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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4、亲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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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年秋,云阳侯上官羽归。
睿王同帝王亲临城门相迎,举国同庆。
东苏合香望着跪在地上的人,见他安然无恙,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心。
萧鑫雪把人扶起来,还不忘笑着朝站在身后的女子招了招手。
上官瑶定睛一看时,眼底闪过一抹困惑,仔细看去竟是上官瑶。他张了张唇,眼里带有些诧异,不过离开一年,曾经十几岁的孩童长大的今日的窈窕淑女。
他哑然失笑,果真是女大十八变,直到走到跟前,上官羽觉得眼前之人愈发像他们的娘亲。
“兄长瘦了。”
话音刚落,上官羽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脸上自是溢出了笑。
一年未见,东苏合香和萧鑫雪把他照顾的很好。
只是往后扫去,竟发现常跟在萧鑫雪身侧的洛鸠不见了?
东苏合香像是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似的,“洛九回去了。”
上官羽点了点头,抿唇不语。
夕阳西下,余晖染尽天际。
大捷归来,帝王自是设宴犒劳。
此次晚宴专门为了上官羽所设,他自是无法逃脱。直到剩下三两人时,才堪堪得以歇息。
本想着赶在宵禁前出宫,没料到误了时辰,他只好在宫中歇一晚。
深夜院中。
他辗转反侧许久都未能入睡,披上外袍准备到院中小酌一杯。只是刚放下酒杯就听到后面传来的一阵脚步声,侧过身望去,来人竟是萧鑫雪?
正准备行礼时,萧鑫雪却伸手阻止,“不必多礼!”说罢他便坐在一旁廊下的长椅上,朝他挑唇笑道:“怎么,是觉得朕在这里碍眼?”
上官羽失笑,他怎敢?
他走过去坐在一旁的位置,两人的中间隔着的便是一壶酒和酒杯,抬眸入眼帘的便是一轮明月。
月色皎洁,洋洋洒洒地落在庭院中。
“景晟一事,是朕对不住你。”不知为何,在嘴中斟酌许久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开始变卦,“本以为东苏渊手中只有你们二人,殊不知还有一个傀。”
上官羽一愣,一国之君竟向他道歉?
他轻抿了口酒,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张快要遗忘的脸。心里不禁失笑,在外忙碌一年,回过头来还是会觉得心痛。
“陛下果真是多想了,即使阿晟那日不跟他走,后面还是会离开,毕竟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夏人。”
此话一出,连同他自己都觉得诧异,怎就都同眼前这人道出呢?
“哦?”萧鑫雪愈发好奇,“此话是何意,难不成是跟那个傀存有关系?”
“嗯。”上官羽应了声,侧过头看着萧鑫雪,笑道:“不知陛下能否允臣辞官,臣想带着瑶儿看看大夏的山水……”
萧鑫雪闻言,无可置否。他抬眸望着明月,“朕给你一年的时间,若是一年后还没把人带回,你的这条命便是朕的。”
“是!”
霎时,静谧再次深入黑夜之中。
不过几日,上官羽就带着上官瑶离开了长安,往后再见便是一年之后。
东苏合香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竟不知如何开口。他站在城楼上,过了好半晌都未动半分,对于一旁侍从的劝导丝毫不在意。
许久,他轻叹了口气,觉得这诺大的长安变得愈发冷清起来。
“公子,你为何在此处吹风?”
女子的嗓音拉回他的思绪,他侧过头看去,不远处所站着的人不正是香茗?
他挑眉,“怎么,可寻到赵左相?”
香茗摇了摇头,离开长安许久为的就是寻找赵庭温,可如今看来却是无功而返。
东苏合香并未责怪她,带着她一同入宫。在路上,两人定是免不了一阵寒暄,时不时同他说些路上的奇遇,可在他听来却觉得索然无味。
终归是自己不能前去亲历一番。
“公子,我总觉得你变了好多。”香茗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丝毫不觉得惊讶,而是意料之中。
“是吗?”东苏合香抿唇浅浅一笑,撩开车帘往外看去,思绪飘散。
说起香茗,跟他在身侧已有好几年,不知喜好什么样的男子。她暗藏在心底的小心思,东苏合香又何曾不知?可他已有所爱之人,别说再出现第二个。
当年陈清清都未能撼动萧鑫雪在他心里的地位,更何况今时的香茗?
“香茗,可有心仪之人?”触不及防的那一瞬间,香茗怔愣住了,她丝毫没想过东苏合香竟会问这些,张了张唇还未开口,又听到他开口:“若是没有,我让陛下为你择选一个?”
香茗一听这话,低着头冷笑。
这是在把她推开?
可她又何曾不是固执之人,不止一次相劝自己放下过去,到头来却发现根本无法忽略过往的种种。
“公子,香茗已有心仪之人,公子不必为我担忧婚事。”
“是吗?”
东苏合香笑着反问,没有戳破香茗心底的心事。
有些时候,不适合把别人的伤疤揭开,有些事情也不适合摆在台面上。
马车稳妥地行驶,时不时会出现一个颠簸。
东苏合香似有些疲惫,往后靠在哪里闭着眼睛小憩,对面那人的目光时不时往他身上飘去,眼里的炙热掩盖不住。
直到马车停下,他猛地睁开双眸,对上了对面那人的目光。
“下去吧。”
淡然的语气让她身形一僵,他先她一步下了马车,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在她身上停留。
香茗一个激灵,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走出去时就瞧见站在下面的萧鑫雪,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不知如何开口。
萧鑫雪见到从马车出来的人似有些困惑,看向身侧的人时听他笑道:“以前跟在我身边的人,我正愁思帮她寻个好人家,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自是求之不得。”
此话如同咬牙切齿那般道出,香茗瞳孔一缩,心里开始变得恐惧起来。
“香茗,还不快多谢陛下?”
“多谢陛下!”
香茗自是耐不住东苏合香的性子,她只好朝着萧鑫雪行礼。
殊不知,有些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疯狂滋生,一发不可收拾。
前脚刚踏入寝殿之中,后脚东苏合香就被某人急不可耐地按压在门板上。
密密麻麻的吻疯狂地落在他的颈间,他毫无反抗之力。窒息之感涌上心头,东苏合香轻推了面前的人,终归得救。
他的指尖轻抚上他的唇瓣,抬起下颚含笑看他,“安世又在吃什么醋?我都说给她寻觅个好夫婿。”
萧鑫雪冷嗤一声,抓住他的指尖放置唇下轻咬一口,“谁敢觊觎我的东西,自是相送千里,万里!”
东苏合香:“……”
“我是人,不是你身边的东西!”他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往殿内走去,还不忘提醒:“赵左相一日未找到,大夏就会失去一臂,更何况我还想把傀收入囊中,为你所用!”他不禁做了一个五指并拢的手势,唇角的笑意愈发肆意。
萧鑫雪微微挑眉,没料到东苏合香竟会有如此想法,“可阿香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勉强不得?”
闻言,东苏合香叹了口气。
强求不得?
他又怎会不知,可他偏偏是很骨感的一个人。
东苏合香往一侧靠在他的肩头上,闭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诺大的长安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人了。
“安世,其实我很想出去看看,这皇宫好像把我困住了。”
萧鑫雪失笑,垂眸把人揽入怀中,“可阿香离开了,萧鑫雪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话道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何时变得如此矫情起来?
他伸手去轻捏一下他的脸颊,含笑道:“若是阿香很想出去,那便去吧,朕不会拦着你。”
朕?
东苏合香轻抿着薄唇,他并未回答萧鑫雪此话。
他心里怎会不明白萧鑫雪这话是何意,他同他十指相扣,暖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他的意识瞬间回拢,那些消极的情绪烟消云散。
自从那日过后,东苏合香从未再提过关于离开长安要出去游玩的话。
隆冬,大夏疾病肆虐,连同萧鑫雪都无可避免病倒了。
大夏霎时人心惶惶,朝会时朝中无不担心自己身染恶疾。
东苏合香在殿内来回踱步,脸上无不是担心的神色,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宋白英,也不过是同他说了几句关于萧鑫雪的情况。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医从内殿出来,脸上满是担忧。
他连忙走上去,“陛下情况如何?”从昨夜就开始高烧不止,后半夜几乎是不断地冒冷汗,现在又是高烧不退,说出来都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唉,恕臣等无能!”
“……”
东苏合香猛地一甩袖就要往内殿里面走去,却被一旁的宋白英给拦住,他侧眸斜睨了那人一眼,“你作甚?”
“大夏此时正需要王爷,更何况……陛下也不希望王爷出事!”
宋白英面色凝重,伸出阻止东苏合香想要上前的手并未收回,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东苏合香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罢了,本王就在帘帐外同他说几句话可好?”
太医面露难色,“这……”
“陈太医不必过于担忧,此病是自身引起并不足以传染。”宋白英像是早已知晓,不禁在一侧提醒,“更何况睿王不见陛下,怎能安心处理政事?”
对此,陈太医只好点了点头。
东苏合香站在帘帐外,陈太医还是让他捂住了口鼻。站在那里他把候在一旁的人全部遣散下去,殿内剩下的不过是他和萧鑫雪二人。
良久,他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安世,我已派人去找云阳侯,过几日便能传信来,这阵子你好好歇息,朝中还有我。”
殿内的人并未理会他,就像是他一人站在那自言自语。
他未听到熟悉的嗓音,继续道:“都怪我不好,都是我没照顾好你,明知道你政务繁忙还要让你陪着我深夜看书……”
东苏合香垂眸站在那沉吟片刻,双眸不自觉地开始泛红,他望着他在榻上的人,心里愧疚更深了几分。
萧鑫雪这柄一开始只是有些咳嗽罢了,同他说时也只是说感染风寒,他便也没有在意,可谁想……
他叹口气,转身离去。
殊不知,闭着眸子躺在榻上的人唇角轻扬,似在睡梦中遇到兴奋之事。
一连好几日,东苏合香都待在御书房帮忙处理政事。若是觉得困乏时,便到萧鑫雪所住寝宫同他说会话。
虽说那人还在昏迷当中,可他心里知晓,他定能听到他讲话,他应当是有意识的吧?
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可每日深夜都会守在那里,有好几日大太监见他都是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睡过去。
“王爷!”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东苏合香迷迷糊糊地醒来,抬眸一看瞧见的便是那狰狞的面具,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仰。
他吞了吞几口唾沫,“我说瞎子,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突然出现?”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满是无奈的神情。
“呵。”东苏何琼瞥他一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诺,你要的来了,只是云阳侯说此方子尚不明确,还有待进一步加强药效,观察一段时间才能探出虚实!”
东苏合香:“……”
他手中拿过那张方子,毫不犹豫地递给侍从,让他们下去太医院煎一副药出来。
“既如此,试一下不就好了?”东苏合香侧过头去朝着那人一笑。
试一下?
东苏何琼此时并不知道东苏合香这话是何意,当听到“试一下”本以为是让其他人试一下,可后来才知道,他是想要自己尝试。
那碗热腾腾的药摆在众人的面前时,众人面面相觑。
东苏合香想都未想,伸手就往自己嘴中灌下去,周围的人都来不及阻止。东苏何琼见状,眉头紧蹙,可她没有资格上前去阻止。
他用手帕摸了摸唇瓣,朝着众人笑道:“陛下的身体耽误不得,倒不如让本王亲自亲验,这样岂不是更加妥当?”
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低下头,满是羞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