?
不过这三年萧鑫雪离开长安,东苏合香夜中常常是辗转反侧,甚至一夜无眠,或许他的白发就是忧虑过多得来的吧?
“陛下要不然让太医瞧一下,是否患有梦魇症?”东苏何琼语气冷淡,口中虽说如此,可心里却有些担忧。
这三年以来,东苏合香愈发沉默寡言,做事虽说处理得当,可在她的眼里,已不是当年那个肆意少年。
东苏何琼在心里又把萧鑫雪那人骂了一遍,脸上更是十分不爽。
远在瑶疆的某人猛地打了个喷嚏,他不禁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哑然失笑。
洛鸠斜睨他一眼,眼神古怪地瞅他,问:“你不会感染风寒然后传染给我吧?”
“……”萧鑫雪冷冷地瞥他一眼,犹如在看一个傻子那般,“无碍,应是阿香在想我。”
洛鸠轻嗤一声,“我看是他在骂你吧。”
萧鑫雪:“……”
夜色逐渐散去,剩下的不过是一片清明。
东苏合香下了朝会,便找来了上官羽,说是要下棋。
上官羽闻言,并未多问。两人相对而坐,各自执掌棋子,神色凝重起来。
“陛下今日怎有兴致要同臣下棋?”上官羽猛地将了一军,嘴上仍旧是淡然的语气。
东苏合香抬眸看他一眼,手中自是不留情,朝他笑道:“昨夜梦到赵左相,心里觉得有些不安,倒是觉得云阳侯能帮朕压制一下赵左相。”
上官羽:“……”
敢情他就是个工具人?
为人臣子,不就是为他所用。想到此处,上官羽的心里才算好些。
他叹了口气,啪嗒一声过后,道:“兴许陛下心里有愧,又或许他快要回来了呢?”
“回来?”东苏合香不禁加重那两个字,垂眸含笑,“那不错,长安又会热闹几分,只是不知云阳侯如何做想?”
上官羽抿了抿薄唇,没有作答。
他不知,也不想知道。
即使赵溪闻此时站在他的面前,他应该也有愧于他,无言以对。
两人一来一往,到最后倒是平局。东苏合香意犹未尽,平日都是他自己对弈,今日难得有人陪他下棋,岂能不多留一会?
只是一个人的身影出现,东苏合香自是明白今日怕是没机会了。
他摇了摇头,“今日这棋怕是下不了,云阳侯可要听听大梁之事。”
大梁?
上官羽不解,皱着眉看着东苏合香,可撞入那双眸子之中却感觉到那无尽的深渊。
“陛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