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凤鸣于梧桐

42、42、午膳

　　面对如此生疏的上官羽，东苏合香倒也没有过多的奇怪。
　　赵庭温消失一事，说来也是他的责任，若不是他当初让赵庭温跟着瞎子离开，那么赵庭温也不会被人带走，更不会消失，让人无法找到踪迹。
　　上官羽恨他，是应该的。

　　东苏合香同他并肩走出殿外，唇角轻佻，“云阳侯尽管放心，瑶儿在宫中我同陛下会照顾好她，等你大捷归来，我让她亲自相迎。”
　　闻言，上官羽点了点头。

　　他不是不相信东苏合香这番话，有些事情在萧鑫雪是永远无法得到殊荣，唯有东苏合香一人，才会让他心软，而这心软也成为了萧鑫雪唯一的软肋。
　　见他离开，一旁等候的侍从连忙走上来，给他披了件披风，陪笑道：“王爷，外面风凉，赶紧进到里屋去，陛下说午膳带你和太子殿下一同用膳。”

　　“是吗？”东苏合香嘴角轻轻一扬，半眯起眼睛盯着不远处离去的人影，笑道：“记得把宋大人和侯爷叫上。”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处。

　　于他而言，有些人无关紧要，可有些人先不说利用价值，有些时候身边还真是无法忽略。
　　寒冬来临，走在外面的人不自觉地加快步伐。

　　东苏合香路过御花园时，不知听到些什么，转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跟在后面的随从自是互相递眼色，悄悄让一个跟在身侧的人去告知萧鑫雪。
　　若是睿王出现了什么事情，他们可是担待不起。在这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不是东苏合香，而是萧鑫雪。
　　他可是被皇帝捧在手心上的人，谁敢去招惹？

　　待到临近时，他伸手阻止想要继续前进的人，沉声道：“本王想自己走走，你们在这等着，若是谁敢打扰本王，定不轻饶！”
　　众人低着头无言。

　　东苏合香迈步走去，过了半晌终于看到被火烧尽的冷宫，现在剩下的不过是残缺。
　　指尖轻抚过外面被邵程程黑炭的城墙，垂眸时眼底闪过一抹惋惜，若不是那场大火，他的母亲……和姐姐不会去世吧？
　　联想到此处，他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当年的他，实属过于无能，不同于今日的便是，那时候的他手中毫无实权，只能是被人任人宰割的那个。
　　虽说东苏渊只剩下他一个孩子，也只有他有着正规的血统继承皇位。可他到死都不知晓，东苏合香并不是他亲生，如此一来，果真是令人啼笑。

　　不过站在那沉吟片刻，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掩盖的很好，可他的听力一向是异于常人，最让人觉得诧异的，应该是蔓延在空气中淡淡的一股幽香。
　　东苏合香失笑，“为何我总觉得你是女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此话一出，停在他身后的人顿住脚步，面具之下哑然失笑。
　　果真是快要瞒不住的节奏。
　　“王爷多想了，是男是女，王爷难不成很介意？”东苏何琼不禁反问，语气倒是沉稳，尽量不让自己暴露更多。

　　东苏合香闻言，侧过眸含笑道：“是男是女我都不在意，我只要忠心。”
　　忠心？
　　东苏何琼心里暗笑，她之前所作所为，还不能够表出她的忠心，她是愈发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弟弟打到底想要何物。

　　不得不说，疑心病愈发重起来。
　　“王爷为何一人在此，陛下正过来的路上。”东苏何琼淡然开口，瞥他一眼并无过多的神情。
　　他似是想到什么，淡然一笑。

　　东苏合香并未原路返回，而是继续往前走去，站在一处废墟前，站立许久未曾离开。
　　“阿香是想蒙后和姐姐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把他的思绪拉回，身后的人迈步靠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你姐姐还活着，蒙后……”

　　“我知道，可还是忍不住想。”东苏合香侧过头去朝他莞尔一笑，“若不是听到有人提起，怕是都快遗忘了这些事。”
　　有人提起？
　　萧鑫雪心下一怔，眉头微蹙。

　　此话道出，东苏合香浅浅一笑，他怎会不知有心人利用这件事逼他想起往事。
　　可他不在意，轻扯一下萧鑫雪的衣袖，“安世，我们回去准备午膳吧？”
　　萧鑫雪微有些惊诧，“好。”

　　转身之际，不经意间瞥了眼站在一侧的东苏何琼，她瞬间明白。
　　那人怕是不想让东苏合香好过，内心更是嫉妒吧？至于为何嫉妒，那更得问问他们这位陛下干的好事。
　　亦或是说，曾经的大衍皇帝所做之事。

　　她站在原地半眯着眼睛，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心里不禁失笑。她这个弟弟为何会这么傻，怎会令人宰割？
　　即使在东苏合香面前，萧鑫雪从未想过要避讳同她之间的小动作吧？

　　联想到之前东苏合香的话，他所需要的忠心怕不是忠于东苏合香，而是要忠于萧鑫雪吧？
　　然而残兵，从未是摇摆不定的，他们忠于东苏合香就是忠于萧鑫雪。
　　这些事情，怕是在之前萧鑫雪从未同东苏合香说过。

　　想到此处，东苏何琼暗暗嗤笑一声。
　　如此护短的萧鑫雪，天下人皆知，唯有东苏合香一人不知。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午膳时。
　　萧朗一个劲地给东苏合香夹菜，笑呵呵地说着：“阿香哥哥，多吃点，你近日清瘦好多。”
　　东苏合香：“……”

　　“咳咳！”萧鑫雪属实看不下去，故作干咳几声，“朗儿，自己吃自己的，你阿香哥哥还有朕。”
　　众人：“……”
　　此话倒是不假，东苏合香垂眸轻笑，再次抬眸时便撞入宋白英那双眸子中。

　　他心里猛地一颤。
　　不禁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眸望着宋白英，皮笑肉不笑道：“宋大人可是觉得这午膳不合胃口？”
　　闻言，宋白英微抿了唇，倒是不语。

　　洛鸠听到此话，不禁觉得疑惑：“这可是御膳房的新品，怎会不好吃？”说罢，他又用筷子夹菜，吃起来甚是满足样。
　　上官羽见他这副模样，也难得唇角微扬。

　　“哥哥笑了。”上官瑶伸手去轻戳着他的小梨涡，又给他夹了一块肉，“哥哥快吃，你也好瘦。”
　　上官羽：“嗯。”

　　一段小插曲，倒是让气氛缓和不少。原先面对萧鑫雪的邀请，面露难色，如此一来倒是让人觉得松懈不少。
　　一顿饭，各怀心事。

　　直到快要临走前，上官羽还是忍不住叮嘱上官瑶几句。之前因为赵庭温的事情，让她操心不少，心里对她更是愧疚，此时想起来还真有些懊悔。
　　他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似有些安抚性的动作，“瑶儿要乖，在长安等着哥哥回来，到时候哥哥带你去玩。”

　　上官瑶笑着点了点头，“好！”
　　既如此，他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可又看到躲在不远处的人，心里一怔。
　　难不成有事同他说？

　　他朝着那人笑道，正准备行礼时那人却连忙阻止，“云……云阳侯不必多礼，孤只是来找你说几句话而已。”他从柱子后面出来，脸上不自觉地泛红，还不忘挠了挠头。
　　上官羽倒是觉得好笑，“太子殿下有何话要同我说？”

　　“孤会照顾好瑶儿姐姐的，此去边关凶险，望云阳侯早日大捷归来！”
　　一番话说得凛然大义，上官羽自是点了点头。
　　他怎会不知，眼前之人并无过多的坏心思，内心还是小孩子心性。

　　之前的种种所谓，不过是萧鑫雪的安排罢了，若是日后他两真能成，他倒是也不会阻止，不过他希望那个人是上官瑶真心所爱，而不是被人强迫。
　　嘱咐好后，上官羽转身离开，不远处的萧朗却笑着丢给他一个香囊，还不忘提醒：“是阿香哥哥让孤给你的，说是关键时刻能保命用，若你不接受，他心里有愧。”

　　既如此，上官羽哪还有推辞的道理？
　　“帮我多谢睿王！”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生怕下一秒上官瑶的挽留，让他再无心前去边关。
　　此去一行，没有个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了。

　　此时殿内，早已吵成一片。
　　砰——
　　瓷器被人狠狠砸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让周围的人跪倒一片，口中念叨着：“陛下息怒，王爷息怒！”

　　东苏合香冷哼一声，“我看他就是对你有情！用膳时眼睛都未挪开半步。”
　　“……”萧鑫雪无奈，靠近半分面前的人往后一退，“阿香，我之前警告过他了。”
　　“是吗？”他冷笑一声，瞥了眼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的洛鸠，眼里满是警告。

　　洛鸠见状，连忙开口，“确实，安世他对他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喜欢的人只有你。”话音刚落，他朝着萧鑫雪邀功那般挑了挑眉。
　　只是东苏合香是何许人也？
　　他叹了口气，垂眸苦笑，“你是一国之君，将来定是要立后的。”

　　立后？
　　洛鸠想到此事就觉得头疼，联想到远在瑶疆的父王，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果真是人渣！
　　不过萧鑫雪……不想吧？
　　猛地，一道怀疑的目光落在那位一国之君身上，让萧鑫雪触不及防，这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想法？